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我不會把監護權給你的

喝完咖啡後,聶宇晟仍舊挺有風度地護送舒琴回到小區樓下,這才出小區打車回家。舒琴本來已經進了樓里的大廳,想了想還是往外走了,趁著夜裡風涼,她沿小區走了一會兒,打了個電話給盛方庭,然後就舉手攔了輛車去酒吧。

盛方庭比她到的早,她走過去打了個招呼:「盛經理!」

盛方庭一抬頭看見是她,裝作挺意外似的,笑著說:「舒經理一個人?」

「你不也一個人?」

舒琴想起來他是今天剛出院,自己真不應該約他到酒吧里來,她心裡懊惱,嘴上卻像是在開著玩笑:「盛經理,剛出院就來泡吧,也不怕胃受不了啊?」

「一個人在家裡待著沒事,就出來走走。」盛方庭彈了彈擱在桌上的杯子,「喝的是果汁。不過若是有粥,真想喝一碗好粥啊。」

這麼一說,舒琴倒也覺得餓了。去醫院的時候她沒吃晚飯,偏偏遇上聶家出了那件事,聶宇晟也沒吃飯,兩個人在咖啡館喝了杯咖啡就分手了,舒琴出來的本意,也是想吃飯的,結果卻習慣性約在了酒吧。

「正巧,我沒吃晚飯,這附近有家不錯的粥館子。盛經理要不要一起?」

「好啊,太好了。」

那家潮州粥鋪藏在一片老式的居民小區里,若不是舒琴這樣的老饕帶路,盛方庭可能做夢也不會想到,在這樣的居民樓里,還藏著這麼地道的一家粥鋪。

兩個人叫了一品海鮮粥,極大的砂鍋端上來,熱氣騰騰。初秋的天氣,又是夜半時分,這種粥煲得地道,越吃越鮮。舒琴終於放鬆下來,說道:「你們上海人說,鮮得眉毛都要掉下來,是不是?」

盛方庭說:「我媽媽才是上海人,不過我是生在國外的,算是半個上海人吧。」

舒琴嘆了口氣,老闆跟老闆娘用潮汕話在說什麼,他們一句也聽不懂,只覺得夜深人靜。除了他們這一桌之外,還有一桌來喝粥的,卻是幾個潮州人,一邊跟老闆和老闆娘搭腔,一邊在笑,講得很開心似的。店裡熱鬧,店外卻只有秋風吹過樹梢的聲音,還有窗外秋蟲唧唧,更讓人平添了幾分愁緒似的。

「怎麼啦?」盛方庭對察言觀色,幾乎有一種本能,「約我出來,難道不是有話要說?」

「失戀。剛跟男朋友分手。」舒琴做了個鬼臉,「不提了,吃粥。你說我怎麼就這麼慘呢,當初跟你分手的時候,我也沒覺得有這麼慘淡。可能是年紀大了,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盛方庭沒有說話,在美國的事情,他不提,舒琴也不提,過去就是過去。回國後,他特意跳槽到她工作的公司。兩個人就像是陌路人,實質上也幾乎是陌路人。

有時候愛情本身,不是想堅持就可以堅持的。他終於回到中國,她卻提出分手。她家庭反對最激烈的時候,她都沒有提過分手,他並不明白為什麼。她說:「你不懂嗎?我不想等下去了。你這個人,太愛自己,我即使為你犧牲一輩子,你也不見得會把我放在心上。我早就想明白了,你為什麼讓我和聶宇晟做朋友,因為你想通過我,更加了解你所在意的一些東西。你連我都能利用,你怎麼可能真心愛我?」

她心中一清二楚,所以不肯走近,亦不肯遠離。而他呢,只是旁觀,所以看得更加清楚。他說分不分手沒有關係,但是希望她可以幫助自己做一些事情。

她終究是愛他的,所以才肯答應吧。

現在夜半時分,對著一砂鍋的鮮粥,兩個人都懶得掉花槍,說來說去,也是幾件閑事而已。倒是舒琴主動提起來幾樁公事,盛方庭說:「大半夜的,能不談工作吧?」

談別的,亦沒有什麼可談。舒琴不想對他提到太多聶宇晟,盛方庭也不提。

舒琴突然問:「為什麼?」

盛方庭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問:「什麼為什麼?」

「當初為什麼非得讓我跟他做朋友?」

「你們本來就是朋友,不是嗎?」

「你為什麼對東遠那麼有興趣,時時刻刻都在收集東遠的信息?」

「我有野心,你也知道。我需要機會,而機會只給有準備的人。」

舒琴凝視著他,質問:「你不能對我說實話嗎?」

「我本來就對你說的是實話。」盛方庭說,「我想在快消行業中,做到核心的職位。但快消業很多是家族企業,如果不是知己知彼,我是絕對沒辦法做到高位的。我對東遠有興趣,是因為東遠的情況很特殊。聶宇晟不願意接手東遠,聶東遠就會找職業經理人來分擔大部分工作,我希望進入東遠的核心,在東遠會比在其他任何一家公司,都有更大的發揮空間。」

舒琴說:「這很難說服我。」

「你要是不願意相信,也就算了。」盛方庭說,「我是對東遠有點心結,所以激起了征服欲。」

舒琴見他目光一閃,正是自己最最熟悉的樣子。他對任何事物志在必得,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樣子,她倒是半信半疑了。

「你對東遠有什麼心結?」

「你也知道,我很討厭聶東遠那個人,他的為人行事,我都討厭。可是不能不承認,在這個行業,他做得非常成功。人人都說東遠是不可複製的奇蹟,天時地利人和,造就了現在的東遠。」他唇邊有一絲冷笑,「奇蹟……我倒想挑戰一下,看看奇蹟能不能再造!」

舒琴知道他野心勃勃,但只是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再說。這個男人就是這樣,表面溫文儒雅,骨子裡卻是肆意掠奪,對於他渴望的東西,從來都是不擇手段。

舒琴相信他看不慣聶東遠,因為聶東遠的行事風格跟他非常的類似,而太過於霸道的人,是不太可能共存的。

她說:「你進入東遠工作,不合適。聶東遠容不下你這樣的下屬。」

盛方庭彎起嘴角笑了笑:「是啊,所以我要等待機會。」

一砂鍋海鮮粥吃完,差不多已經是凌晨時分,他們離開粥鋪的時候,還有幾個老饕尋來吃粥,生意倒是挺好的。盛方庭覺得意猶未盡,隨口說:「這個粥館離我家這麼近,我竟然從來都不知道。」

舒琴打起精神來,告訴他:「這一片好吃的館子可多了,除了這家粥鋪,還有一間湖南菜館子,不過你不能吃辣。」舒琴說,「回頭我畫一張地圖給你,你家方圓幾里,很有幾家館子值得一吃。」

「謝謝!」盛方庭笑了笑,他們已經走到了馬路邊,他就伸手替她攔車。舒琴本來有過敏性鼻炎,被涼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盛方庭不假思索,就脫下西服外套披在她肩上,舒琴一邊道謝,一邊就覺得不好意思:「我沒事,你剛出院,別涼著。」

盛方庭半開玩笑半認真:「我雖然剛出院,你卻是剛失戀,還是應該我照顧你。」

舒琴無端端覺得這話有點刺耳,盛方庭又笑了笑,說:「對不起,我不應該說這種話。但你也知道,有時候我忍不住會覺得嫉妒。」

這時候車來了,他替舒琴打開后座的車門,舒琴上車就想把西服還給他,誰知他拉開前邊車門,上了副駕的位置,問她:「先到你家吧?」

舒琴說:「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你今天剛出院,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媽媽說,如果跟女孩子在一起,已經超過晚上十點,那麼男士有責任和義務送她回家,不然就是非常沒有風度的表現,你不會害我沒風度吧?」

舒琴只得笑笑,把地址告訴司機,幸好並不遠,到了之後盛方庭叮囑她上樓之後發條簡訊給自己,然後才讓司機開車。舒琴走進電梯里了,才想起來自己還披著他的西服,到底是忘了將外套還給他了。

他習慣了這樣照顧她,當初在美國,她也是首先被他這樣的照顧打動的。這麼多年來,雖然聶宇晟也挺有風度的,但是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她照顧聶宇晟更多。而且職場上一路拼殺,導致她的個性越來越強勢,很多時候,她壓根不覺得自己需要照顧,甚至在很多場合,她比男人還要強,但是今天晚上,似乎又回到從前在美國的時候,總是有人細心體貼地照顧她。舒琴不知道這種感覺,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她只是覺得自己心裡很亂。至於盛方庭的這件外套,她決定送到乾洗店洗完再還給他。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她就順便把衣服帶到乾洗店去。小區的乾洗店八點就開門營業了,拿去的時候乾洗店的員工照例把衣服的口袋都掏了掏,卻不想掏出個錢包來:「喲,您先生的錢包吧?都忘了拿出來了。」

舒琴也沒想到口袋裡有錢包,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面除了錢和信用卡,還夾著一枚鑰匙。鑰匙的形狀很熟悉,她的心裡一酸,幾乎就要掉眼淚了。那是從前家門的鑰匙,說是家,其實也是租來的房子。只是在無憂無慮的年輕戀人心目中,那裡自然是最溫暖純粹,也是最甜蜜記憶的地方。沒想到他一直留到現在。

舒琴拿著那枚鑰匙,獃獃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乾洗店店員都詫異地望著她了,她才覺察。連忙合上錢包,裝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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