第五章 吼雷攀雲 第九節 天將淋

隨著挖掘深度的增加,不時有人向上面的朱瑱命和魯一棄彙報進展情況,但結果卻很不明朗,始終未曾發現一點特異的現象。如果唯一有什麼在意料之外的話,那就是他們在兩丈多的深度中沒有發現自己家布下的毒蟲,另三路不速之客也沒有在預料的深度範圍中有什麼異常。由此種現象能推斷出的結論不多,最靠譜兒的就是土丘下的構室位置要比想像中深許多

說實話,如果從挖掘速度上來講的話,雖然魯一棄這裡有倪家高手,也有朱家的各種巧妙工具,進度卻遠不如另三路的不速之客。因為他們的挖掘方法是中規中矩的破墓方法,進出道以可移棺為適,土出壁夯,保證進入其中人員的安全。

土丘上剛開始成洞後,由於傳音迴響的作用,可以在這裡的洞中聽到不明身份的三路以及瞎子那一路挖掘發出的聲響,隨著挖掘的深度增加,這些聲響也就越來越清晰。從傳來的聲響可以辨別出,那三路中有兩路人手眾多,還有一路卻是人手單薄,奇怪的是,這一路掘進速度是幾路中最快的。

「三丈二,橫豎雙石二分弓方圓,流聚黃土,見彩扁龍(五色片帶蛇)一條下土入隙,敵三路異常。」

是的,當深度到達三丈左右時,那三路突然間變得嘈亂,隨即挖掘聲變得若有若無,速度明顯降了下來,看來是那些毒蟲起到作用了。不過那人手單薄的一路經過一段時間停頓後,很快就又恢複了進度,這情況讓朱家人多少顯出些不安。

「四丈二,橫豎雙石半弓方圓,見黑沉土,有夯痕。」

聽到這消息,在上面靜心等待的魯一棄和朱瑱命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整五丈,橫豎雙石三分弓方圓,見灰白土,有夯痕,夾指塊大小細碎石。」

朱瑱命眼睛看著黑洞洞的中,輕聲說:「一道黑沉土,二道灰白土,看來這裡不是生室。」

魯一棄背手遠望著天邊漸漸變得頻繁的閃電,回道:「也許,不過也不見得是陵墓,地宮寶室也有這樣藏築的。」

朱瑱命沒在多話,眼睛卻再也不離洞口,似乎奇蹟隨時會由其中迸發而出。

魯一棄除了偶然看一眼朱瑱命外,始終都是遠眺著天際,一種很輕鬆的模樣。不過他心裡卻有種極度的**,他希望這裡就是「土」寶移位後的藏寶暗構,或者是什麼帝王顯貴的奢華陵墓,因為他今晚真的需要這樣一個機關重重的構築。

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的辰光,下面挖出的灰白土中逐漸沒了細石子,而變**工鍘碎的茅草,再往下兩尺多,變成黏土夾雜茅草。

「我下去看看。」朱瑱命終於耐不住了。其實這樣一句話只比魯一棄早說了一點點,他要是再多深呼吸一下,那麼魯一棄肯定會說出同樣的話來。可就是這樣一個深呼吸的時間差,朱瑱命意識到自己在定力方面又敗了一局。

「好的,我跟在你後面一起下去。」魯一棄雖然面色和語氣極度平靜,心中卻早已經熬得有些受不了了,一直遠眺天際,而不去看那充滿神秘的洞口,就是害怕自己會迫不及待地鑽進去,暴露出自己的浮躁。

「下面有排木。」還沒等兩個人下到洞中,就又有信息傳上來。

「排木?室頂為排木,莫非是傳說中的黃腸題湊。」魯一棄在琉璃廠時曾聽老寶客說過,漢代以前墓葬中,最高等級的莫過於黃腸題湊。這種墓葬都是帝王親用,或者由皇帝親賜。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此地是不是藏寶暗構就值得商榷了,因為「土」寶移位是在元朝的時候,可黃腸題湊的墓室構造是在漢代以前,除非是當時丘處機的弟子們是借用古漢墓為寶構,將「土」寶藏於其中。

「取段木頭上來。」朱瑱命也顯出某種疑慮,不過他沒有馬上下結論,而是要繼續查探清楚。從這點可以看出他在處理事情上要比魯一棄老道周全得多。

下面送上來的不但有木頭,還有竹子,兩種材料的直徑非常相近,都在碗口粗細,明顯是經過挑選使用的。

「木頭與竹子比數如何?」朱瑱命沒有馬上查看送到眼前的材料,而是先問下面這兩種材料的比例情況。

「四木一竹嵌位排列。」

朱瑱命又將取上來的木頭一下掰斷,看了看斷口的木芯,然後又遞給魯一棄。說實話,魯一棄雖然能用超常感覺辨別古玩寶貝,通過對《機巧集》的了解後也知道生室陵墓的風水格局,但對墓葬的構造材料卻知之甚少,因為不管是《機巧集》還是《班經》,對這方面的記載都很少。所以對朱瑱命遞過來木頭是什麼意思,他有些茫然。

雖然不知道掰斷的木頭中能看出什麼來,魯一棄還是仔細地看了,像朱瑱命一樣仔細地看了,可他最終得出的結論卻是那麼的幼稚:「這木頭中間是灰黑色的。」

朱瑱命對魯一棄這句話很滿意,因為這句話正中問題核心:「真不虧是魯家門長,一語中的,黃腸題湊用的是黃芯楠木,而這木頭雖已經看不出是什麼木種,可木芯卻絕對不是黃色。而且夾竹而排,竹子空心,且具韌性,在木料受潮和乾燥後,可以用作伸縮緩衝。看來這排木只是用作構築外框的封土面,而不是什麼黃腸題湊。」看來朱瑱命對地下墓室的了解要比魯一棄豐富得多,這和他朱門為復得天下斂積財物而大量盜取墓葬有關。

「用作封土面?那麼此處的地下構築從這裡才剛剛開始。」這種道理魯一棄是聽說過的,封土面既可防止外面水土流入地下構築,而且也可以儘可能保持內部狀態,不讓內部物件受損。在有些構造巧妙的構築中,封土面還用作一些坎面的坎沿。

「那敵三路進展如何?」魯一棄這話是學的朱家手下,朱家人和一般江湖人不一樣,用的切口術語與行伍一職相近,這大概和他皇家後裔身份有關。

一個拖著筐子的朱家手下正好從魯一棄面前走過:「人少的一路趕在我們頭裡了,人多的兩路早被遠遠甩下,不過那三路現在都聽不到什麼響動了。」

「等等!」朱瑱命突然發現了什麼,急切地大聲喝道。

這是魯一棄第一次聽到朱瑱命如此大動聲色的呼喝,心中不由一緊,自然之勢隨之而成,縱橫氣相騰然而出。

朱瑱命立刻察覺出魯一棄的氣相變化,他沒有意識到這是因為自己大動聲色的呼喝造成,而是覺得魯一棄肯定也發現了自己看到的異常,心中暗自感慨英雄所見略同。

「給我看那筐土。」朱瑱命彷彿自己的一個手下。那筐土擺在了朱瑱命和魯一棄面前。那筐土裡有一半是沙子。

「這筐土是哪一層出來的?」朱瑱命問道。

「這是破開排木後的第一層土。」

「後面的呢?」朱瑱命又問。

後面的正在從洞中往外運著,接連幾筐都是土少沙多,最後兩筐幾乎全是沙子。

「怎麼沒等吩咐就入到排木裡面,也沒人回土層變化。」朱瑱命微微顯出些怒容。

「不是我們,是那倪家七爺,他像是在跟什麼人賽拼手段,徑自破排木而入,並且越挖越快。」朱家手下回道。

魯一棄雖然不是盜墓行家,但憑著在琉璃廠時的聽聞和見識以及後來倪三教給他的一些盜墓常識,他知道這倪老七已經犯了盜墓家的大忌。破取地下之室,越往下去,接觸到機關坎面的可能就越大,應該放慢速度加倍小心。現在下面雖然土層變成沙質,挖掘容易,但沙與土相比,其質更為活性,土中不能啟動的機栝扣子,在沙中卻是可以實現動作的。

「現在下面方圓多少?」朱瑱命神情有些焦急,這是在為倪老七擔憂。看來他對自家手下和魯家幫手都一視同仁,因為他的最終的目的是要順利完成此次探尋。

「已經看不出,變化太多,因為下面出現了許多石頭,倪七爺在繞彎尋隙而進。」一個剛好從洞口冒出頭的朱家手下聽到了朱瑱命的問話,趕忙回道。

「下去,讓他停手。」朱瑱命說話間,在剛有半個身體露出洞口的那個手下肩膀上一踏,一股大力讓那人像條泥鰍直滑倒洞底。

剛到洞底的那個人馬上又嗷嗷叫著往上爬,在他的叫聲中,朱瑱命還聽到有石塊的碰撞和沙土的坍塌聲。

「嗨,晚了,流沙填石動了,這倪家老七真箇豬腦,連個流沙填石都不懂。」朱瑱命話語中很是惋惜。

「被埋了?下去人手挖救呀。」魯一棄雖然也意識到出什麼事情了,卻沒有絲毫的慌亂,言語中的著急也顯得不是十分真切。

「一洞深入流沙填石的面子,沙流石填之後是很難解救的,因為要移開大石,洞中窄小也下不開去手,而且進入時繞彎尋隙,填石後失去了被埋人的具體位置,所以要從此種護墓機關中救出人來,絕不是短時間能辦到的,需要費大手腳。」朱瑱命不是不想將倪七救出,而是急切間他也真的沒什麼辦法。

「那就算了,但願吉人自有天相,那倪七能撐到我們破開坎面。」魯一棄此時的話語讓他顯得很是無情、冷漠。

就在這時候,另一路也傳來消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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