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諸邊之卷 第二百零一章 古之潛規則

上的神社屬於美濃國南宮大社的分支,在郡上柵南三里外的小山旁,神社前形成了一處集貿市場,附近村柵之民互通有無之所,每個月初三為集會之日。

現今,這些空地便成了尾張軍的駐所。

十幾戶常駐耕種附近農田的人家,房屋被徵用,暫時成了深田殿夫人的行軍御所。

……

茅草屋,略有些潮濕的土地上擺著硬木板,上面鋪著草墊,便是坐卧休息之所,這是絕大多數東瀛農人的生活常態,他們大多數光著腳,布製鞋襪都是想像不到的奢飾品,平素的草鞋,磨損嚴重,編一雙又很費事,除了冬天禦寒,日常生活大多數時候不捨得穿,而且,習慣光腳的話,穿上什麼東西,反而覺得被束縛不習慣。

藤原文範本來用手帕裹著鼻子和臉,見陸寧蹙眉看他,這才不情不願解開手帕。

房間內,還有深田殿恭子,新軍總大將田山角重,三河國加賀氏的首領加賀太一郎,以及足輕總大將中島三成。

小小的茅草屋,草墊上坐的滿滿堂堂的。

藤原文范跪坐的姿勢有些怪異,屁股微微欠起,但時間久了,又要咬牙切齒的稍微坐在腳上。

他被結結實實打了三十多板子,命都去了半條,能活過來也是奇蹟。

本來,他要被罰去靜海道的礦場之獄服刑十年。

藤原文范當時就差點嚇死,雖然不知道齊人的礦場監獄是怎樣的,但想也知道,肯定地獄一般,做十年苦役?怕根本熬不一兩年就病死了。

藤原文范苦苦哀求,更嚷嚷著求見豐田上使和班大人。

最後,他也見到了陸寧和真冬姬,給真冬姬磕了幾個頭哀告。

最終,因為事主豐田上使求情,藤原文范又是正和齊人有書信來往的左大臣藤原實賴的幕僚,其現在留在尾張,還有用處,是以,最終判其杖刑五等,也就是一百大板,僅次於徒刑一等的刑罰。

同時,杖刑五等外,又判罰藤原文范,為豐田上使家服苦役十年。

不過,一百大板,是真可以要藤原文范這種小身板性命的,三十多板子,就將他打得昏厥了過去,再打,肯定死路一條。

不過杖刑也很「人道」,實在堅持不住的,剩下的數寄存,先養傷,等傷好後再領。

就這樣,藤原文范還有六十多板子的「寄刑」在身。

而真冬姬實在不想見他,轉要他給陸寧做苦役。

當然,如此的話,從某種角度,藤原文范還是和以前一般,可以為藤原齊敏出謀劃策。

但名義上,他現今是陸寧的僕役。

不管藤原文范私下和齊敏怎麼說,給左大臣藤原實賴的書信里又如何大罵齊人,但至少,他現在很忌憚陸寧。

是以,本來手帕掩住嘴鼻的矯情行為,被陸寧一瞪眼,便不得不將手帕拿開。

深田恭子注意到了這一幕,紅唇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笑意。

「郡上柵,來了小野的守軍,聽說有三四千人。」新軍總大將,田山角重臉上微微有些凝重。

尾張軍,有飛隼團齊人僱傭兵百名,尾張新軍五百名,加賀義士團三百餘人,又有從尾張國和三河國徵募的足輕兩千餘人,但這些僅僅發了竹槍的農人,根本沒什麼戰鬥力,充數的而已,大多數時候,負責運輸輜重。

而小野軍,徵募的天下義勇,基本就是加賀義士團這種,平素就喜歡舞刀弄棒的武者。

聽說關東聯軍也要從東進攻小野城,本來,佔據了美濃平原後,尾張軍只需靜觀其變,倒是要小心關東軍多一些。

陸寧好似知道田山角重心裡想什麼,笑笑道:「如果深田殿夫人不展現下和關東群豪對等的實力,那麼,僅僅靠齊國上使院斡旋來壓制別人對殿夫人土地的野心,怎麼都長久不了。尤其是,聽說駿河的藤原秀鄉,已經逼迫趁聯軍得勝,將功勞算作他的大頭,威逼恐嚇,已經令遠江國臣服,其勢力範圍,可就和三河接壤了。」

三河的加賀太一郎點頭,「是,秀鄉這老東西,還曾經給我寫了一封信。」說著話,看了陸寧一眼,大聲道:「不過,我信班大人,太一郎絕不會反叛深田殿夫人。」他倒不是故意嚷嚷,聲音天生就洪鐘一般。

陸寧領飛隼團助加賀太一郎驅逐三河國守,早就將這以武勇聞名的大漢,震懾的服服帖帖。

加賀太一郎,現今算是深田恭子這個大名主下的三河國大名,自主權很大。

當然,比之藤原秀鄉、平惟茂和關東御領豐田仲任的關係,要親密的多。

豐田仲任和秀鄉、平惟茂,更像一種聯盟。

加賀太一郎,則算是深田恭子的家臣,甚至他宣誓效忠的對象便是深田恭子而不是藤原齊敏。

陸寧話里,也說什麼要深田殿夫人展現麾下的實力,隱隱,將深田殿夫人真正視作了尾張的主人。

深田恭子俏臉不動聲色,眼波流轉,打量其他人的神情。

新軍總大將田山角重微微露出喜色,田山眾,和深田恭子本就是一族,深田恭子為曾經自稱新皇叛亂的平將門之遺腹女,田山一族,則是平將門親族後裔,由平將門侄子,征伐自己的父親,才保住了族人,但也被強制遷徙去了武藏國的山地苟延殘喘。

深田恭子籌訓新軍,總大將,自然用了自己的族人。

足輕總大將中島三成,本就是新軍中的軍奉行,如果非要劃圈子的話,從表面來說,自然也是效忠深田恭子的。

只有藤原文范,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寧這時候又道:「還有信濃的平惟茂,信濃和美濃國接壤,他又豈會對美濃國沒有野心?深田殿現今取了美濃國南部富裕之地,又有三河的加茂效忠,若要斷了平惟茂和秀鄉的進犯野心,眼前就是最好的機會,不戰而屈人之兵,總歸到時候,還要和秀鄉、平惟茂,大打一場的好。」

看向藤原文范,陸寧笑了笑:「文范,我說的對不對?」

藤原文范點點頭:「班大人所言,總是有很大道理的。」

陸寧道:「我想,小野軍新敗,必然需要一場勝利提振士氣,揀著軟柿子捏,應該會選我們做目標,只是不知道,村上柵的守將是誰,有沒有這種勇氣,等他三日吧,若不來,我們便強攻村上柵。」

深田恭子這時候微微一笑,說:「我帶了丹羽成行來,那傢伙和小野家一直勾勾搭搭,恰好派上用場,不如,就由文范演一出苦肉計,裝作和田山不和,逼得田山率軍離開,混亂中,令這丹羽成行逃脫,如何?看我軍混亂,村上柵的守軍必然出擊。」

陸寧笑笑,另一個版本的蔣干盜書,能在現今用出來,深田恭子也算有些謀略,自己一向不喜歡動這種小腦筋,尤其是隨著大齊越來越強大,自己看得都是大戰略,倒是來了這東瀛一隅,卻是和在中原統兵,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另一側深田恭子,說完微笑看著藤原文范,她本來一直都是稱呼藤原文范為「藤原大人」,而現今,終於圖窮匕見,不用再在乎眼前鉗制自己之人,心裡不知道多舒暢。

而所謂要藤原文范扮成和田山角重不和,又何嘗不是真戲假作?

因為藤原文范,不知道多少次,在她丈夫齊敏面前,提醒齊敏小心田山眾,說是田山眾和殿夫人都是平將門親族,如今卻攪和到了一起,怕居心叵測,莫將來連累了國守。

是以,深田恭子說這番話,一直微笑打量藤原文范。

藤原文范回看了她一眼,笑笑:「深田殿此策甚好。」

眾人又議了一會兒,該如何如何,怎樣怎樣。

漸漸議定了如何施展深田恭子的計策,紛紛退下去實施,茅草屋內,僅僅留下了深田恭子和陸寧兩個人。

「班大人,我們能守住,能獲勝,對吧?」深田恭子看向陸寧時,俏臉上本來一直輕鬆自在的微笑不見了。

畢竟,滿打滿算,真正的軍卒,尾張軍一方,也不過千名左右,兩千足輕,如果是大劣勢,根本不必指望他們。

而郡上柵,聽說有三四千小野軍。

而深田恭子,卻不知不覺,又恢複了「班大人」這個對陸寧的稱謂。

不管是藤原文范事件,還是幫她降伏加賀氏取得對三河國的支配權。

面前男人,可以說,在齊國只能做小小都頭,要麼就是太屈才,要麼就是齊人人才輩出,實在是一個極為可怕的國度。

陸寧微微頷首:「放心吧,我和你說過的,劉都頭已經答應,如果戰事不利,他會暗中相助,所以,我們便是失敗,也不會丟掉尾張之地,放心吧。」

深田恭子輕輕點頭,突然,眼波好似有春意縈繞,輕聲道:「連日行軍,身上好像有些泥垢了,聽說宮社後山,有一處清泉,雖然不是熱湯,但今春很暖,想來水中也不寒,班大人,你我去進浴如何?」又抿嘴一笑:「自從我回尾張國,還未和齊敏同寢,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一直在推脫,時間長了,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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