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行一驚。
司無涯向來慎重，很多事情哪怕能推測出來，也需要證據實錘。不過江愛劍這件事情不同，到了這份上，基本能猜出他了。
「當年宮牆之亂，二皇子為剷除異己，用大火燒了景和宮，上千人被活活燒死，卻唯獨沒有找到劉沉的屍體。想來是應該逃出生天了。」司無涯負手道。
「或許被燒成灰了呢？」葉知行說道。
司無涯沒有說話。
倒是有這個可能，但是太小了。
景和宮劉沉畢竟是修行者，若不是有幕後黑手，又豈會是這個結果。
「繼續調查。」
「遵命。」
葉知行躬身，「教主，五先生還在宮中照料太后，一直沒有返回魔天閣，屬下擔心，莫離會對她下手。」
「想辦法勸她回去。」
「可是……」
「不要吞吞吐吐。」司無涯皺眉。
信息量不足的情況下，非常影響他的判斷。
葉知行躬身道：「四皇子劉秉班師回朝，二皇子為他接風洗塵，邀他前往汝北圍場狩獵。屬下擔心太后與五先生也會前往汝北，皇帝已經批准，准許太后散心養病。」
「汝北是個好地方。」司無涯轉身面朝汝北，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繼續道，「二皇子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把持朝政。劉秉有軍功在身，到處拉攏關係，二皇子豈會不防？」
葉知行不說話。
司無涯說道：「五師姐也是皇室中人……」
「屬下擔心的，正是這個。」
「何時狩獵？」
「秋冬交替之時，大約三個月之後。」
四皇子，三皇子，二皇子……加上突然冒出來的公主，齊了。
提及秋冬，司無涯亦是有些感慨。
修行者達到梵海開八脈以後，對天氣的冷熱幾乎沒有感覺，所以對時節的轉變並無感覺。
只不過，他修為盡失，如今秋冬已至，到讓他有了些知冷知熱的感覺。
司無涯嘆息道：「江愛劍若真是三皇子，他應該會照看五師姐。保險起見，暗網幫一幫。」
「屬下遵命。」葉知行抱拳躬身。
葉知行恭恭敬敬，退到了一邊。
這時，又一名灰袍修行者從遠處飄來。
單膝下跪道：「教主，六先生來了……」
司無涯面色一喜，從小築中走了出來。
來到清幽小築外，看向小築的入口。
可能身居深山的緣故，入口處有一層薄霧，導致視線不是那麼的清晰。
白衣，白髮，白鞋，白色披風。
如蔥白似凝玉般的五指，撐著白傘，一步步走來。
不急不緩。
就像是普通人似的，走過草地，穿過薄霧。
但那些露水，與髒東西，絲毫不能近身。
這便是司無涯的六師姐，葉天心。
亦是魔天閣第六位弟子。
「司無涯，拜見六師姐。」司無涯拱手。
葉天心的目光落在了司無涯的身上，稍稍打量片刻，說道：「七師弟，你的修為呢？」
這段時間。
葉天心一直在想方設法療傷，恢複修為。
暗中關注魔天閣，卻很少關注其他事情。
司無涯無奈地笑了下，說道：「師父他老人家的縛身神咒。」
「嗯？」葉天心微微一皺。
「都是一場誤會，我與大師兄要滅凈明道。沒想到師父他老人家會跑去礙事。無奈之下，我只好引開師父，這不……一不小心就中了師父的神咒。」
葉天心面無表情，目光從似書生俊秀的司無涯身上移到別處，說道：「以你的手段，解開神咒不難。」
「六師姐有所不知……師父汲取了屏障之力，手段驚人，天師道的道人都沒解開此咒。」司無涯無奈搖頭。
葉天心微怔。
想起當初自己面對師父的場景。
不管是魔元秘葯也罷，又或者是屏障之力。
但是她親眼看到師父他老人家座下開了第九個葉子……
難道……真的是眼花了嗎？
「六師姐？」司無涯見她走了神，嘗試叫了一下。
葉天心甩開思緒，說道：「我沒事。」
「師姐離開了魔天閣，修為已全部恢複？」司無涯問道。
「七八成吧……」葉天心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
「師姐以後有什麼打算？」
司無涯問道。
這個問題看似很隨意，但卻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他現在要摸清楚，葉天心和魔天閣之間的關係，尤其是五鼠的事件結束以後。
葉天心說道：
「我在找一樣東西，一樣可能不存在的東西……」
司無涯笑道：「師姐要找什麼東西，或許，我能幫上忙。」
「你？」
「沒錯，暗網的情報網，遍及天下。只要我想，就沒有我得不到的消息。」司無涯頗為豪邁和自信地道。
葉天心再次打量司無涯。
離開魔天閣的這些年，她與司無涯的交集並不多。
暗網的情報網，她也有所耳聞。
「我要找的東西，名字叫做『乘黃』。」葉天心淡淡道。
「乘黃？」
司無涯眉頭一皺。
葉天心搖搖頭，露出苦澀的笑容，說道：「算了，我還是自己一個人找吧。你不用為難。」
「師姐……」
見她要轉身離開，司無涯連忙走了過去，擋在前面，拱手道，「不是為難……」
「嗯？」
「白民之國在龍魚北，白身披髮。有乘黃，其狀如狐，其背上有角，乘之壽二千歲。」司無涯以朗讀似的口吻說道。
葉天心眼神複雜地看著司無涯：「你知道乘黃？」
「魏卓言死後，我便令人調查度天江的事。一路查下來，便查到了乘黃的頭上。」司無涯嘆息道，「往後就再也查不到什麼了。」
言外之意也很明顯。
連他暗網都找不到的東西，憑你一人之力，又怎麼可能找得到？
「七師弟，你不相信這種異獸的存在？」葉天心問道。
「這……」
壽命大限一直是人類修行者大坎，至今為止沒有例外。
乘之壽兩千歲，這不等於破了千年大限嗎？這可能嗎？
司無涯問道：「六師姐相信？」
「我信。」
葉天心語氣篤定。
讓司無涯有些意外。
他不知道，葉天心相信的緣由是什麼。但從她這篤定的口氣和堅定的眼神中可以確定，她是真的相信，甚至比一般人都要堅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