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在嵐山宗地底的北河，盤膝坐在那間天然形成的石室中。
這時的他，面前還放著八張白色的宣紙，其上各畫了一座結構複雜的陣法圖。
這些年來，彥玉如總共讓季無涯去過七處不同的地方，斬殺靠近那些區域一定範圍內的隴東修域修士。
後來季無涯暗中就在這七處地方，分別找到了七座巨型陣法。
加上他本來就已經知道的那座，北河知道的陣法一共就有八座了。
眼下的他，將那八座陣法的結構，全部繪製了出來，並放在面前，潛心研究了大半年。
他的目光從這八座陣法上一一掃過，而後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
事到如今，他已經大概知道了這座組合陣法的性質跟作用了。
若是他所料不錯的話，這應該是一種上古時期，名叫「噬元十二絕」的巨型聚靈陣。
這種巨型聚靈陣，通常由十二座單獨的陣法組合而成，也就是說，除了目前他已知的八座之外，應該還有四座。
不過那四座對他來說，已經並不重要了，就目前知道的這八座陣法，他就能夠推測出很多東西。
有意思的是，這種上古的巨型聚靈陣，是按照某宗奇特的陣型來布置的，分布的規律無跡可尋。
所以說沒有彥玉如的指示，即便是能夠找到兩座甚至三座，但是要找到剩下的其他陣法，也只能靠運氣。
而且那十二座陣法，並非都處在伏陀山脈的最深處，有的在中層區域，還有的甚至在外圍範圍。
這時北河又翻手取出了一張宣紙，其上標註了他所發現的八座陣法的排列陣型。
但紙上除了標註的八座陣法所在位置之外，他還在某兩個特定的區域，畫了一大一小兩個圓圈。
噬元十二絕極為奇特，此組合陣法以吸收地底陰煞之氣來驅動，而且更加有意思的是，此陣運轉之後，並非是吸收天地間，或者是一定區域範圍內的靈氣，將其聚集濃縮，達到了頃刻間厚積薄發的目的。
而是專門吞噬某一種靈物，將其內部的能量，轉化成靈氣。
所謂的靈物，可以是高階靈藥，也可以是頂階法器，甚至可以是人。
按理說，提議提供磅礴靈氣的靈物，直接吞噬其內部的靈氣就可以了，布置一座陣法將其轉化一下，有點脫褲子放屁的意思，完全就是多此一舉。
但並非所有靈物的內部，包含的都是靈氣，也有可能是魔氣、元氣、甚至是神魂之力、肉體精元等等。
這種巨型聚靈陣的逆天之處在於，可以將這些能量，全部轉化成靈氣，供修士吸收。
而這種奇陣，即使是在上古時期，都極為罕見。
北河也是當初在洗劫了七殺門的萬經樓後，翻閱了其中諸多的典籍，從中找到了一本關乎這噬元十二絕陣法的介紹，這才知道這種上古奇陣的存在。
他手中宣紙上畫出來的那兩個圓圈，小的那個是聚靈陣的陣台，也就是聚集靈氣，供修士吸收的地方。
若是他所料不錯，彥玉如應該常年都在那地方，瘋狂吸收著靈氣來修鍊。
大的那個，則是這套組合聚靈陣，要吸收的那件「靈物」所在的大概範圍。
他已經著手讓季無涯尋找了數年之久，但是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
而對於那個能讓這套組合陣法吞噬，並將內部能量轉化成靈氣的「靈物」，北河也有所猜測。
十有八九，就是擘古的肉身。
擘古的肉身來自域外，而且修為通天，本身就是一個驚人的「能量體」，肉身當中充斥的精元，由噬元十二絕吸收，並轉化而成的靈氣，不但驚人而且源源不斷。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都能夠解釋的通了。
彥家守護的那個秘密，其實就是擘古的肉身。
當年擘古的肉身被封印在伏陀山脈後，彥家的人應該無意間發現了，所以便以擘古的肉身為根基，修建了十二座巨型的組合聚靈陣。用來吸收擘古肉身中的精元，並轉化成磅礴的靈氣。
在以往的那些年中，彥家的人用那座噬元十二絕，不知道造就了多少高階修士，並以此鞏固自己的地位。
但是後來，這彥家還是覆滅了。
北河推測，彥家覆滅應該是伏陀山脈中的靈獸所為，就野史記載，彥家便遭遇了數波恐怖的獸潮。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北河也不關心。
他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宣紙上，那個大的圓圈上。
雖然只要知道噬元十二絕剩下的四座陣法所在，他就能讓這個圓圈的範圍，再次縮小，但彥玉如極為小心謹慎，所以那四座陣法所在的範圍，她是在親自守護，並未讓季無涯踏足。
但現在也無所謂，他已經知道了擘古肉身所在的大概範圍，只要讓季無涯慢慢找，應該會有收穫的。
一念及此北河微微一笑，這一次彥玉如倒是幫了他，省去了他更多的時間。
就在他心中如此想到時，只見他就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神色陡然變得嚴肅。
……
在北河著手研究手中的陣圖時，季無涯已經來到了伏陀山脈深處，一處巨型盆地前。
到了此地，季無涯抬頭看著正前方的巨型盆地，眉頭微微皺起。
這個巨型盆地目測的話，難以估計其大小。
不過在盆地中，充斥著渾厚的陰煞之氣。不斷的翻滾著，讓人不敢靠近。乍一看，這地方跟當年的煞極谷極為相似。
此地其實在伏陀山脈中頗為有名，隴東修域的諸多修士，這些年來也將目光放在此地過。不少元嬰期修士，更是分批次聯手踏入其中，想要在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只是這處陰煞之氣聚集地，他們尋找了上百年，也沒什麼什麼發現。加上其中極為兇險，不但陰煞之氣具有腐蝕力，還有不少吸收陰煞之氣修鍊的靈獸。上百年來，他們損失了好幾位元嬰期修士，所以最終就慢慢放棄了尋找這地方。
季無涯尋找了這麼久，都沒有任何發現，而眼前這個陰煞之氣聚集地，正好在北河所畫那個圓圈的範圍。
所以北河斷定，擘古的肉身有極大的概率，就在其中。
只見季無涯身形一動，踏入了其中。
在踏入陰煞之氣的剎那，他便覺得眼前一黑，視線被眼中阻擋。
對此季無涯渾然不在意，他乃是煉屍之體，此地的陰煞之氣對他來說就是大補，只是視線受阻而已，他的神識探開，還是能夠籠罩方圓數百丈的。
接下來，他就深入這處盆地，而後開始了仔細搜索。
隴東修域的人尋找了上百年都沒有發現，但是在北河看來，他卻不一定。
因為他通過那本典籍了解到，那座噬元十二絕陣法，對於被吞噬的「靈物」，具有隱藏的作用。
而上古陣法何等玄妙，即便是元嬰期修士，在不了解這座組合陣法之前，也是無法發現蹊蹺的。加上此地環境複雜，隴東修域的人尋找時，會大大受到干擾，所以自然一無所獲。
一路季無涯靠著感覺，向著盆地的最中心行去。
「嗷！」
就在這時，只聽一道讓人心驚膽戰的嘶吼傳來，從他的右側一道巨大的黑影一撲而至。
「呼啦……噗……」
季無涯右手緊握，一拳轟了出去。
而後就見一隻足有三丈的黑色巨虎，正張開血盆大口。只是季無涯的這一拳，直接從它口中沒入，並從後腦穿了出來，紅白之物還沾染在他的拳頭上。
這隻黑色巨虎赫然有著結丹中期修為，不過對季無涯來說，此獸可無法阻擋他的腳步。
其手臂一震，這隻巨虎的肉身，便爆開成了血霧。接著季無涯便繼續向著深處行去。
一路走來，他發現在盆地中的靈獸還不少。
這些靈獸原本是吞食天地間靈氣成長的，但是經過數千年的演化，它們已經可以吞噬此地的陰煞之氣修鍊了。
而且越往深處，這些靈獸的修為還越高。
但即便是元嬰期靈獸，在季無涯的拳頭之下，也不堪一擊，所以他的步伐沒有受到阻擋。
只是小半日後，季無涯便來到了盆地的深處。
到了此地後，四周狂風呼嘯，而且周圍的陰煞之氣，已經帶著一種強烈的腐蝕之力了。法修踏入此地，激發的護體罡氣很容易被侵蝕，所以待得時間絕對不會太久。
但他卻不一樣，煉屍之體輕易就將此地陰煞之氣給吸收吞噬。
而且以他的肉身強悍程度，這些陰煞之氣的腐蝕，也無法對他造成影響。
北河按照那本典籍上的描述，查看起了周圍陰煞之氣的變化。
而僅僅是片刻間，季無涯就神色一喜。
此地吹拂的狂風，雖然看起來雜亂無章，但是跟噬元十二絕典籍上的描述，竟然如出一轍。
下一息，就見季無涯順著狂風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