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死神不再降臨

「這樣不就完蛋了?」對於從驚愕虛脫的狀態中回神,正慌張地打算去通知其他人的富士高哥哥與我,瑠奈姊姊分外冷靜地制止了我們。「一定得先做些什麼才行。」

「要做什麼?」富士高哥哥的聲音裡帶著怒氣,似乎有意責怪情人在外公屍體面前,竟然還能如此冷靜。「你說是要做什麼啊?」

「這種事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相較於現場男性們的情緒不穩,瑠奈姊姊反而顯得十分冷靜。模樣宛如訓誡幼稚園兒童的保姆般,開始諄諄教誨起。「爺爺死了。」

「這種事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富士高哥哥重複她說的話。「所以才要趕快叫救護車啊!」

「你在說些什麼蠢話!虧你還是個科學工作者。人都已經死了,事到如今,叫救護車來也沒用吧!」

「可是,不過,你……」對於瑠奈姊姊冷靜的指摘與嘲笑,富士高哥哥覺得非常不滿。「那你倒是說該怎麼辦啊?難道就這樣放著不管?」

「所以我才說不能這樣放著不管啊,在通知大家之前,一定得先做些什麼才行。」

「什麼意思?說清楚一點。」

「爺爺已經死了,死因可能是心臟衰竭之類的。雖然不清楚詳細死因,總之是摔死。這個事實對我們的意義與影響,你真的不明白嗎?」

「造成什麼影響?少了一個親戚啊!」

「拜託,還有別的啦!」彷彿心想著自己真的要挑這麼遲鈍的人當丈夫嗎?瑠奈姊姊後悔似地抱著頭。「不是還有繼承問題嗎?EDGE-UP集團接班人的問題!如果爺爺死了,公司會變成怎樣?」

「當然是由胡留乃阿姨繼承啊!」

「胡留乃阿姨之後呢?」

「那當然是剛剛說的,我們兩個結……啊!」富士高哥哥終於了解她想表達什麼,正要站起來的他,整個人跌坐在地,驚愕過度的虛脫模樣,與前一刻外公摔死的情況相同。「對、對啊!剛剛只是口頭約定……什麼證據都沒有。沒、沒有任何法律效力。」

「是啊!好不容易才得到爺爺的同意,結果,卻因為他突然暴斃,等於完全無效了,完全無效……」

「那,那麼……」似乎是打擊過大,麻痹了富士高哥哥的思考能力,他臉上出現了不知所措的哭喪神情。這也表示,如果不仰賴瑠奈姊姊的判斷,憑他自己的力量,大概什麼事都做不了。「那該怎麼辦才好?到底該怎麼辦?」

「不是只有口說無憑而已,還有一個麻煩的問題。」瑠奈姊姊委婉地嘆了一口氣,似乎想表達富士高哥哥竟是如此無法仰仗的人。「你仔細思考一下,爺爺死了,代表什麼意思?代表沒辦法再寫新的遺囑了吧!」

「是啊,死人的手不會動嘛!」

「而且不只是這樣……」她不耐煩地拍著哥哥的手臂。「外公還沒寫下今年的遺囑。原本是該在新年會後寫的,卻因為遲遲無法決定選誰當繼承人,所以還沒動手寫。這不就表示,在現存的所有遺囑中最晚寫的那一份,才具有法律效力?」

「最晚寫的……也就是去年的?」

「沒錯。在外公寫好新的遺囑之前,舊的那份應該不會作廢。既然爺爺死了,如果也沒有新的遺囑,那隻剩去年的遺囑有效。」

「這,這麼說來,也,也就是說……」

「是啊,事情就變成這樣了。在去年的遺囑里,是誰被外公指名為繼承人?」

啊!我差點發出聲音。現在不是嘲笑富士高哥哥的時候。倘若瑠奈姊姊沒點出這件事,我也完全沒想到它的重要性。

「友理小姐……?」

「是啊,友理,那女人。」瑠奈姊姊那副憎惡的口吻,讓我不自覺想把耳朵塞住。若是讓瑠奈姊姊知道我也被指名與友理小姐一起成為繼承人,她又會怎麼樣?搞不好會揍我一頓。「那個女人會繼承所有財產。EDGE-UP的經營權、淵上家的財產,一點也不剩。全都是那個女人的!一個和爺爺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外人,奪走了所有的東西,我們卻一毛錢也得不到。」

「可、可是,」富士高哥哥弄清楚狀況後,思考能力總算恢複了。「這也沒辦法不是嗎?都變成這樣了。」如先前外公所說的,與成了繼承人的友理小姐結婚之後,便成了淵上家的女婿,如此一來,至少自己也會分得一杯羹。說不定大哥正如此計畫,然後立刻拋棄瑠奈姊姊。「……也只能順其自然啦!」

「一句順其自然就算了?」瑠奈姊姊並非沒察覺富士高哥哥暗自籌畫的陰謀,她露出了想將他生吞活剝的神情。「你不打算做些什麼嗎?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打算做什麼?什麼事都做不了吧!我能夠做什麼?難道你是要我想辦法讓爺爺復活?」

「有辦法讓那女人喪失繼承權吧!」

「你說什麼?」

「如果那女人成了兇手,自然就失去了遺產繼承權。如此一來,依民法相關的繼承權規定,我們這些血親就能分配到遺產。對吧?所以才叫你準備,好讓那女人成為犯人啊!」

「可、可是。你,你說讓她成為犯人。這種事要怎麼做?你倒是說說著,要怎樣才能讓她成為犯人,該怎麼做啊?」

「備齊必要的道具啊!首先是屍體。倒在那裡的。」眼看著外公的屍體就像快被踢飛的路邊石頭,遭到草率處理。「然後,只要在這裡準備好兇器就成了。」

「凶、兇器。你……」

「只要讓爺爺的頭部看起來像是被某種物體重擊就可以了,這樣一來,就能弄成他殺事件了。」

「你是白痴嗎?」氣勢被壓制住的富士高哥哥,總算高姿態地開始反擊。「你太小看日本警察了吧!在這世上,有所謂的科學偵查,日本有法醫驗屍的制度。不,等等,在安規這裡好像沒有。」雖然我認為現在討論的話題其實不是那麼重要,但哥哥卻煞有其事地指正,大概是他體內的科學工作者之血沸騰了吧!「不過,這裡有醫學大學。我告訴你,只要法醫解剖之後,究竟是病死或者他殺,相驗一次就知道了。只要一次喔,偽裝是沒用的。你連這種事都不懂嗎?」

「不懂的是你吧!死因根本不重要。」氣勢凌人的瑠奈姊姊,瞪了大哥一眼,將他的話當成屁一樣地反駁回去。

「即使在解剖之後,發現死因是心臟衰竭也無所謂。只要有被物體重擊的痕迹,警察就必須進行調查不是嗎?即使重擊不是直接死因,那也會變成傷害事件。運氣好的話,或許會認定是受到重擊而導致心臟衰竭,而變成了傷害致死罪。如果運氣不好,說不定會以殺人未遂罪起訴。總之,若能證明她有加害爺爺的意思,就不能繼承遺產了。這樣一來,不就達成剝奪那女人繼承權的目的了嗎?這不是很簡單嗎?」

「可是,兇器……」富士高哥哥逐漸被說服了,連反駁也顯得敷衍了事。「兇器要怎麼辦?用那個酒瓶嗎?」他從外公的下顎下方,取出了那支空的清酒酒瓶。

「笨蛋!用那東西沒辦法嫁禍給那女人吧!」

「那要用什麼?」

「當然是能聯想到那女人的東西,應該是放在會客室吧。」

「會客室?」

「插有蝴蝶蘭的花瓶。」

「喂……等等,那不是胡留乃阿姨的東西嗎?」

「是啊,不過是那女人送給阿姨的禮物吧!」

「不過,那個插著蝴蝶蘭的花瓶,真的會讓人直接聯想到友理小姐嗎?我認為,應該會先聯想到阿姨吧!」

「你真的很遲鈍!仔細想想,花瓶上的指紋是誰的?」在大哥發出詫異的驚呼後,瑠奈姊姊嘴邊掛著性虐待狂似的冷笑,冷言冷語地嘲諷他。「對啊,只有那女人,只有那女人的指紋。阿姨沒將它拿進自己的房裡。那女人送完禮之後,親手把它擺在會客室里。只要我們不在花瓶上沾到指紋,把花瓶拿到這裡就可以了。」

「怎樣才能不沾到指紋?」

「或者……」瑠奈姊姊以要大哥自己思考似的口吻,尖聲說道:「拿來之後把自己的指紋擦掉也可以。總之就是如此,知道了嗎?知道的話就立刻去把花瓶拿來這裡。」

總之,除了舞姊姊以外,「歷任犯人」的思路都與瑠奈姊姊相同,並且也進行相同的偽裝。總算親眼見到接近真相的情況了,這讓我感覺十分疲累。外公的死根本不是殺人事件……看樣子,這就是結論。

如果仔細思考,到目前為止,外公的屍體並未由法醫進行解剖。每次呈現在眼前的,總會被認定成他殺。在透過科學辦案使案情明朗之前,也就是在還沒推算出死亡時間、死因為何之前,外公每每因為時空「重設」而「復活」了。

當然,我也不知道外公的真正死因,但大概是腦溢血。酒是主要原因,飲酒過量縮短了外公的性命,我也只能這麼想了。在第一輪中我與外公一起喝酒,他那時明明就沒死,為何從第二輪開始外公卻死了?如此說來,問題就出在喝酒的量了。在第一輪里,我也喝了不少酒,雖然無法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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