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
詹姆斯對他的惡靈化能力非常滿意，因為他可以一直處於惡靈化的狀態，卻沒有受到人性流失的影響。
那雙眼睛，能讓他看到更多，比靈視還要更強大。
他一直覺得，他的視覺和惡靈的視覺沒有任何區別。
並且，他能感覺到思維的活躍度，和智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
外界表現就是更加聰明，更加冷靜理智。
他在暮鍾教會的這段時間，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並且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異常。
當然。
他的智商告訴他，暮鍾教會知道他的卧底身份。
能得到的信息都是可以被他得到的。
詹姆斯小心的在暮鍾教會生存，和這個組織的底線保持著安全距離。
他知道，這都是惡靈化的能力帶給他的。
任何一個人得到了這種有用的能力，而且還不需要付出代價，都會覺得自己是特殊的。
詹姆斯也一樣。
可他並沒有意識到，從頭到尾他只不過是一個模仿者。
他的眼睛是惡靈杜維給他的。
他的一切，在惡靈杜維眼裡都毫無秘密。
此時此刻。
詹姆斯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他想要抱頭痛哭，發泄精神上的壓抑和那種承受不住的崩潰感。
可他已經失去了對眼睛的控制權，根本流不出半點眼淚。
冰冷，平靜……
啪……
詹姆斯用腦袋撞擊衛生間的牆壁，堅硬的瓷磚被撞出了一道裂紋，鮮血沾染在了上面。
如此劇烈的撞擊，完全可以讓人暈厥。
可詹姆斯卻沒有……
他處於一種冷靜理智，卻又痛苦癲狂的狀態中。
更詭異的是。
即便是他在衛生間里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暮鍾教會的人卻完全沒有注意到。
整個房間就像是被割裂了一樣。
「求求你，放過我吧……啊！！！！！！」
詹姆斯拽著自己的頭髮，一下又一下的撞著牆壁，地板，玻璃門，鏡子。
很快便遍體鱗傷。
鮮血弄的到處都是，場面血腥又恐怖。
漸漸地……
詹姆斯失控了，他張開嘴喘著粗氣，伸長脖子湊到了被撞的滿是裂紋的鏡子前，伸出手緩緩移動到自己右眼的部位。
他想要戳瞎自己。
手指扣向眼珠，向內用力施壓。
可下一秒，詹姆斯便崩潰的哀嚎了起來。
他發現自己的右手也失去了控制。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為什麼要我承受這種折磨！」
詹姆斯向鏡子里的自己質問，可卻得不到回答。
鏡子里的他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宛如另一個人。
突然……
詹姆斯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注意到自己的面部肌肉非常僵硬。
而鏡子里的他卻沒有做出同樣動作。
「哈哈哈哈哈……」
詹姆斯徹底崩潰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誰了！」
「杜維！不……面具惡靈！」
「你是面具惡靈，你想要奪走我的身體！」
「拿去吧，拿去吧，我已經不想再承受這種折磨了，讓我死吧，求求你了！」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意識，求求你給我一個解脫！」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詹姆斯是用一種祈禱的語氣在哀求。
然後，他整個人僵住了。
他看到，鏡子里的他忽然變成了一個讓他極為熟悉的人。
是杜維。
但氣質卻和他知道的杜維完全不同。
陰冷，優雅，就像是行走在黑夜中的古老貴族。
只是目光看到，就讓人意識都在顫抖，無比的驚悚。
莫名的，詹姆斯腦海中閃過一個辭彙——魔鬼。
接著，鏡子里的惡靈杜維沖他說道：「我並不需要你的身體，我需要你做的事很簡單。」
「從這一刻開始，你只需要記住，我就是杜維，杜維就是我。」
詹姆斯瘋狂大笑：「你是杜維，沒錯，只有你才應該是杜維。」
咿呀……
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鏡子里的一切都消失不見。
詹姆斯笑聲戛然而止，面無表情的扭過頭，從衛生間里走了出去。
而詭異的是，他剛剛掙扎製造出來的傷勢，也全都消失不見，像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門口，萊恩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兩手放在褲子上，把皮帶解開，嘴裡還吹著口哨。
「讓開讓開，沒看見我又來撒尿了嗎？」
聽著話，萊恩是將詹姆斯的房間當成了公共廁所……
詹姆斯冷冷的看著萊恩，一言不發。
而萊恩見此，卻歪了歪腦袋，疑惑不解地說道：「主任？」
「不對，你是詹姆斯，不對，你是主任？」
說著，萊恩一拍腦袋，大驚失色地喊道：「好啊，詹姆斯你這個精神病，你居然敢模仿主任，還裝的這麼像，我今天必須得給你個教訓！」
詹姆斯冷漠地說道：「滾出去！」
萊恩瞪大了眼睛：「反了反了，區區一個精神病，居然敢反抗我萊恩醫生，你等著，我現在就去給主任打電話，打你小報告。」
話音落地，萊恩扭頭就要離開，可他猶豫一下，當著詹姆斯的面脫下了褲子，就地撒了一泡尿，然後才揚長而去。
「哼！你給我等著！」
「只要主任告訴我該給你吃什麼葯，我回頭就給你加倍！」
……
呼……
意識從模糊變得清晰。
周圍的一切事物都彷彿是活的一樣，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陰冷，潮濕。
這裡是心靈之湖。
水波蕩漾……
杜維站在湖面上，睜開了眼。
「第一個計畫失敗了。」
「惡魔的真名，聽起來真是可笑。」
「我越是承認，它就越是真實。」
「還好我是在夢中夢裡念誦的真名，否則的話，可能現在修女就該出現在這了。」
杜維在進入夢境的時候，便開始了夢中夢的計畫。
第一個夢裡的他，只是他夢的一部分，他用了很大的精力，還有強烈的心理暗示，讓夢境顯得真實。
夢裡的他念誦了真名。
計畫的一開始，他就安排好了夢裡的自己如何死亡。
因此並不存在任何損失。
而現在，他將會開始另一個備用計畫。
「不過，在計畫開始之前，這個夢還得再裝點一下。」
杜維聲音平靜，低頭看了一眼湖面。
湖面之下站著的正是修女，它抬起頭和杜維對視，猙獰可怖，那雙黃色如同野獸般的眸子里，醞釀著的只有純粹的惡意。
「你看到我的時候，我也看到了你。」
這句話是杜維說的……
然後，他閉上眼，沉入了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