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以前。
不管是於正海還是虞上戎，都不可能發生這種場景。
向來都是敵人逃跑的份兒。
一個是高高在上，坐擁十萬教眾的幽冥教教主；一個是劍道無敵，人送外號劍魔的劍道高手。即便面臨危險，二人又豈會輕易低頭？
不殺人的理由？
多了去了。
虞上戎迎上蕭雲和的目光，說道：
「你敢殺我？」
氣勢、態度、眼神，尤其是之前擋住千界掌印的那一招，令蕭雲和更加欣賞此人。身邊的三名黑吾衛，與之相比，略遜一籌。身為前任塔主的蕭雲和，一生閱人無數，不會看走眼。
蕭雲和眼神如常，同樣看著虞上戎道：
「為何不敢？」
虞上戎說道：
「我師兄弟二人，早就看淡生死。死在我二人手中的敵人，不計其數。大丈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蕭雲和低聲笑了，聲音之中倒顯平靜：
「你這一點，倒與本座有些相似。只可惜……年輕人，你得懂得一點——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有的時候，活著是一種奢望。」
旁邊黑吾衛隊長不明白塔主為什麼要說這麼多，於是道：「塔主大人，他們殺了命格獸，沒必要跟他們說太多。」
「一味的殺人，不能解決問題。」
蕭雲和繼續道，「年輕人，我觀你二人修為一般，但根骨不錯。若是你們願意，便跟著我。有我，便有你們。」
「只怕不行。」
於正海搖了下頭。
蕭雲和微微皺眉：「那便給我一個不殺你們的理由。」
於正海不以為然道：
「就算我答應了你，家師恐怕也不會答應。」
蕭雲和何曾被人這般威脅過，不過他沒有生氣，出於謹慎，他饒有興趣地打聽道：「你師父？」
虞上戎獨來獨往習慣了，大師兄這麼一說，反而提醒了他，當即說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是黑塔前任塔主，對嗎？」
蕭雲和心中一動，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還能有如此底氣的，似乎不簡單。
「沒錯。」
「你恐怕不認識家師……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家師最不喜歡他人威逼利誘。」虞上戎說道，「也不喜歡他人裝腔作勢。」
裝腔作勢？
此言一出，黑吾衛小隊的對象，當即輕哼一聲說道：「你師父這麼牛氣，怎麼不見他來救你？塔主當年叱吒風雲的時候，恐怕你師父還在玩泥巴呢。」
虞上戎說道：「好漢不提當年勇，若提當年，你等只怕給家師提鞋都不配。」
「你——」黑吾衛隊長眼睛一瞪，正要發飆，蕭雲和抬手攔住。
區區十葉敢用這種口氣說話，自然是有所底氣和依仗。
蕭雲和想了想，說道：
「你師父是誰？若是風雲人物，或許我認識。」
虞上戎淡然一笑說道：
「你們可知武廣平？」
蕭雲和眉頭一皺，眼中露出殺意：「武廣平是你們師父？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們闖進來。」
右手抬起。
五指向上，掌心裡出現了一個呈紫色光芒的，六稜角的椎體武器。
「這種人還不配當我師父。你正在犯跟他同樣的錯誤。」虞上戎淡然微笑。
「嗯？」
蕭雲和五指一收。
六棱消失不見。
旁邊的黑吾衛隊長，低聲道：「據說武廣平第一次來紅蓮執行任務，被人殺了。」
蕭雲和也從巫朝那裡聽到過一些風聲。
他看著虞上戎說道：「武廣平死在你師父手中？」
「區區八命格……家師殺他只需一掌。這沒什麼大驚小怪的。」虞上戎說道。
「……」
於正海看向蕭雲和身邊的黑吾衛，朗聲道：「家師脾氣不太好，追蹤能力當世一流。你們要下手，我建議先行除掉我們身上的印記，然後毀屍滅跡。」
虞上戎看了於正海一眼。
這麼說話是不是過了？
果不其然。
那黑吾衛隊長說道：「你說的太對了。遠水救不了近火。我有千萬種方法，將你們挫骨揚灰，不留痕迹。」
他朝著蕭雲和躬身道：「塔主，這二人敢衝撞您，就交給屬下吧，屬下保證辦得妥妥帖帖！」
蕭雲和搖了下頭，否定了他的意見。
他繼續問道：「你師父是金蓮修行者？」
於正海哈哈一笑。
當場祭出法身。
嗡——
十葉金蓮法身，徐徐上升。
金焰業火，包裹蓮座，刺眼奪目。
沒多久，於正海收起法身，說道：「你比他聰明多了。」
蕭雲和忽然想起了在金蓮時遇見的那位追殺巫朝的老人……
「你師父，金蓮界魔天閣的主人？」蕭雲和皺眉道。
虞上戎微微驚訝：「你認得家師？」
「……」蕭雲和眼皮子跳了起來，果然是他。
一想到那六顆火靈石，他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蕭雲和說道：「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他的徒弟。」
他的眼神儘可能地平靜，以掩飾心中的驚訝。
於正海說道：「你既然認得家師，就該知道他老人家的脾氣。」
「他的脾氣，的確不太好，若不是六顆火靈石，只怕巫朝早就死在他手中。」蕭雲和嘆息一聲。
旁邊黑吾衛一聽，反而怒道：
「他拿了您六顆火靈石？塔主，眼下正好是報仇雪恨的機會！」
……
與此同時，魔天閣。
看到這裡。
陸州微微皺眉。
蕭雲和還算識趣，知道不輕易樹立敵人。不愧是前任塔主。哪怕是被滅了五個命格，他的見識也絕非一般人所能比。
黑吾衛隊長見蕭雲和不說話，便再次道：「請塔主，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陸州沒來由，心中頓時怒火中燒。
法身一開！
嗡——
朝著畫面中便是抬起一掌……喝道：「不識抬舉！」
四五十丈之高的千界婆娑法身，衝出了魔天閣東閣，屹立當空。
金色星盤宛若太陽，照亮整個金庭山。
南閣廣場上，正在傳道的沈悉，李小默，以及眾宗門精英們，紛紛抬起頭。
轟！！
金色的大金剛輪手印破開了東閣殿的大門，筆直地飛了出去。
「糟糕，保住屏障！」潘重大驚失色。
「我來。」
沈悉虛影閃爍，來到半空中，巨大的墨色星盤擋在前方。
砰！
沈悉只覺得巨力撞擊而來，雙臂發麻，星盤顫動。
渾身汗毛直立。
高空俯瞰，東閣拔地而起的金色千界婆娑，心生驚駭，同樣都是四命格，為什麼差距會這麼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