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天龍出水

雨林中的樹木分層狀況明顯,這裡的樹木大多長得高大茂密,從林冠到林下樹木分為多個層次,彼此套迭,幾乎沒有直射光線到達地面,林下十分幽暗、陰森潮濕。熱帶雨林樹木各種大小皆俱、高矮搭配,構成3-4個樹層。第一樹層高度一般都在30米以上,它們的樹冠高高舉出成為凌駕於下面林冠層之上的聳出巨樹;第二樹層由20-30米高的大樹構成,它們的樹冠鬱閉,是構成樹冠(森林天蓬)的主要層;第三樹層高10-20米,由中小喬木構成,樹木密度大;在5-10米

高度一般還有一個小樹層。樹木層之下是1-5米高的幼樹灌木層,熱帶雨林中的灌木在形態上與小樹幾乎分不清楚,難怪有人稱它們為侏儒樹。在幼樹冠木層之下通常為疏密不等的草本層。

我們選擇搭建樹屋一來主要是躲避地面上的蟲蟻侵襲;二來這片由天蓬樹構建起來的空中堡壘平穩安全,十分適合我們用做休息的營地。四眼說,在印加首都庫斯特的郊外,有一片城市,被稱做人類的空中花園。不過現在能來,我們如自副其實的空中花園,下無根基上無樑柱,全靠大自然的神奇,造就出如此壯麗神奇的自然景觀。這些巨木枝葉勾連藤蔓相縫,在亞馬孫名從林里構造出了一片空中樓閣,我們藉此寶地得以休整,心中說不出的神仙滋味。

面具酋長因為敷上了「瓦拉瓦突」的果實,面部的膿腫已經消去了大半,體溫也有了明顯的下降。禿瓢自告奮勇說要替他守夜,四眼和王少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冒險生活,早就累得像兩條死狗,衣服都來不及脫,裹著毛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胖子在水裡頭被那條老鼉折騰得夠嗆,我說你先去睡一覺,後半夜起來換我就是了。他嗯了一聲連飯都顧不上吃倒頭就睡。我帶了一支手電筒,給步槍換了彈夾,走出樹屋在枝葉繁茂的天蓬頂蓋上值起了夜班。

今夜月色皎潔、亮如銀盤,不禁讓人想起了家鄉的親人。早幾年有些崇洋媚外的龜孫子老說外國的月亮比咱們中國的圓,說因為外國有天堂,離天上的神仙比較近,所以月亮也圓。我難得有機會靜下心來好好觀察一下,今天守夜多的是閑時,我看了半天也沒覺出有什麼不同。夜晚的雨林看似平靜,其中卻暗藏著無限殺機。狩獵者與獵物在夜色的帷幕下展開了一輪又一輪的追殺與逃捕,在黎明來到前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淪為別人的腹中餐。在這樣一片月色中,我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Shirley楊,明知道同處一片綠沼之中,卻又看不見彼此的身影,前路對我來說不是艱難,而是恐懼。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明日度過了魔鬼橋之後在神廟中依舊無法找到她,那該如何是好,若是連這最後一條線索也斷了,我該怎麼辦,真就夾起尾巴灰溜溜地逃回國去?

「喲,老胡,想媳婦呢?」我回頭一看,胖子那傢伙裹著毛毯睡眼惺忪地從樹屋裡走了出來,我說大半夜的你不睡覺,跑出來消遣我做什麼。他抖了抖屁股:「臭美,老子哪有時間關心你那點兒破事。撒尿沒見過啊?」

我看了看錶說:「那您得抓緊了尿,咱還剩三鐘頭就換班了。」胖子站在樹端,朝下邊海尿了一把:「不是吧,就三鐘頭了。那算了吧,我還是陪你蹲一會兒,說說話也好。免得想不開,一個人抹眼淚。」

「扯淡吧你,當年插隊的時候,是誰夜裡餓醒了哭著喊親娘……」

「哎哎哎,你這人怎麼這麼愛揭別人的短啊,胖爺我那時候年少不懂事,當年還是祖國的小花朵,號兩聲是犯法還是礙著別人了?老胡你越來越不厚道了。」

我倆正聊著當年的趣事,樹冠中忽然出來了欽救的嘈雜聲。我舉起手電筒朝樹影中掃了過去,只見秦四眼套著半截襯衫從裡頭爬了出來。

他一看我們都在,拉了拉衣領苦笑道:「王家少爺的睡相真是不敢恭維,我情願在外面湊合一宿。」

胖子好奇道:「怎麼,他打呼吵你?」

四眼坐到我們邊上,指了指領口上的線頭:「不老實,扒拉別人的衣服,我領扣都被他扯掉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胖子嘖嘖了一下:「我看他是故意的,想藉此打擊報復。要不,咱們現在回去,我幫你扒了他的褲子,掛起來當門帘。」

我說:「你噪不噪,這麼大的人了,跟剛畢業的大學生較個什麼勁。」

「他可不只是大學生,還是資本家頭子,社會主義的頭號大敵。」

「少給別人扣大帽子,他最多就是資本家的孫子,大敵還輪不到他。我可發現了,你們這一路盡以欺負小孩子為樂。這都是些什麼低級趣味,什麼時候養出來的壞毛病,我怎麼早就沒發現呢!我答應了人家爺爺要送個活的回去,你們可別把他整殘廢了。」

四眼擺手:「掌柜的你別扯了,咱們還是商量點兒正事吧!關於印加神廟,你到底有幾成把握?這裡沒有外人,您就坦白交代了吧,」

「不錯,」胖子也跟著說,「以往咱們找墓探位,那是一挖一個準。這趟出來,意外太多了。老實說,我這顆已,它就沒停過。」

「廢話,要停了,你不早報廢了。」

「這就是個比喻,說明我擔心。老胡,你懂不懂比喻。」

「行了吧你,咱們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老實跟你們說了吧,」我從懷中掏出地圖和戒指,「道長當年製圖的時候十分謹慎,將地圖和坐標分別記錄在這兩件物品中,地圖上空有神廟周圍的山勢水流,戒指上光刻了坐標方向。這就像圖紙和羅盤,少一個都不行。我們從馬里

克巢穴出來後已近偏離了原定的路線。如果想在後期追上竹竿子的隊伍,就必須從這裡,也就是我們腳下這段急湍中間橫插過到對岸,才有機會反超他們。否則沿河岸往北走,起碼還有三四天的路程才能到頭。」

胖子俯瞰樹林盡頭的湍流,嘆了一口氣:「今天我們下去找靈藥,已經見識過亞馬孫河的厲害,咱們連游到河中心的力氣都沒有,何況下面還要帶著傷患強渡。」

四眼想了個辦法:「那,制木筏如何?這裡不缺木料,我們手中的器械也算趁手。」

我說:「真要是這麼簡單,我早就動手了。從砍木料到綁筏子,哪一樣不用廢工夫,你當讀小說呢,半頁紙的工夫就過去了。木筏一來耗時間,二來不安全,咱們得另外想辦法。」

四眼說:「那咱們一塊兒再想辦法,三個人在一起集思廣益總比掌柜的你自個兒憋這裡悶驢蛋強。」胖子壞笑道:「大律師這你就不懂了,人家老胡憋的可不是驢蛋,是媳婦。」

我一巴掌拍他頭上:「成天盡胡說,也不怕老天爺一個響雷收了你!」正說著,天空中猛得閃過一道刺眼的亮光,將四下里照得雪白一片,「轟隆隆」的雷聲隨之而來。胖子張著大嘴驚嘆說:「肏,老胡,你他媽的太牛了。說什麼來什麼,快趕上毛主席了。」

四眼望著不斷閃起的紫雷,慌了神:「快,快招呼大家趁雨。從林里的暴風雨可不是好玩的。」

亞馬河流域處在赤道低壓帶,信風在赤道附近聚集,輻合上升,所含水汽容易成雲致雨。時常有暴雨傾瀉,一場暴雨往往還會伴隨著激烈的颶風,任你是百年老樹還是千年古剎一律連根拔起。我們的樹屋搭在樹頂天蓬上,簡直就是天然的靶子招雨打。我披上外衣,讓胖子和四眼分頭去叫王少和禿瓢,沒想到三人剛剛起身,一聲凄厲的哀號就從面具酋長的樹屋中傳了出來。

我心下一驚,心想禿瓢這麼大的人了,還怕打雷不成。緊接著禿瓢的身影如同天空中的閃電一般,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從樹屋中鑽了出來,他肩膀上扛著酋長,臉色蒼白:「快逃,有蜘蛛。」

幾乎就在眨眼間,一股黑色的洪流順著樹身從我們搭建在天蓬上的小屋裡頭噴發出來。乍一看,差點以為是河水混合了污泥倒灌上來。黑色一的洪流很快把樹屋吞了個乾乾淨淨。一小撮黑流搶先湧上樹枝朝我們撲了過來。胖子跳著腳大叫:「肏,這麼多蜘蛛。毛手毛腳的,快踩,快踩。」

「踩不得!」四眼驚恐地朝他擺手,可惜為時已晚,細小的長腿蜘蛛被胖子一腳跺死了好幾隻。

我一邊用火把抵著樹榦阻止蜘蛛群上前,一邊問四眼為什麼不能踩,話還沒說完,胖子忽然開始脫衣服,邊脫邊叫:「什麼東西,疼,太疼了!」我湊上去一看,胖子的腰間上,像是被什麼東西燙過一樣,冒起了一個一個的小黑點。

禿瓢扛著酋長說:「林子里的東西,寧可跟個頭大的硬碰,也不敢跟個子小的死磕。越小越毒,這些是亞馬孫叢林特有的細腳硫酸蛛。」

光聽「硫酸」這兩個字已經夠疹人的了,胖子和我一邊猛拍後背一邊欲哭無淚:「怎麼著,這蜘蛛還會吐硫酸?」

「它們死後會分泌一種特殊的物質,化學成分基本與硫酸相似,屬於酸性高腐蝕性流液。而且這種蜘蛛都是成君結隊地出來覓食,一旦受到攻擊,它們會相互咬食釋放硫酸恐嚇對手。」禿飄說,「我以前見識過細腳硫酸蛛的厲害,手掌那麼多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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