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介武夫 第0030章 無名屍體

那是一具屍體,一具男子的屍體。

這具屍體渾身上下赤|裸,頭髮披散而開。並且一看就死去了太長的時間,因為屍體的皮膚已經乾癟,儼然成了一具乾屍。

從屍體的模樣上來看,這應該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歲數比北河還要小。

如今這具屍體空洞的嘴巴張開,眼窩深深凹陷,看起來有些恐怖。

看到這一幕的北河,瞳孔頓時收縮。

他萬萬想不到,在呂侯的房間中,會藏有一具屍體。而且這具屍體,明擺著就是呂侯故意放置在此地的。

能被呂侯有意的藏起來,看來這具屍體來頭不小。

在看到這具屍體後,北河的目光一下子就投向了床榻一側的那隻木櫃。他猜測,木櫃中的那件無法撕毀的長袍,跟那隻布袋,或許就跟眼下的這具屍體有關。

心中如此想到之際,北河蹲了下來,仔細的觀察著這具屍體。

他可是嵐山宗內除了他師傅之外,最好的仵作。說不定他可以從屍體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從而推斷出一些結論來。

只見他從頭到腳,將屍體給仔細掃視。不止如此,他將燭燈放在一旁,還將屍體給翻了一面,查看起了背部。

最終他將屍體還原,眼中露出了沉吟之色來。

僅僅是從表面上來看,這具屍體沒有任何的傷勢,因此倒是不好判斷死亡的原因。

他跟隨在呂侯身邊多年,可以說這些年來,除了睡覺之外,他跟呂侯形影不離。

只是這些年間,他從未見過呂侯帶回一具屍體,並將其藏在起居室中,而且陌都也從未跟他提起過此事。

退一步說,即便呂侯悄然帶回了屍體,可是要悄無聲息的打造出一個暗格,並設置機關將屍體藏匿起來,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因此,這具屍體應該是他還沒有跟在呂侯身邊,就已經被呂侯給藏匿在此地的。

他十三年前在一條名叫北河的河中,被呂侯撈起來。也就是說,這具屍體至少十三年前,被呂侯藏在了此地。

十三年的時間,如果是沙漠這種乾燥的地方還好,一具屍體可能會變成一具乾屍。

可不但是他所在的這座閣樓,就連整個嵐山宗,氣候都極為潮濕,尤其是地底更是如此。如此的話,屍體被掩藏十幾年,早就該腐爛化作一具白骨才對。

但眼下的這具屍體,卻變成了一具乾屍,而且沒有絲毫腐爛的跡象。甚至於北河剛才觸摸屍體的時候,還有一種柔軟之感,顯然皮膚下的血肉組織都還存在,並保持著一定的韌性。這就有些奇怪了。

驚奇之餘,北河又查看了這具屍體良久,最終他才轉動機關,使得石板歸位。

他在呂侯的房間中沒有找到要找的東西,卻發現了數萬兩銀票,一具屍體,以及一件無法損毀的長袍,外加一隻無法打開的布袋。

這些古怪的東西,讓他好奇之餘,內心還有一種對於未知事物的心跳加快之感。

良久之後,北河壓下了心中的震動,暫時不打算去觸碰這些古怪的東西。

又將房間掃視一遍,沒有發現什麼值得注意之物後,他手持燭燈,離開了呂侯的房間。

……

時間一晃就是半年。

半年後的某一日,北河獨身一人離開了嵐山宗。

宗主夫人在五個多月前便逝世了,為此宗主姜木元還特意為了他的這位夫人,辦了一場喪禮。

整個嵐山宗的所有長老以及弟子,全都參加了。

這一場喪禮,被稱之為喜喪。因為宗主夫人不過尋常女流之輩,卻活了九十八歲的高齡,稱得上壽終正寢。

這一場持續了三日的喪禮北河也參加了,不過以他的低調行事風格,注意到他的人可以說是沒有。

這半年的時間中,他除了修鍊便是修鍊,幾乎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而這半年的時間,也徹底沖淡了他失去師傅跟師弟的悲傷,讓他完全接受了現實。

至於這一次他之所以會出門,主要有兩件事情要辦。

第一,呂侯是他師傅,當年將他帶回後便留在了身邊,不但沒有讓他挨餓受凍,還教了他功夫。這位師傅就算再冷血,對他也有再造之恩。

在北河看來,顏音姑娘是唯一一個活著可以靠近呂侯的人,所以此女應該算是呂侯的伴侶。而今呂侯死了,他絕對有必要將這個消息通知到對方。

第二,便是山洞裡那位,當初承諾給他鑄造一柄兵器,而今半年多的時間過去,想來兵器應該也已經鑄造完成了,是時候將其取回來。

他手裡正好缺一柄神兵利器,有一柄趁手的兵器在,比起赤手空拳會讓他的實力大增不少。

北河跟呂侯一樣,並沒有選擇騎馬而行,而是走路。

這除了是他有充沛的時間之外,最主要的是走路更加安全一些。

從呂侯死去後,他便對呂侯當初教導他們萬事小心謹慎的認識,更加清晰了。

而這一次外出,北河除了帶了足夠的銀兩之外,還將那隻灰布包裹也給帶上。呂侯如此看重此物,所以即便他無法將那隻玉匣給打開,也打算隨身攜帶此物。

一個月後,北河就踏入了豐國的最東側的一座城池,涼城。

可以說豐國的涼城,是北河見過最亂的一座城池了,龍蛇混雜,凌亂不堪。而也正是因為涼城的亂,才會讓此城如此熱鬧。

走在涼城的街道上,昔日車水馬龍的場景依舊。

他雖然遭遇了重大的變故,可是除了他之外,整個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在照常進行著。

北河輕車熟路的向著春香閣走去,不多時便來了這座三層閣樓前。

看到絡繹不絕的人群在春香閣進進出出,略一沉吟後,北河就踏入了其中。

在春香閣的一層人聲鼎沸,極為熱鬧。北河隨意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按照習慣點了諸多的飯菜,開始旁若無人的吃起來。

一邊吃,他一邊聽著周圍食客的談論。

尤其是想聽一聽,是否有關於七皇子的消息。

然而直到他酒足飯飽之後,也沒有聽到他想要知道的任何消息,於是乎便起身向著春香閣的二層行去。

走上二層,一群鶯鶯燕燕或是拋眉弄眼,或是掩面嬌羞,不斷對他挑逗。

遙想當初呂侯在的時候,這些風塵女子可不敢如此。現如今他一個人前來,這些女子將他當成是尋常的客人,想要拉成一筆生意。

就在北河對於這些粉塵女子的挑逗目不斜視之際,忽然間他心中一跳,警惕大起。

因為他突然發現,這些鶯鶯燕燕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跟當初春香閣二層的那些女子,不是一批人。

北河心中暗叫一聲糟糕,接著霍然轉身,就要向著來時的路快速離去。

只是他剛剛轉過身,就腳步一頓的停下。在他前方的樓梯口,有兩個彪形大漢擋住了去路,並且看著他面無表情的樣子。

眼看北河轉身欲離去,二人中的一人看著他伸了伸手,並道:「請吧,顏音姑娘要見你。」

聽到他的話,北河眉頭微皺,浮現了一個「川」字,最後他還是轉過身來,繼續向著三層行去。

來到中空設計的春香閣第三層,他目光看向了顏音姑娘房門緊閉的閨閣,並繼續向前走,來到了房門前站定。

微微側身,他就看到剛才那兩個彪形大漢,正站在第三層的樓梯口,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

見狀北河轉過身,抬起手來,敲了敲房門。

「篤篤篤!」

但聽三道敲門聲響起。

「進來吧。」

下一息,一個輕柔的女子聲音,就從房間中傳來。

北河吸了口氣口,推開了房門踏入其中。

入眼的是一扇屏風,其上畫著幾隻惟妙惟肖的孔雀。

北河隱隱透過屏風,看到了一個倩影正端坐著。

繞後屏風之後,他就看清了那倩影的模樣。

那是一個看起來三十餘歲的女子,此女容貌極美,比起冷碗碗跟姜青都不遑多讓。

其頭髮高高挽起來,相比較於嵐山宗的兩大美人,眼前的此女舉手投足間,都多出一抹成熟的韻味,這是那兩個青澀少女遠不能及的。

但美中不足的是,眼前的此女面容極為憔悴,眼中甚至還有血絲。

雖然從未見過,但想來北河面前這位,應該就是顏音姑娘了。

在北河看著此女的時候,此女同樣在打量著他。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開口,氣氛顯得安靜。

直到良久之後,北河率先打破了寂靜。

「敢問是顏音姑娘嗎。」

聞言,在他面前的女子道:「我就是。」語罷又聽此女繼續開口,「你是北河吧。」

對於此女能夠認出他來,北河有些意外,就聽他道:「我乃呂候大弟子,北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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