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就在大道旁邊,前方十幾里就是黑石城。並不算什麼隱秘地方。
酒莊裡也還有人,只是崆峒派在西北勢大,行事肆無忌憚。
當務之急是應該立即就走,避免麻煩纏身。
不過,陶正仁還是處理了何必的屍體。他在丘陵深處找到了個天然地穴,把何必屍體扔進去簡單做了處理。
處理何必屍體主要是為了隱瞞何必的死。
崆峒派不知道何必被殺,一定會先找何必。不會急忙忙就來找他麻煩。
另一方面,隱藏何必屍體,對方就無法判斷何必的死因。
若是只看何必屍體上的劍痕,對方一定以為是他殺的何必。絕不會想到何必死於高玄之手。
總而言之,用一點時間處理何必屍體,非常值得。
陶正仁是老江湖,處理起這些事情非常有經驗。
至於說是不是符合江湖道義,他可沒那麼多顧慮。
真要講道義,何必就不該帶著人伏擊他。
崆峒派作為西北名門正派,卻和飛花門勾結,販賣人口。簡直是罪大惡極。
陶正仁不相信這是何必一人所為,這等事情哪有不露馬腳的。崆峒派掌門就算沒有參加,也必然是默許了。
一個門派必須要有足夠金錢維持。門派想辦法賺錢很正常。可名門大派,就要有名門大派的擔當。居然通過如此惡毒方式賺錢,簡直是聳人聽聞。
這件事回去還要和師門稟告說明,早做防備。
陶正仁處理了何必屍體,這才急匆匆趕回酒庄。
他看到兩個女兒和高玄說說笑笑,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陶正仁心裡嘆氣,女兒也是不懂事。不說高玄如何,才經歷了血腥戰鬥,滿地的屍體,兩女孩還有心情說笑!
這不是陶敏陶慧膽子大,只能說她們沒心沒肺。
陶正仁看了眼酒庄,大門、窗戶緊閉。裡面雖然有人,卻看不到外面的情況。更無法知道戰鬥細節。
他對高玄說:「死了這麼多人,被官府知道多有不便。何況西北境地,崆峒和當地官府必然有所勾結。我們還是儘快離開此地……」
高玄點頭應是,陶正仁說的沒錯,這裡不宜久留。
幾個人的馬都在柳林最外圍拴著,並沒有被大戰波及。幾個人上了馬,匆匆進入黑石城。
這一路上也沒發現陶家那幾個家人。應該是跑遠了。
陶正仁很謹慎,並沒有在黑石城停留。只是買了些牛肉等食物補給,就和高玄一起穿城而過。
從黑石城出來,陶正仁這從鬆口氣。
再向前就是西南境地,他有幾個朋友都是西南高手。就算崆峒派來找麻煩,他也不怕了。
一行人一直走了數十里,直到夜色深沉,幾個人這才找了處背風的地方休息。
深秋時節,西北的夜風冰冷刺骨。
陶敏陶慧沒吃過這種苦頭,內功修為又淺,在夜色中凍的小臉發青。
陶正仁和高玄生了火,圍著火堆邊吃了冷牛肉和大餅。喝了兩口溫熱的酒。兩姐妹臉色這才緩過來。
打開行囊,從裡面取出羊皮縫製睡囊鋪好,兩姐妹耐不住冷,早早鑽進睡囊。
她們到是很想和高玄聊天,可當著她們父親的面,卻不好意思多說。
睡囊避風保暖,兩個少女待了一會就都睡著了。
這一天其實過的驚心動魄,兩個少女雖然沒戰鬥,只是情緒上起伏就消耗極大精力。
這會放鬆下來,很快就支撐不住了。
陶正仁憐惜的看了眼兩個沉睡女兒,他對高玄說:「她們從小到大都是嬌生慣養,沒有經歷江湖風波,不知人心詭譎,世事難測。這次多虧了高先生援手,我們一家才得脫大難。」
高玄連何必都殺了,不論他是怎麼殺的,都可見其厲害。
對上高玄,陶正仁也不敢託大。什麼小兄弟、小友之類的稱呼非常不合適。只能叫一聲高先生以示尊敬。
陶正仁說著站起身很正式給高玄抱拳鞠躬,高玄虛扶了一下:「陶大俠何必如此客氣。」
「救命之恩。怎麼感謝都不為過。」
陶正仁正色說:「何況,高先生救過我們一家兩次。恩同再造。」
高玄擺手:「陶大俠,何必如此。我救你也是順手而為。」
陶正仁沉聲說:「對高先生可能只是順手而為,對我們一家卻是活命大恩。高先生但有所需,只管開口。我絕不推辭。」
這話說的就比較實在了。空口言謝,沒多少意義。
高玄請陶正仁坐下,他說:「我自小被拐賣到飛花門。被教了一身惡習。等我明白道理,對此深以為恥。」
他對陶正仁說:「此次迴轉江都,我必滅飛花門。為天下人拔此劇毒。」
陶正仁有點意外,他把話說的這麼明白,就是等著高玄提要求。
他相信高玄是聰明人,明白他的意思。不論高玄是要錢財還是要武功秘籍,甚至是想拜入武當,他都可以儘力幫忙。
結果,高玄居然不提任何要求,只是他下一步計畫。
這是高玄故意拿腔作勢,還是他就真的心懷大義,不把這些恩惠當一回事?
陶正仁看不透高玄,他一直也沒看懂過這個年輕人。
但是,不管高玄是故作清高,還是真的不在乎回報。他都不能毫無表示。
救命大恩,可不幾句感謝就能抹平的。
陶正仁說:「高先生不顧為難剷除惡賊,此天下大義。我雖不才,願隨高先生一起斬妖除魔。」
高玄一笑,這個陶正仁也挺有趣的。居然有膽子和他一起干飛花門。
飛花門名聲不好聽,江湖上人人喊打。可飛花門勢力龐大,手裡有錢,養了眾多好手。
尤其是總舵,更是高手雲集。陶正仁雖是第一流高手,在飛花門面前也算不上什麼。
「飛花門總舵機關密布,高手眾多。這群人手段又兇殘狠毒之極。我對總舵很熟悉,一個人可以便宜行事。」
高玄說道:「陶大俠真要幫忙,就在外面策應我,幫我善後。」
行俠仗義,說著容易。具體到一件事上,卻非常麻煩。
飛花門這樣門派,不知牽涉到多少人。可不是跑進去把人殺光就完事了。
陶正仁也明白此理,他想了下說:「高先生,不如等我回宗門請幾位高手過來,我們一起共商大計。」
「不用如此麻煩。」
高玄自信滿滿:「我自有辦法收拾這群惡賊。」
陶正仁看高玄如此自信,到不好再說什麼。他沉默了猛然長眉一揚,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他從行囊里抽出一個小小畫軸遞給高玄:「高先生,這副《魚龍百變圖》送給您。」
高玄隨手接過,接著淡淡月光展開畫卷看了眼,這畫卷上畫了數十條游魚,姿態各異頗為靈動。
看畫技到是很高明。只是這等畫作對他有什麼用?
「這幅《魚龍百變》是我花重金買來的。是當年武聖所傳。」
陶正仁說:「每條魚上都藏著一招身法變化。可惜我資質駑鈍,領悟多年也沒什麼收穫。」
他嘆口氣:「這次我遠赴西北,就是聽說龍吟劍在西北出現了。龍吟劍和魚龍百變都是那位武聖所傳。也許兩者放在一起能有新的發現……」
要不是有魚龍百變圖,陶正仁也不至於為了一把劍就跑到西北來。
為了感謝高玄,陶正仁也是一狠心,把他最重視的至寶拿出來。
武者可能不喜歡金銀財寶,可能不喜歡美酒美色,可能不在乎聲名榮譽,卻沒有不喜歡武功絕學的。
陶正仁相信,高玄不會拒絕他這份厚禮。
高玄果然沒拒絕,他看了會魚龍百變圖,「陶大俠一番誠意,我就不客氣了。」
陶正仁就像割掉一塊肉似的,心痛的不行。另一方面,他又覺得輕鬆不少。
等到天光才亮,高玄一行人再次出發。
一直到了金陵,幾個人才找了家大客棧好好洗漱休息。數十天下來,兩個美少女也是灰頭垢面,滿臉風霜,已經看不出美少女的樣子了。
休息了大半天,陶正仁帶著兩個女兒去拜訪老朋友。說要召集眾多高手為高玄助陣。
高玄謝絕了陶正仁邀請,獨自在客房研究魚龍百變圖。
這段時間風餐露宿,根本沒時間擺弄魚龍百變。
在封閉私密的房間里,高玄拔出了藏龍劍。他有種感覺,藏龍劍和這幅圖有關係。
這不是他亂感覺,是藏龍劍上刻的文字、圖案,都和魚龍圖有種同樣神韻。
所謂的龍吟劍,很可能就是藏龍劍。劍名么,傳錯了很正常。三娘人在西北,整天鼓搗著害人的買賣,藏龍劍落在她手上也不稀奇。
藏龍劍劍刃明亮如鏡,對著魚龍百變圖一照,劍刃上就浮現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