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倍的流轉速度,使得空間模糊,扭曲,旋渦之外的場景,已經看不清楚。
許多樹木,就像是一幅富有彈性的山水畫,被人狠狠地從兩邊拉伸,變形。在帝女桑的加持下,鎮壽墟的吸收速度成倍增加。
這個基數可是十萬倍,哪怕帝女桑不是鎮壽樁的主人,只要她傾瀉力量,增持兩三倍不是難事……畢竟她的修為深不可測。但這兩三倍,卻將鎮壽墟的流轉速度增至三十萬倍。
天啟之柱,腳下無數的生靈都感受到了急速的衰老。
花草樹木,都在一念之間衰敗凋零。
鬱鬱蔥蔥的植被樹木,眨眼間枯黃盡染,乾癟枯萎……
被鎮壓在鎮壽樁之下的大祭司,一身的鮮血和水分都被鎮壽樁榨乾,瘦成了皮包骨頭,像是柴火似的,眼珠子凸了出來。充滿了不甘和憤怒,以及絕望。
無論他怎麼反抗,都無法中斷鎮壽樁的吸引。
鎮壽樁就像是螞蟥,死死地貼著他的身子,瘋狂且貪婪地吸吮著養分。
大量的生機和壽命,令鎮壽樁的光芒異常奪目。
大祭司的嗓子里發出一道尖銳的撕裂聲,像是風划過狹窄的山口,頭一歪……沒了氣息。
【叮,擊殺目標,獲得5000點功德,種族加成1000點功德。】
這是真人級別的獎勵。
陸州是大真人,擊殺貫胸大祭司,竟費了這麼大的力氣。
在大祭司斷氣之時,附近剛爬起來,像是殭屍似的貫胸人,意識失去了控制,失去了主導,如同軀體被人抽走了骨頭,嘩啦啦倒在地上。
陸州翻掌向下,控制鎮壽樁減緩流轉速度。
待鎮壽樁的流轉速度消失以後,那金色的光芒,消退了下去。
周圍枯萎的景象,令陸州有些意外。
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圓形枯萎的場地……又像是古樹砍斷之後,平整的切口,在鎮壽樁的吸引之下,形成了一道道的圓環似的枯萎紋路,像極了古樹的年輪。
帝女桑安靜地站面前,目不轉睛地打量著陸州……
許久過後,開口道:「你認得魔神?」
「魔神?」
這個詞語讓陸州想起了岳奇,想起了時之沙漏,想起了贏勾。
「時之沙漏是他的東西。」帝女桑說道。
「修行界的寶物易主,並不奇怪。」陸州說道。
帝女桑點了下頭,說道:
「你說的也對。」
「你認識魔神?輪到陸州反問這個問題。
帝女桑笑了下,說道:「時常聽到關於他的傳說,可惜,從來沒見過。」
「他有何奇特之處?」陸州問道。
帝女桑說道:「以前我也在想這個問題……為什麼修行界都怕他,為什麼修行界都叫他魔神?為什麼他一定要走魔道呢?為什麼他會突然消失……」
「……」
陸州問道:「他是太虛中人?」
帝女桑搖搖頭說道:「那時候我還小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天下本為一體,這裡處處都是陽光,多姿多彩,就像是蓮花一樣。」
說到這裡,帝女桑感覺到有些奇怪,問道:「你好像對他很感興趣?」
陸州說道:「老夫得了時之沙漏,自然好奇。」
帝女桑聞言,點了下頭,好像說的有道理。
「別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別問了。」帝女桑說道。
陸州收起鎮壽樁。
那鎮壽樁飛起時,帝女桑懸空而立。
白鶴從遠處飛來,托住了她。
這哪裡是神屍,這哪裡是被焚化之人,這分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陸州嘗試感知。
正常的人類,擁有體溫,心跳,呼吸,脈搏,血液流動。
然而帝女桑的身上,卻是靜止的。
沒有溫度,沒有心跳!
「這……」
真的是神屍?
這個結果很難令人信服,至少陸州不會信服。
帝女桑忽然道:「他已經死了,接下來輪到你了。」
「嗯?」
陸州搖頭道,「你想對付老夫?」
「他冒犯了我,他得死……你看到了我出手,你得死。」
她說話的時候很輕鬆,彷彿死亡在她看來是一件極其普通的事情,沒有明確的敵我觀念和是非觀念。
這和小鳶兒的天真無邪完全是兩回事。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那便是——冷血。
「殺人滅口?」陸州反問。
帝女沒說話。
陸州又問道:「你很懼怕太虛。」
帝女桑搖頭否認:「我不怕任何東西。」
「那為何要殺人滅口?」陸州道。
這一反問,把她給問住了。
殺了對方,等於承認自己害怕太虛。
陸州負手道:「況且,天底下無人能殺老夫。」
「……」
帝女桑黛眉微蹙,看向陸州說道,「你不怕太虛?」
陸州沉聲道:「看好了。」
腳尖一點。
嗖。
陸州朝著雞鳴天啟之柱掠去。
「白澤。」
腳踩祥雲,渾身沐浴著祥瑞之氣的白澤從遠處掠來,托住了陸州。
帝女桑露出疑惑之色,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反而好奇地看了過去。
只瞧見陸州和白澤飛入天際,靠近天啟之柱。
陸州道:「來。」
白澤吐出一口白光,將二人籠罩。
在迷霧遮住的天空之下,如同一輪皓月。
陸州的天相之力全部恢複,當即朝著天啟之柱推出驚天一掌。
轟!
雞鳴天啟之柱發出轟天巨響。
罡氣四散,光圈照耀當空。
帝女桑與白鶴一同朝著天啟之柱飛去。
魔天閣的弟子們,在一切安靜了下來之後,也紛紛從遠處返回。
站在遠處的山峰之上,眺望天啟之柱。
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還有下方鎮壽樁留下的巨大圓形的枯萎凋零區域。
「到底發生了什麼?」
眾人讚嘆不已。
帝女桑來到了天啟之柱的附近說道:「你要幹什麼?」
「毀了它如何?」陸州說道。
「不可以。」帝女桑搖頭。
「為什麼?」
「它要是毀了,天就塌了!」帝女桑說道。
「天也會塌?」
「不知道。」帝女桑說道,「反正,它毀了,天就塌了。」
「是太虛要塌了吧?」陸州問道。
「不知道。」
陸州又豈會不知道這天啟之柱支撐著的便是太虛,什麼是天什麼是地,太虛不是天,未知之地也不是地……
一切都是假象罷了。
「老夫不懼太虛。」陸州說道。
帝女桑說道:「好吧……我信了。」
說完,她又補充道,「天如果真的塌了,我的家就沒了。」
「你的家?」陸州不以為然道,「你是赤帝之女,你的家,何在?」
「桑樹就是我的家,桑樹就是我的一切。」帝女桑回頭看了一眼,那茁壯成長的桑樹。
陸州從高空俯瞰那巨大的桑樹。
他突然有種錯覺。
似乎,桑樹才是帝女的弱點。
只不過,想要靠近桑樹,是一件很難的事。
環形湖裡的小白鶴很多,每一個身上都泛著光華,來回飛翔盤旋,充當著桑樹的護衛。
每當有凶獸靠近,都會被那些小白鶴驅離。
陸州停手。
向下落去。
帝女尾隨。
陸州停下,反問道:「你為何跟著老夫?」
「天啟之柱下,有一蜚皇,實力兇悍……你想拿太虛種子?不對,太虛種子還沒成熟。」帝女桑疑惑地道。
這女人真是太多事了。
陸州說道:「你可以回去了。」
帝女桑搖了下頭,不願意回去。
陸州說道:「蜚皇……蜚?」
「你看起來很厲害,應該能輕鬆拿下它,但是得浪費點力氣。」帝女桑說道,「你為什麼不求我?」
陸州無語。
自己能辦到的事,為什麼要求人?
帝女越是這樣,陸州就越覺得奇怪。
若真的欠了人情,想要還,只怕沒那麼容易。
陸州不為所動,繼續向下落去。
果不其然,天啟之柱腳下,突然出現一道黑影,像是野牛似的龐然大物,衝鋒而上。
帝女桑和白鶴虛影一閃,瞬間離開了千米之遙,繼續看戲。
那蜚皇的速度快如閃電,令人反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