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翻臉

內心深處,陳晨暗暗發笑。

明明是夏茵出錢,自己這一方耗費了三個月的努力,在鄭建的口中,卻成了他自己一個項目。

這個鄭建不僅臉皮厚,胃口也不小,陳晨甚至可以想到,只要他能成功,那麼憑這篇論文,正教授的位置基本是板上釘釘了。

不到40歲的正教授,可以說是前途無量了。

陳晨此時也徹底明白,眼前這個人對自己的實驗成果已經勢在必得。

想到這裡,陳晨表面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鄭教授,如果我讓出通訊作者的署名,你真能讓我和夏茵保研嗎,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放心,這點權利我還是有的。」

鄭建諄諄善誘道,「小陳,我其實很看好你,只要跟了我,我手上有很多的資源和項目,憑你的能力,以後不愁沒有出頭的機會。」

怕是以後還是給你當嫁衣吧?

陳晨暗暗搖頭,可是面孔上他的表情更糾結了,「鄭教授,這件事我得考慮一下……」

「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鄭建臉色一板,苦口婆心道,「我這是為你好,你要明白,學術界的水很深,幸虧今天你遇到的是我,如果你遇到的是其它導師,恐怕最多給你們一個二作的名額,除此之外什麼承諾都沒有。」

陳晨沉默了一下,彷彿下定了決心,「既然這樣,那以後就請導師您多多照顧了!」

「好!好!好!」

鄭建頓時露出欣喜的神色,他哈哈大笑著站起,拍著陳晨的肩膀,「孺子可教!小陳,你現在立即去把實驗資料傳給我,不光是數據資料,我還要第一手的紙質資料,夏茵說資料在你那裡放著。」

「好,您的郵箱是多少,我現在就把數據資料傳給您。」陳晨拿出手機。

鄭建說出自己的郵箱後,陳晨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將資料傳了過去。

看到陳晨的態度,鄭建的神色更加溫和了。

「導師,我給您簡單講一下思路吧。」

陳晨走到鄭建身前,對著電腦道,「我實驗的核心理念,便是使用骨髓移植原理的重建免疫系統為小白鼠替換衰老的幹細胞……」

「通過幹細胞克隆,獲得足量且年輕的間充質幹細胞以及造血幹細胞後,我們接下來……」

「這個實驗的真正的難點,便是……」

陳晨將實驗毫無保留的講了出來,講的無比透徹,就好像是在講一個吸引人的故事。

而講到精彩部分的時候,鄭建更是忍不住拍手哈哈大笑,為陳晨的想法而讚歎。

「小陳啊,真沒想到,我還是小看你了。」

鄭建笑道,「你的想法,只能用天馬行空來形容,真是個好苗子,果然我沒有看錯人!」

「導師您過獎了。」

陳晨看了門口一眼,突然岔開話題,「對了導師,相框上這個美麗的女子是您的妻子吧?」

「啊,這個啊……」

鄭建剛剛才大笑著,此時聞言頓時一愣,隨即說道,「這個是我的前妻,不過她在前年去世了。」

「咚……」

古老渾厚的聲音從落地鍾內傳出,陳晨和鄭建不約而同的停下交談,一同朝落地鍾望去。

鄭建突然有些不舒服的感覺,這個鐘聲自己聽了無數遍,原本早就應該忽略。

可不知為何,今天的鐘聲,卻格外刺耳……

「10點了?」

陳晨回過頭來,幽幽道,「鄭教授,這台擺鐘的確壞了,現在只是9點55分而已。」

說著,陳晨再次走到落地鍾前,又將時間朝前撥了五分鐘。

鄭建張了張口,可是卻欲言又止。

不知為何,被眼前的學生碰過後,原本熟悉的擺鐘似乎總有些彆扭的感覺,可是真的仔細觀察,卻又什麼都感覺不出了。

重新撥回了時間,陳晨突然轉頭,再次問道,「導師,您的前妻是因為車禍去世的嗎?」

「不是,是因為癌症。」

鄭建皺了皺眉,這種私事原本不是一個學員應該過問的,不過看在論文的面子上,鄭建還是回答了。

「是什麼癌症?」

陳晨追問。

「髓母細胞瘤,你問這個做什麼?」鄭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開始隱隱表達自己的不滿。

「沒什麼,我只是聽說您的前妻生前經常頭疼腦熱,而您又是一名合格的藥學博士,那麼我想問問……」

陳晨走回桌前,聲音漸漸壓低,「您是不是經常在家裡私自給妻子吊水?」

「你在胡說些什麼!」

鄭建聞言,彷彿見鬼一般跳了起來,他死死盯著陳晨,「到底是誰讓你來的,是誰讓你詢問這些?」

「你猜。」

陳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直至此時,兩人之間的和諧氣氛蕩然無存。

陳晨隨手拿起桌上的相框,將鑲有照片的一面對著鄭建,「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在桌上擺一張前妻的照片?」

「因為我無法忘記她。」鄭建深吸一口氣,冷冷回答。

「既然如此,為什麼這照片不是面對著你,而是面對著大門?」

陳晨將相框擺到鄭建的面前,「你在害怕什麼?」

「只是擺放錯了而已!」

鄭建色厲內荏,「小陳,我不管是誰告訴你的這些,但是我要警告你,憑你剛才的表現,我就能讓學校給你下處分!」

「導師,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陳晨毫不在意,他輕輕拋著手中的相框,而在鄭建眼中,相框上的白衣女人上下翻飛,如同一隻蝴蝶。

「放下照片!」鄭建怒喝道。

「導師,您知道催眠嗎?」

陳晨一邊拋著手中的相框,一邊露出詭異的笑容,「催眠是一種喚起潛意識的手段,通過催眠,可以治癒許多心理創傷患者的內心。」

「除此之外,它還有另一個功能,那就是……」

「可以讓一名罪犯,說出自己的犯罪全過程!」

「你在催眠我?」

鄭建猛然瞪圓了眼睛,他總算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覺得不對勁了,對方竟然是想要催眠他?

想到這裡,鄭建更是心中一緊,連忙掐住自己的虎口。

頓時,一陣劇痛襲來,令他精神一振!

「你在害怕?你是害怕自己在被催眠後,會說出什麼?」陳晨窮追不捨。

「夠了,我是不會被你催眠的!」

感受到劇痛,鄭建心中終於有了底氣,「現在你立即給我離開辦公室!」

「鄭建,我數三聲,你會回到當年你前妻死亡的那一天。」

陳晨幽幽道,同時他走到鄭建身後,打開了他後面的窗戶,頓時冷風順著窗戶灌了進來。

「如果不願離開,我就要報警了!」鄭建拿起桌上的座機。

「3……」陳晨淡淡開口。

「住口,立即離開!」鄭建額頭流下了冷汗,手中則開始撥號。

「2……」陳晨再次將手中的相框拋到半空。

「住口!」

哐當!

可是,在陳晨即將數到一的時候,卻突然手一滑,相框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

「打擾了。」

陳晨笑了笑,直接轉身離開辦公室。

咔嚓。

直至門口傳來了閉門聲,鄭建這才抹了抹頭上的冷汗,重重癱倒在座椅上。

為什麼,對方會知道自己當年做了什麼?

鄭建神色陰沉,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如此害怕。

無論如何,接下來,自己可不會這麼輕易算的了……

鄭建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狠色,彎下腰去拾前妻的相框。

可是,在他拾起相框的一瞬間,門口的擺鐘,又一次敲響了。

咚!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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