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諸邊之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海外裁決法

傍晚時分,陸寧從上使院回來,正要去尋深田恭子,卻見阿慶局惶急的走過來,她臉上有淚痕,且滿臉的驚懼不安。

見到陸寧,阿慶局立時落淚,顫聲道:「主人,阿郎和阿奈年紀還小,求主人和藤原大人說情,放過他兩個吧。」

陸寧怔了怔,知道她說的應該是她的一對兒女,要說他們的名字,還真是沒怎麼注意過。

「藤原在哪裡?他的寢室?」陸寧一聽便隱隱明白髮生了什麼,也不待阿慶局哭訴下去,這不是拍電視劇,差半分鐘說不定都會給那兩個小孩子造成難以彌補的心理和生理創傷。

那藤原文范,顯然鑾童,且不分男女,在這個時代比較腐朽的貴族階層很常見,不管是中原、東瀛還是阿拉伯及西方。

「是,是吧……」阿慶局也不太肯定,然後,等她再想說什麼的時候,便呆住了,眼前,已經沒了主家的身影。

……

藤原文范也被深田恭子安置在了這處碧湖莊園,甚至給了他原本主建築群中的主院。

陸寧出現在院中的時候,掛著草繩很是庄素雅緻的黑白格柵屋前,真冬姬正和藤原文范說話,陸寧微微放心,看來阿慶局第一時間便是找真冬姬求告,但又擔心這其實是自己的意思,所以才在等自己。

不過院中情形,真冬姬顯然是在下風,她雖然是豪族出身,祖上甚至是天皇血脈,但畢竟只是地方上小家碧玉,對京城公卿天然就有種低人一頭的自卑心理。

是以,真冬姬是一種求肯的態度在說話,「藤原君,至少,他們並不情願,還請你放他們出來,我想,深田殿會很樂意找到,心甘情願為大人服務的侍從的。」

她背對陸寧,可能又焦急心下又氣憤,沒注意陸寧的腳步聲。

藤原文范瞥了慢慢走近的陸寧一眼,也不在意,對真冬姬微笑道:「放了他們兩個,可以啊,不過今日,你來侍寢。」

說得是那麼的理所應剛,來源於高高在上的心理。

陸寧揉揉鼻子,其實這傢伙,絕對是個人物,只是,京都公卿生活習慣了,很多事情習以為常,沒有情商,就顯得有些蠢了。

「來吧!」藤原文范微笑著,顯然根本不認為真冬姬會拒絕,地方上的女子,哪裡會拒絕他呢?

面前這巫女,除了牙齒不是染成特別誘惑的黑色,其他全是滿分,若不是橘氏已經漸漸沒有了殿上人,這小丫頭,牙齒染黑,臉上多塗點雪粉,京都里,必然是眾多公家趨之若鶩的良配。

此時,深田恭子領著幾名僕從匆匆而來,見到陸寧在,也就放慢了腳步。

真冬姬,也突然感覺到什麼似的回頭,見到陸寧,立時星眸露出喜色。

「你來的正好,你的兩個小侍,便領回去吧,今日,有真冬陪我,不需要他們了!」藤原文范對陸寧揮了揮手。

陸寧就笑了,走上兩步,「藤原文范先生,你知道不知道,豐田真冬小姐,是大齊尾張國上使院的副宣撫使?」

藤原文范饒有趣味的看著他,「我和貴國的都大人劉君見過幾次,言談甚歡,如何?」

陸寧倒不知道他和劉營見過面,而且已經好幾次了,畢竟劉營見到自己都嚇死,非重大事件,也不敢寫什麼情報給自己。

藤原文范是個人物,顯然他清晰的判斷出,實際上,只怕上使院是這個劉營權勢最大。

上使容真大和尚,副使大野森一郎和真冬姬,都是東瀛人,顯然是齊人擺著做樣子的。

這也使得,藤原文范並不太在乎他們幾個,更莫說,劉營從心底也不會拿那幾個東瀛上使當作一回事,可能話語里也會不經意流露,這也怪不得他。

「你知道?那可是罪加一等。」陸寧笑笑道:「大齊《海外法》有律,侮辱大齊上使者,由當地上使院行領事職權查辦,以言語侮辱,輕者當徒刑五等,藤原君明知故犯,加一等,最少也是徒刑四等,需服勞役十年。」

藤原文范輕蔑一笑,「我又不是齊人,何況,我想都大人劉君,對我小小玩笑也不會在意。」多少,還是往回縮了。

「在意不在意,只需通報上使院就是。至於你是不是齊人無關緊要,侮辱齊使,等同侮辱大齊國格,任何國度,妄想包庇者,大齊必討之!藤原君,你信不信,你便是現在逃回京都,最後還是會被乖乖送出來,到時罪加數等,就不是服勞役了!莫以為我大齊並不覬覦你國之土,便滅不得你小小日本國!」

陸寧語氣很平淡,但聽在眾人耳中,人人心中都是一凜。

齊人東渡,聽說遠征蝦夷的士卒,還不到萬數,就已經在關東所向披靡。

而且,齊人派來的正卒,多是改編的部族軍,作為齊人主體的漢卒,根本沒有出現在東瀛地,少量軍官,僅僅作為各級將領指揮其部族齊軍。

而這隻能說是,齊人動了動小手指而已。

現今的大齊何等強大,裂契丹,降高麗,更聽聞南下大海,蠻夷皆伏。

將契丹那強盛帝國擊潰的漢卒營,到底多麼強悍都難以想像,好像說,東來的齊人部族營,十營難抵漢卒一營。

其東征部族營,聽聞是二十營。

也就是漢卒兩營。

而漢卒營有多少?傳說有數千營,如果加預備軍、團練軍,簡直難以想像。

要說齊人真的對日本國有覬覦之心,全力來攻,只怕大和被滅族,也只是喘息之間。

雖然這些傳說可能有誇大,但數千名大齊部族軍的戰鬥力,已經崢嶸盡露。

這也是,左大臣和他私下聊天,說起源高明、小野好古募集義勇抗齊,愚蠢又可笑的原因。

齊人真是來征日本的話,便是給你小野好古全天下義勇又有何用?

藤原文范越想越是心驚,臉色變幻不定。

陸寧又笑笑道:「雖然劉都頭和藤原大人有私交,但我想,侮辱大齊上使的這等事件,劉都頭想來不敢徇私,若是不信,我這便去上使館告案,等劉都頭到了,藤原大人便知了!」

「哦,還有個消息,今日下午到的,小野好古已經戰敗。」陸寧說著看向深田恭子,「本來,我正想將這個消息告訴你,還有個好主意,幫你出出,卻不想,我在這宅子里,卻是半分地位都無,今日春節,我卻兩個小廝都保護不得!」

其實,阿大和阿二若不是被帶出去給他們獎賞,現今想來正胡天胡地,也出不了這回事,他倆斷不會令人帶走自己身邊小廝,不管來帶人的是誰。

深田恭子立時一呆,藤原文范臉色也變得極為複雜。

雖然小野好古是藤原文范身後權力集團的政敵,但聽到其戰敗的消息,想來藤原文范,也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吧。

果然,齊人區區幾千部族軍,加之臨時拼湊的本國叛賊軍,便可以輕鬆擊敗小野好古這個本國第一名將,擊敗其苦心招募的全國義勇。

「所以,藤原君,你是準備現在就逃回京都等著大齊霹靂懲罰呢,還是看一看,劉都頭會不會徇私放過你?」陸寧說著,攤了攤手。

藤原文范的慌亂,漸漸的,便是真冬姬和深田恭子都能看出來。

陸寧這時候嘆口氣,「當然,我現今被革除軍籍,聽從深田殿的命令,雖說作為齊人,見到本國上使受辱,我還是有報官之責,但若藤原君能自罰得到豐田真冬小姐的原諒,我也不是不可圓轉之人。」

藤原文范立時眼睛一亮,深田恭子,也鬆了口氣。

陸寧這時已經喊道:「阿郎,阿奈,出來我看看。」

過了會兒,兩個小小身影從格柵門後畏縮著出現,見兩個小童都還算完好,除了驚嚇,應該還沒被怎樣真冬姬就到了。

陸寧點點頭,看向真冬姬,「豐田小姐,你看,你如何才能覺得,受到的侮辱,盡數得到了洗刷?」

真冬姬暈暈的,就覺得,過山車一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齊尾張國上使院副宣撫使的身份?竟然能嚇住京城藤氏子弟?

聽陸寧問,真冬姬下意識的就想說算了,此事到此為止。

陸寧卻已經道:「藤原君,你跪下,用中原之禮給豐田真君小姐,行稽首大禮,鄭重其事道歉,再在豐田小姐身邊服勞役五年,不,那不方便,豐田小姐,就令他給我做奴僕五年當服徒刑勞役如何?如此,抵侮辱中原使節之罪,也勉強可以了。」

真冬姬呆住,但是,她很聰慧,很快就明白陸寧話里的意思,她有沒有消氣的無關緊要,最主要,她的身份代表了什麼,絕對不能被人白白折辱。

「哼,我等都大人劉君來!」藤原文范大怒,斷然拒絕了陸寧的和議之說。

陸寧微微點頭,「好!」轉頭對阿郎和阿奈道:「去我會客之處,搬幾把椅子來,我坐這裡等。」

阿郎和阿奈恍然不知所措,而到了院門外躡手躡腳的阿慶局,這才跑過來,帶他倆出去。

深田恭子眼珠轉了轉,對陸寧道:「你說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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