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向南沒注意到姚嘉瑩的笑，當然，這也不是他關注的重點，他倒是被姚嘉瑩說的話嚇了一跳，
「姚小姐，你開玩笑吧？」
「我沒開玩笑，而且，咱倆也沒熟到可以隨便開玩笑的地步吧？」
姚嘉瑩表情又恢複了往日里的清冷模樣，她一臉認真地說道，
「我是真心實意想要拜你為師，而且，你不在工作室的時候，我還能主持古陶瓷修復室里的日常工作，包括指導其他的實習生之類的。」
姚嘉瑩並不是一個腦袋一熱就作出衝動決定的人。
事實上，她做每一件事情，都會考慮得很清楚，如果沒有一定把握，她寧可放棄，也不會貿然行動。
作為一個一向驕傲的人，被拒絕是不可接受的。
她既然打算前來拜師學藝，自然提前打聽清楚了向南工作室目前的情況，而且，美國人亞歷克斯邀請向南去美國幫他修復殘損古陶瓷器物一事，圈子裡幾乎人盡皆知，姚嘉瑩知道也並不算奇怪。
現在正是工作室缺少資深古陶瓷修復師的時候，她主動送上門來，向南應該不會拒絕才對。
「姚小姐，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進來喝杯茶，咱們慢慢談。」
向南一開始被姚嘉瑩說的「拜師」給驚到了，等反應過來後，才發現兩個人都站在工作室門口呢，便趕緊身子一側，做了一個邀請的姿態，笑道，「姚小姐，請裡面坐。」
姚嘉瑩深深地看了向南一眼，隨後才抬起腳來，往工作室裡面走去。
等她在沙發上坐下來後，向南便親自拿了個杯子，給她泡了一杯茶，一邊端到她面前，一邊笑道：
「姚小姐，拜師就不必了吧？我十分歡迎你到工作室來工作，我們也可以時常切磋古陶瓷修復技術。」
向南心裡清楚得很，坐在他對面的這位，可是比一般資深修復師的技術還要強上一籌的人物，他雖然可以在某些方面指點一下對方，但做對方的老師，他還沒有那麼自大。
再一個，女人最是難纏，收一個年紀跟自己相仿的女學生，這話說出去也不好聽。
要知道，文物修復的傳承，在如今還是「以師帶徒」的模式，師徒之間的關係那是相當親密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在別的行業里可能已經行不通了，可在文物修復這個行業里，還是相當尊師重道的。
也正是因為此，向南寧可收男學生，也不願意收女學生，尤其是技術水平已經自成一家的女學生。
「我在修復古陶瓷時，你可以全程觀看。」
向南一副很坦然的樣子，開口說道，
「如果你有什麼疑問，也可以隨時提出來，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拜師，真的不必了，工作室里也不興這一套。」
姚嘉瑩之所以要拜師，也是擔心向南會「留一手」，這在文物修復行業里也是很常見的，就連師徒之間都會「留一手」呢，更別提雙方只是員工與老闆之間的關係了。
不過，向南能開口作出保證，姚嘉瑩的目的也基本上達到了，她也不是非要拜向南為師，這只是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而已。
如今既然目的達到了，手段也就沒必要用了。
盯著茶杯里，嫩綠色的茶葉在開水之中婉轉起伏，最終沉入了杯底，姚嘉瑩這才緩緩點頭，又是展顏一笑，開口問道：
「我什麼時候可以入職？」
……
隨著向南工作室一員「猛將」的加入，向南也是安心了不少。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不用整天都守在工作室里了，能夠有一些時間外出去處理其他的事情，甚至，等到了美國之後，也不用時刻計算著時間，緊趕慢趕了。
不過，想要讓工作室的工作更加穩定一些，這些顯然還不夠。
第二天一早，向南在工作室里巡視了一圈之後，便拿著一個手提包，慢慢地往魔都博物館文保中心走去。
自從工作室開張以後，他還沒有去看望過老師江易鴻，這一次過去，也算是順便看望老師了。
進入文保中心的小院之後，一樓保衛處的保安一見到向南，便笑著打起了招呼：
「向專家，你可是好久沒來這裡了。」
「有一段時間了，工作室那邊比較忙。」
向南一邊應著，一邊從手提包里掏出一包煙來，扔給了對方，說道，
「這是工作室的煙，我不抽煙，您拿著抽吧。」
工作室經常會來一些客戶，因此，康正勇便採購了一批香煙用作接待，還給向南的包里塞了幾包。
向南雖然不抽煙，但他出門在外，有些時候總要跟別人交際，身上有幾包煙，總比沒有要好。
「呦呵，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向專家。」
保安像拿著寶貝一樣，沒捨得拆開抽，而是將那包煙小心地放進口袋裡，這可是向專家給的煙，以後還可以留著到其他同事那裡炫耀炫耀。
「客氣什麼，走了啊。」
向南朝他揮了揮手，便徑直上樓去了。
到了樓上古陶瓷修復中心，他一進門就透過玻璃看到小喬和老戴正坐在工作台前，如從前那樣認認真真地工作著。
看了一會兒，向南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向南？」
小喬一聽到聲音，便轉過頭來了，一看到向南就一臉驚喜地低呼了起來，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裡，工作室不忙嗎？」
「還好，忙得過來。」
向南笑著應了一聲，接著說道，
「我今天過來，是打算聘請小喬姐和戴老師做我們工作室古陶瓷修復室的客座修復師，不知道小喬姐願不願意？」
小喬一臉感興趣的模樣，問道：「客座修復師？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們工作室忙不過來，而你們又有空餘時間的情況下，應邀到我們工作室來修復文物。」
向南簡單解釋了一下，繼續說道，
「工作室向客戶收取的修復費用，咱們二八分成，工作室二成，你們八成。」
這個分成比例已經很高了，因為工作室的這二成里，還包括了修復材料等一些成本，而小喬他們，除了犧牲一點時間以外，幾乎是純賺的。
「向南，這差事我接了。」
小喬還在考慮，一旁的老戴卻是直接答應了下來，他說道，
「要是別人，我肯定不答應，不是錢的事，而是不想太累了，不過你向南的事，我絕對沒二話！」
向南一聽，連忙朝老戴拱了拱手，笑道：「感謝戴老師！」
「那行吧，我跟老戴做個伴好了，免得他在錢路上迷失了方向。」
老戴都應了，小喬自然也不會拒絕。
「謝謝小喬姐的支持！」
向南一邊道謝，一邊從手提包里拿出兩個大紅本子，分別遞給老戴和小喬，
「這是聘書，兩位請收好。」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看了看自己曾經坐過的那個工作台，上面已經是空空如也。
「咦，我記得這裡還有個女修復師的啊？叫什麼來著？」
向南一邊拍著後腦勺，一邊看向小喬。
「方玉婧。」
小喬白了向南一眼，一副恨鐵不鋼的模樣說道，
「她前天已經提前結束了交流學習，回之江省博物館去了，據說是因為追不上某人的腳步，流著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