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姜禾來的那天，許青就是去面試的，回來的時候趕上暴雨。
那時候想的是找個工作給他們看看……
現在想想，沒必要。
真的沒必要。
許文斌輕皺著眉，凝視著許青，不得不承認，許青確實在那些旁門左道上面有兩把刷子。
沉默片刻，他移開視線，開口道：「我也沒有非逼著你當什麼成功人士，就算做個小職員也比你和那個誰天天在家打遊戲捏盔甲強。」
「你覺得你兒子，會安分做小職員？」
「……」
「七殺勢壓三公，喜酒色而偏爭好鬥……我性子就這樣，我清楚，你也清楚，安分不了，就算我牛到考公務員，你心裡最希望的事，那樣就好了？我覺得是害我，我受不了管就……您也知道，我這人鬼心思多，一不注意就容易走偏，到時候你還得隔著鐵欄杆看我。」
許青手上拿著柚子皮捏來捏去，小動作不停，嘴裡說出的話讓許文斌膩歪的不行。
「隔鐵欄杆了我還看你幹嘛？」
「那不就得了……說實話，我把青大人做成現在這樣，憑著運營幾年的經驗出去找個傳媒之類的公司上班，我也能活得很滋潤。
也可以找我專業對口的公司，從頭開始，按你想要的來，這都不是什麼難事。」
許青從椅子上站起來，在房間走兩步，回頭道：「爸，不是我吹，我只是不想，如果真要做到你眼裡的事業有成，我能做的比大部分人還好，但沒必要。」
「你就是在吹，能做你幹嘛不做？就因為在家舞刀弄劍搞那個劉備的草鞋好玩？」
「對啊，好玩。」
「……」
「這就是我們意識形態的差異，我熱愛生活，喜歡做我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不是只有錢和穩定，我討厭做時鐘上的齒輪，每天兩點一線拼搏。即使少賺一半，我也寧願選擇我喜歡的事情，而不是被焦慮裹挾……」
許青失望的嘆口氣，「我從大學努力到現在才有那麼點機會選我喜歡的生活方式，為什麼要放棄？就因為你覺得這是遊手好閒嗎？」
「我不上你的套。」
許文斌喝了一大口茶，抱著茶杯不鬆手。
歪理邪說。
「那個姜禾也是這麼想的？她就不嫌你不上進？」
「熱愛生活就是上進呀，如果有一天她不滿了，我和她都會想辦法做出一些改變。」
「你就安逸著吧，房子我不給你，看你到時候還能不能安逸起來。」
「你是我爸，這也是我能安逸的條件，不然我早去那個什麼了……必要的苦是要吃的，沒必要吃的苦還跑去吃，是種病。」許青重新坐回來道：「如果咱家不是這個條件，我大學時就比誰都刻苦，畢業了腦子都拼出來，你信不信？」
「你還有理了？」許文斌鼻子都氣歪了，這個人怎麼這麼理直氣壯的？
「我只是說客觀事實，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每個人性格都是被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影響的。」
許青停了片刻，提議道：「要不你把房子捐了，我立馬就變個模樣給你看，我私信里還有好幾個廣告沒接呢，等我奮鬥出來一套房，還會變回現在這樣安逸。」
「我這就寫遺囑，等我走了，所有財產捐出去！」
許文斌啪一下，很快啊，找了紙筆出來，「等我做個公證，看你怎麼賺套房！」
「不瞞您說，我現在手裡就有十萬了，明年能交個首付。」
「……」
「……」
「你去搶了？」
許文斌表情精彩的很，特么……怎麼感覺在這小子那兒錢不是錢一樣。
許青聳聳肩，等著他寫。
不和他打這個賭，賺一套房出來還是被老頭子看不起。
去年的時候存款就有四五萬，這將近一年下來，整天和姜禾宅著，房租也免了，吃飯都是姜禾去菜市場買菜，一個月算下來花的錢少的可憐，比以前交房租點外賣的時候少了好幾倍。
一個月賺六千能存四五千……更何況近幾個月收入也提上來一些，還有姜禾之前搬磚和直播的零零碎碎，積少成多……
攢錢就和花錢一樣，都是不知不覺的，生活穩定了之後，不抽煙不喝酒，也很少聚會，兩個人天天在家看書學習刷視頻，基本沒什麼重要支出，算賬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裡的錢比想像中還多。
再加上姜禾經常跟程玉蘭去超市薅羊毛，和宮萍釣魚，一頓兩頓飯省不了多少錢，但這近一年節流可真是……
女俠天生旺夫命。
「你小子談女朋友都不花錢？」許文斌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是談了個女朋友，但我女朋友不化妝不要禮物，賺的錢都交給我，平時就買個護手霜洗面奶用的還摳摳縮縮的……」
許青想起來姜禾把袋裝大寶擠進護手霜的瓶子里騙他，忍不住笑起來，這女俠簡直摳門到極點。
「她很好，如果你能幫忙做一下身份的事，那就更好了，房子我也不要你的，到時候你們養老收租，我和她有我們自己的生活。」
「她的身份到底怎麼回事？」
「就是我說的那麼回事，現在姜禾已經在自學初中的東西了……」
許文斌放下手裡的筆，看著窗外皺緊眉頭，這和他想像的可差太多了。
兩個人在家舞刀弄劍打遊戲捏鐵菜籃子做盔甲，嘻嘻哈哈過了這麼久……
竟然錢越攢越多，還準備著辦好身份就買房結婚？
什麼鬼！
而且那女的不僅沒身份，還是個文盲，自學小學課本、初中課本，這倆人湊一塊，怎麼想現在這個結果都不太對頭。
「你存款給我看看。」
「這兒呢，理財六萬多，股市一萬多，還有存起來的應急備用……」
許青點點手機，資產一目了然。
他知道許文斌的心情，確實，自從姜禾來了之後哪哪都不正常……
要在一年前有人和他說他會每天早睡早起，沒事打拳練劍，剪輯視頻高產似母豬，肯定會大笑出聲。
搞笑，怎麼可能？
但事情就是發生了，女俠從一千年前飛過來，改變了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