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沒以前好玩了。
這女人啊，生了孩子就變了。
沒結婚前裝的嬌滴滴臉紅，生完孩子連害羞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許青憤憤地倒掉水，待在客廳不回屋，讓她獨守空房。
想想還是剛開始的姜禾好玩，看見什麼都一驚一乍的，對著手機上的小管家懸浮窗能點一早上，看它動來動去。
在客廳電腦前待了半個多小時，夜空繁星點點，彎月如鉤。
許青起身回去卧室，姜禾斜靠在床上拿著手機咬牙切齒。
「這人有神經病吧？我都不寫了，他還一直追著我和我說科學，說沒有鬼，怎麼會有這種人！」
姜禾簡直要氣死了，把火轉移到許青頭上，她覺得這就是許青的烏鴉嘴導致的。
上次她想寫鬼故事，許青說可能有人來抬杠解釋世界上沒有鬼，結果還真就出現一個杠精，讓姜禾恨的牙痒痒，只想拿劍順著網線爬過去，一劍捅死這個人。
誰不知道這世界上沒有鬼？用你說？
「要理解，也許是你寫的鬼故事太嚇人了。」
許青淡定的一批，上了床鑽進被窩，把被角壓死在脖子那裡，整個人裹得緊緊的就準備入睡。
他現在心情好了。
「不會是你吧？」姜禾見許青裹緊小被子的模樣，不由狐疑，突然產生了這個猜測。
「你不要血口噴人我跟你講。」
「一定是你吧？」
「說話要講證據……你幹什麼？幹什麼？！大半夜的別鬧……啊！」
……
孩子滿周歲的時候，已經能站起來走兩步了，姐姐依然是姐姐，不管出生時姜禾說的打一架誰贏誰當老大算不算數，她都是姐姐。
雖說打弟弟要趁早，可也太早了，動不動就把弟弟打哭，許青頭疼的不行，只能盡量不讓兩個人接觸。
女娃隨了媽這是妥妥的，兒子……隨老爹有點慘。
「十安，你要爭氣啊，怎麼能讓姐姐欺負呢？她只比你早了那麼一小會兒而已，嗯？」
許青諄諄教導，十安蹬著小腿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手指塞進嘴裡吧噠吧噠，被許青拿出來，又塞進去。
姜禾出去和宋慧一起物色開花店的場地，許青在家裡看著倆幼崽，和冬瓜一起，開著電視，冬瓜趴在窗台上打盹，許青捧著人類幼崽養育手冊補充知識。
一胎按書養，二胎照豬養，現在同時兩個，許十安應該慶幸一下，自己也能享受到一胎的待遇，被這兩口子小心翼翼地摸索著養育。
「他會讓你煩惱，讓你驚訝，讓你歡喜，讓你牽掛，讓你再經歷一次童年，讓你明白自己當時的心境，他的調皮，他的開心，讓你更好的理解過去的自己，從而讓人生變得完整。」
用筆在書上這段話下面畫上線，許青有些唏噓，當爹了確實會不太一樣。
當了父親才能理解父親的感受，他看著倆娃，很自然的想起來許文斌三十來歲的時候，那時候的老爺子還年輕，已經是現在這樣板著個臉很穩重的樣子。
但那是裝的，許青記得他見過許文斌和秦茂才聚在一塊兒開黃腔。
重擔壓下來，什麼跑出去旅遊都被壓在角落，滿腦子都是趕緊長大，長大了才能扔到一邊，再和姜禾走南闖北，行俠仗義。
哦，姜禾要開花店了，可能不太會想和他出去浪。
沒關係，到時候把店交給姐弟倆，他們照樣自由。
許青仰在沙發上做著美夢，等姜禾回來才把他喊醒。
「看孩子看到睡著。」
姜禾撇嘴，網上說的果然沒錯，讓當爹的看孩子不靠譜。
「他們只要一動，我就醒了，又沒睡太熟。」許青還嘴硬，怪誰呢？
還不是怪這個當媽的，晚上不睡覺，瞎折騰。
可惜了他這三十歲的老腰。
「有沒有看好地方？」
「有好幾個不錯的位置，都在備選里，還沒最終決定。」
「哦，你倒是不急。」
「有什麼好急的，都準備了那麼久，不差這一會兒。」
姜禾穩如老狗，對著孩子到處看看，摸摸屁屁，然後把長發隨意挽起來綰成髻，洗洗手鑽進廚房做飯。
「咱媽今天沒過來？」
「沒有，你還盼著她來呢？」
許青繼續研究幼崽養育手冊，頭也不抬地道。
周素芝對姜禾開店的事不太支持，擔心會分散精力，沒空照顧好孩子，許青就如同當年初反抗許文斌時一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闡述了不下十個好處，老太太還是覺得陪孩子為重。
姜禾對賣花期盼了很久，不會因為三言兩語就打消念頭——幸運的從安史之亂前夕來到這個繁華璀璨的時代，怎麼能天天待在家裡，她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還有幾個月時間才入秋，足夠找好店面再裝修好，原材料進貨渠道也已經摸清，可以說準備的十分充分。
「你是不是該給孩子念詩了？」
「才多大啊就念，念個屁，你別跟著宋慧學那些不著調的，我自有安排。」
「可是他家小豪已經會背詩了。」
「要教你教。」許青拿出殺手鐧，他不信這小老太會重新撿起來課本再啃，當初的書都被她打包賣去廢品站了。
姜禾想了想，決定還是算了，相信許青，這個讀書人肯定比她懂。
「那孩子以後要是讀書不好怎麼辦？」
「你覺得你讀書就好了？」
「……是不是想打架？」姜禾拿著鏟子從廚房探頭。
「愚蠢的女人，野蠻暴力不講理。」
許青不屑一顧，要讓她教，能把兩個孩子教成山大王。
「能健健康康就好了，想那麼多，滿世界都是正常人，你孩子就偏得兩歲念詩，當個天才？他是主角還是咋的？」
「我就看她家……」
「和人家比什麼比，不是我說你……」
許青開啟嘮叨模式，逼逼叨叨，姜禾恍惚覺得回到了剛來的時候。
其實許青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起跑線會不會比不上別人，但是左思右想之後，決定還是不給他們憑空加太多期望。
「健健康康倆姐弟，別聽你們媽說的啊。」他輕輕推動搖籃，許錦想伸手去扒拉弟弟，許十安憨憨的也不知道躲，反正等下敢動他就哭。
聽得姜禾瞅他一眼，不再搭理。
……
等物色好地址，裝修的事就得參考著許青的意見來了，還有宋慧的意見，姜禾對這事實在不熟。
幾十平的小店鋪，在街頭的一個角落，看上去不太起眼，許青的建議是別緻，讓人眼前一亮，格調要好。
「什麼叫別緻？」
「亮，首先要亮，明亮大氣，通風要好，色調可以冷可以暖，但一定不能暗。地方不大，裝修就讓它看起來大。」
許青抱著孩子指點江山，姜禾拿著本本在一旁記，宋慧瞧著兩口子，覺得穩了。
王子俊開著輪椅趕過來瞧，宋慧簡直想把他從輪椅上揪下來，丟人。
「怎麼就這麼屁點兒大？」
「小花店，什麼叫小？大店我老婆一個人照顧的過來嗎？」
「僱人啊！」
「起開，坐著你的輪椅釣魚去吧，別在這礙事。」
許青揮手趕人，狗大戶動不動就想整個大的，暴發戶的嘴臉這輩子可能改不過來。
「等開張我給你們送花籃！」王子俊闊氣地放下話。
「我們這店是幹什麼的？」
「賣花啊。」
「你給我們賣花的店送花籃？」
「……」
宋慧都看不下去了，她發現這貨坐了輪椅以後好像觸發了什麼奇怪的Buff，就和被趙本山忽悠的范偉一樣。
絮絮叨叨說著話，王子俊眼神忽然直了。
許青順著他目光回頭瞧瞧，姜禾正用手使勁掰上一個商戶留下的鋼錐，釘在牆上還挺結實，掰彎了才掰下來。
拿著黑乎乎的鋼錐回過頭，她才發現幾個人目光都停在自己手上。
「呃……這個，鐵的。」她腦袋一抽，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給他們介紹。
沉甸甸，她剛剛想起了以前賣家裡廢品，鬼使神差就給拔下來了。
「……」
「……」
「等裝修的時候那些都有人處理，你不用自己動手。」許青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
「哦哦。」
鋼錐丟在地上哐啷一聲，讓王子俊眼皮跳了跳，表情複雜地看看姜禾，再看看許青，忽然有點同情這個兄弟。
他剛剛才意識到，許青說的天天挨揍可能是真的……
好像當初剛認識的時候，許青就介紹過，這是他村兒里來的朋友，手勁兒大。
難道人類已經進化到這種程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