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黑夜 第五十九章 洋薊行動

在這樣的一場戰爭中,把敵人掐死,搶走他們的東西,把他們燒了,做一切有損於敵人的事情,直到把敵人消滅乾淨,這樣做是符合基督教精神的,是愛的表現。儘管看上去把人掐死和搶奪別人的東西不是愛的表現。所以一個頭腦簡單的人會想,這不符合基督教精神,篤信基督教的人不可以這麼做。但事實上這也是一種愛的表現。

——路德

「不是開玩笑。」海倫說。她穿著白色的短褲、白色的襯衣,戴著一頂白色的帽子,腳上是一雙白色的帆布鞋,肩上背著一隻很大的麻布挎包。海倫走進山洞,越過考克羅夫特的肩頭看了卡爾一眼,然後從包里拿出兩隻綠色的橡皮手套、一份厚厚的阿拉伯報紙和一把扁嘴鉗。她把所有東西交給了敘利亞人。

敘利亞人把報紙展開,取出了體育版,然後細心地把其他部分攤放在地上。

「你還好嗎?」海倫邊問,邊從包里拿出一個黑色的塑料瓶,「你口渴嗎?」

她擰開了瓶蓋,在瓶口聞了聞,然後遞給考克羅夫特,他也在瓶口聞了聞。接著他們三人——海倫、考克羅夫特和貝斯手——走到門口。雖然門並沒有關緊,但卡爾還是無法聽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他們走回來的時候,考克羅夫特給了敘利亞人一個信號。他馬上放下了那些有關西班牙足球甲級聯賽不那麼振奮人心的新聞,把體育版報紙塞在褲兜里,站到了藤椅的後面。他用雙手像老虎鉗一樣從兩邊抓住卡爾的腦袋。貝斯手從前面抓住卡爾的下巴,海倫把黑色的瓶子塞到他的嘴唇上,同時夾住了他的鼻子。

「張嘴。張嘴。張嘴。味道雖然不怎麼樣,但沒有毒。」

味道的確不怎麼樣。但也真的沒有毒。好像是一種葯。有點苦。有點肥皂的味道。

他們把瓶子里的大部分液體灌入他的嘴裡之後,鬆開了他,並馬上往後退了幾步。卡爾的嘴裡流出來一股黃色的液體。當他還在那裡打著嗝兒咳嗽著的時候,他們把綁在他身上的繩索全都解開了。卡爾無力地滑到了地上。他們命令他脫衣服,但是他那紅一塊藍一塊的雙臂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他們彎下腰來,把他的衣服脫光了。然後他們把他拉到了攤開的報紙上。他們讓他蹲在那裡。但是他一再地倒在地上。最後敘利亞人用拳頭頂著他的腦袋把他拉了起來。他們兩人一起在那裡晃來晃去。

「要不要我替你一會兒?」

「這需要多長時間?」

「瓶子上怎麼寫的?」

「你有沒有什麼感覺?」

「沒有。」

「把瓶子給我。」

「你有沒有感覺?」

「他什麼時候吃過東西?」

「根本沒有吃過。」

「之前呢?」

「前一天應該吃過。後來就沒有過。如果你們看緊了的話。」

「你快來看看。快看。哎喲。」

卡爾把腸胃裡的東西在報紙上吐了一地,敘利亞人抓著他的頭髮使勁抖著,就像拿著一隻口袋要把裡面的東西抖落乾淨了一樣。

過了一會兒,敘利亞人把他的手放開了,卡爾軟軟地往一邊倒去。他的額頭被撞破了。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在他的眼前有很多小黑點在動。是螞蟻。他聽到一個抓起什麼東西的聲音,透過螞蟻擺動著的觸角,他看到貝斯手正戴上綠色的橡皮手套。卡爾好長時間裡一直努力控制著自己,這時他忍不住哭了起來。

貝斯手拿著一把小刀開始在嘔吐物里戳來戳去。他蹲在報紙前,兩臂懸在膝蓋中間,用刀片把嘔吐物的東西切成小片,然後塗在旁邊的紙上,就像往麵包上抹黃油一樣。

考克羅夫特、海倫和敘利亞人站在他的身後,手臂交叉在胸前,好像他的玩伴一樣。他們在那裡搗騰這剛從他身體里排泄出來的又熱又臭的東西,讓卡爾有了一種莫名的悲哀。其中有著一些象徵性的東西,很殘忍的東西,讓卡爾深深地擔憂,他們很有可能會把其他東西從他身上割去。卡爾把目光重新投向螞蟻。

貝斯手把全部嘔吐物都塗在了報紙上,報紙看上去就像是一大片塗了巧克力醬的麵包,這時他臉上的表情和他說話的聲音如同一個八歲的孩子:「這裡什麼都沒有。」隨後三雙藍眼睛和一雙黑眼睛一齊轉向了一絲不掛吸著鼻涕躺在地上的男人。

海倫用腳把卡爾的衣服踢給了他。他勉強地一個人把衣服重新穿上之後,他們又把他綁在了椅子上。

「繼續進行第二項,」考克羅夫特說,接著轉向海倫,「您的男人。」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