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吼雷攀雲 第一節 釋疑論

心機賽鬼工,孤高頂蒼穹。

道覺妙無方,細辨尾毫蹤。

水勢但湧出,突兀帶驚風。

草木夾洪道,奔湊均朝東。

登臨出凶界,觀花何玲瓏。

無香亦天香,凈理德無窮。

「顛仙他不但知曉朱家寶貝的秘密,而且定是從朱家祖宗留下的什麼東西中窺到其他天機。便躲起來暗中尋探其他寶貝。也許顛仙所為只是興緻之舉,未想以寶有何作為。所以朱家江山三百年氣數才能得全,只是其間多出妖孽荒唐之事,這大概和顛仙啟弄其他天寶有關。問題是他對其它寶貝的秘密肯定多少會留傳些與後代傳人,三世修仙體,也難保不出盜賊身。這些後代傳人絕對難以抵住得天下的誘惑,只是苦於所存線索不足以尋啟出寶貝,要不然早就是天翻地覆地又一場人間大亂。」掌教天師每一句話都說得在情在理,看來真的是對老周的底細很下了把功夫。

「呵呵」周天師發出一陣乾笑「張傳道呀張傳道,你總揭著我底兒說,是要掩自己實心性兒吧?!我想我還不至於那麼不濟,一來便讓你疑到根兒,接著再被探到底兒,沒事還被你惑著玩兒。」原來掌教天師的名字叫張傳道,這倒是柳兒第一次聽到。

「不是一來就有疑,不過你還真是不濟,綻里兒的事情做得真的很多。不說以前,就一路往這旮旯來,從太湖南岸往江郎山走的路上,行進的中各人的安排布置就已然綻出你是很懂行軍打仗這一套的理兒。道家之人懂行軍打戰的,從古至今也就劉基、周顛幾人而已。」

掌教天師的話才打個頓,柳兒就馬上接上話頭:「過掛發谷時,大家按序偱風箏而走,最多是相互間會有距離上的變化和先後時間的差異,可是你和你的徒弟、童兒卻在位置上有了變化,這隻能說明你們在蒿草叢中有過動作。」

「的確是有過動作,」掌教天師重又接過柳兒話頭往下說「其實在進到蒿草叢中之前就已經有過了,往江郎山那一路,他安排自己兩個童兒斷後,其實是引他自家人跟來。眉子彎那晚休息,他難以入定,是因為我們突然跟著篾匠逆流而行,改變前行路徑,他與尾著的自家人斷了聯繫,著急找機會要將自己的人引進來。這才會利用蒿草叢指使他的一個童兒留跡退出,被我和黃大蟹發現後他們又暗中殺人滅口,不過幸好我躲得快,又假裝昏迷,他們認為我沒看到什麼,而且考慮到像我這樣一個卑微的老廚工,就算說出什麼來別人也不會信,這樣才沒對我再下毒手。

「你們……」周天師本就是個不善辯說的人,又被連續揭底,心中不免發虛,所以才蹦出兩個字,就立刻被伶牙俐齒的柳兒給憋回去。

「我們怎麼了,我們還都知道,你明明曉得笛音排竹的作用,卻不阻止我們進入到養屍地,看著是你有氣度氣量不與篾匠大叔爭執,其實是別有用心,你的徒弟就沒被養屍困住,一夜一天時間能幫你做好多事情。只可惜,他死了,被蟲子吃了。沒給你辦成什麼。」

「不是的,他的目的達到了。他從越過笛竹時就已經盤算好了,讓他的徒弟偏走在一側的前方。這樣就留下八個人走在養屍地中央。柳丫頭,記得我曾問過你,七男一女可成什麼局嗎?」

柳兒點點頭。

「七男一女布『八仙定邪位』,為壓鬼之局。可同樣是七男一女的『鍾馗嫁妹行』,卻是誘鬼之局,鍾馗嫁妹,六鬼隨行,當誘得群鬼來賀。其實在坡上行走,雖有異相,養屍卻未啟動,是他在未有事情發生的情況下主動叫停,然後通過他自己的移動和別人稍微的位置變化,構成誘鬼的『鍾馗嫁妹』局。在養屍啟動後才重設『八仙定邪位』,困住我們一天一夜時間,由得他徒弟往這裡面轉得一圈,尋找路徑,以便指引他們的援手能儘快趕到,同時還可以拖延我們,阻礙我們先行得到寶貝的步驟。」

「還有養屍日煞之厄你根本沒考慮到用純陰血,因為你已經算到太陰日、陰雨天,日煞之力不足。而且如果用純陰血之術,就暴露出你在前一夜就可以用此術脫出養屍地,根本不必以八仙位困守。」柳兒說完後看了掌教天師一眼,掌教天師讚許地點點頭。

周天師沒有說話,只是臉色變的一陣青一陣白,已然失去一個道行高深天師應有的鎮定。

魯承宗、余小刺他們與對家兩個高手對峙著,始終沒有動手。他們知道自己面對的是高手,動手只可能對自己不利。兩個高手也不想動手,那邊的三角之局態勢不明,最終會如何變化,無從知曉,所以他們不敢冒然而動。

對家的兩個高手與魯承宗他們對峙著,花白鬍須的老頭被殺後,局勢的突變讓他們有些無法適從,他們更加不敢動手了。面對的這些人雖然好應付,可身後的三角之局中對方卻多出個邋遢老頭的高手,功力在自己之上的花鬍子老頭神鬼莫測地就被殺了,這樣至少是讓那個殺不死的丫頭騰出手來了,隨時可以從背部夾擊自己。

大家都沒動,正好可以靜心地聽柳兒和掌教天師細細講說周天師的露出的破綻。

雨下得越來越大,不過雨線依舊是細密的,擊打在屋頂上沒有多大聲響,沿瓦槽流下檐頭的水簾倒是「嘩」聲一片。此時是夜色之中,要是天色放白的話,不知道此處是不是也有「流簾眩目迷」的坎子。

也就在此刻,小鎮外不遠出的草溝中,兩股人相遇了,「天生殺」和那群高手。沒有喧囂和叫喊,只有兵刃劃空風聲和撞擊聲,只有運氣發力的悶哼聲,只有砍切開**的破裂聲。連垂死的慘叫都沒有,都是高手和天生的殺手,都知道自己每個不恰當的聲響和動作都會影響到同伴的殺戮狀態和心理。雖然血肉橫飛,卻很是沉悶,又是在深深的草溝之中,沒什麼人能發覺到。

小鎮口子外樹林里的那群彷彿戴了鬼臉的動物似乎發現了什麼,不知是不是草溝中的殺戮讓它們嗅出些血腥和殺氣,還是其他什麼地方正在孕育著的巨大危機……

「對了,他徒弟肯定是有收穫的,要不然在『百節糾錯陣』遇『竹節蝙』後,他沒跟我們一起走,怎麼也能毫髮無損地到了這裡。」柳兒與掌教天師一唱一和地剖析還在繼續。

「這點其實我們都疏忽了,他徒弟被竹枝一戳而死,沒有掙扎,而臨死時的方向是朝著我們後來走出的路徑,卻不是我們來時不好回頭的路徑,這說明他是在找出路,他早就進入到竹林中,卻找不到路出去。那麼這屍體背對的方嚮應該有條他走過來的路。周道兄,我說得對嗎?」掌教天師說著話朝周天師那邊邁了一步,語氣和動作依舊像教中兄弟談論事情那樣自然。「當然,坎面子這一套你知道得並不多,你那徒弟要不是山東福安連竅閣的出身,也走不入這竹林。不過他已經走過探明的路徑卻是留了個藍羽子鸚鵡來告訴你,這樣你雖然是繞些路,估摸著可以剛好跟在柳丫頭背後進入這地界。也正是因為有柳丫頭在前面趟坎子,不精通坎面子的你才能跟在後頭走到最裡面,見到柳丫頭啟寶,只是在準備下手搶奪時,卻與對家高手衝突,沒能得手。」

「不對!」周天師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陰黑,暴喝一聲的同時將鞘中雪花磨紋劍猛然拔出一半。

「咦!不對!……」柳兒的聲音沒有周天師的高,但她的一聲語氣惶恐緊張的「不對」,讓在場所有人都把心提了起來,包括掌教天師和對家兩個高手。

「好像有很多東西要衝壓過來,這裡不能呆了,快走!」柳兒清明的觸覺已經感受到無形的壓力了,這壓力是可怕的,孕育在它背後的力量將是山崩地裂般的。

雖然周圍水聲嘩然,但柳兒的話大家都很清晰地聽到了。只是這話並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的,比如說對家的那兩個高手。

「快走!」柳兒的這兩個字沒什麼人聽清,因為在她將這兩個字說出口之即,小鎮口的樹林里,那些如同戴了鬼怪面具般的動物一起發出長長的嘶嚎。同時,所有人都隱約聽到,有人的聲音往小鎮這裡而來,聲音是嘈雜的,還夾雜著一些奇怪的哨聲和怪嘯,應該是在發出什麼信號。

「我的人到了!」周天師臉色一展,然後緩緩將還有一半在鞘中的雪花磨紋劍全部抽了出來。

對家的兩個高手也變得有些興奮,沒頭的打傘人甚至將手中的傘轉動了半圈,也許他們也從遠處的人聲中也得到自家援手已然到來的信息。

「快跑!」這一次柳兒的喊聲有些聲嘶力竭,然後再不管顧,毫不遲疑地轉身直往五裂路口跑去。這路線她是早就想好的,也是多虧對家那個黑胖子高手提醒了她,如果五裂路口沒有生路可行,這黑胖子為什麼要守住「四分五裂」之間的連通道?!

周天師驟然出擊,挺手中劍直撲掌教天師,在他心目中現在最大的威脅就是掌教天師張傳道,自己計畫的最大阻礙也應該是張傳道,所以解決他是眼下的第一目的。

對家的兩個高手也攸然而動,他們各自轉身縱步,齊齊撲向掌教天師。他們門中被掌教天師殺了個此地做主的高手,這高手還是這兩人的頂頭上司,所以他們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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