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恢複中原 第643章 大汗快不行了

大唐朝中比較受天子信重的少壯派文臣,如韋素、張養浩、崔牧、龔侃等人,都是宦修派大臣。

宦修派大臣的特點,一是相對年輕,大多四十歲以下。二是重視實幹,多是唐廷自己培養出來的官吏。

宦修派官員在朝中的勢力還不太大。但在地方上,尤其在江南、荊襄、益州、嶺南,勢力已經很強。

南方州牧,半為宦修。郡縣官吏中,宦修也越來越多。總的來說,在州郡之兩級,宦修官員的勢力最大。

與一般官員不同的是,宦修官員主張仕途既修行之道:仕本是道。

宦修派官員有比較完善的教派思想理論,以及嚴謹的修鍊法門,修道目的也很鮮明。

他們對仕途的理解,以及做官的目的,在境界上相對其他官員提升了一大截。他們的政治理想,也比一般官員旨趣更高。

在他們眼中,為了榮華富貴做官是有違道心的墮落,是魔道心障,不但最終會失去榮華富貴,還會受到天道和神明的懲罰,生前身後不得解脫。

而只要身體力行的虔心修鍊仕道,富貴尊榮不過是水到渠成之事,總有施展抱負的機會,根本不必刻意追求,也無須追求,所謂不爭是爭,爭是不爭。

就算得不到富貴尊榮,沒有身居高位,也仍然能感應天地神明,獲得天道王朝的氣運,超凡脫俗於世間,修成正果,解脫升華,成就圓滿大君子,精神不死不滅。

他們有自己的經典,有自己的神格教主(諸葛亮),以各地武侯祠為廟宇。很明顯,這根本就是宗教的形式。

只是,這種宗教是大唐天道教的一個派別,本質上屬於天道教。雖然他們以諸葛亮為教主,但仍然以昊天為至高神格。而天道教最重要的經典《大道論》和《道德經》,同時也是他們的最高經典。

這是根植於華夏傳統政治道德,在天道教和大唐吏治制度催生下的產物。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洛和崔秀寧都抱著樂見其成的態度。否則的話,早就出手取締了,怎麼可能容忍這個新派別發展壯大?

宦修派的出現,或許是大唐體制下的必然趨勢。宦修派其實是要取代舊有的士大夫階層,填補空白,成為一個新的士大夫階層。

只不過,以往的士大夫階層還不具備如此強烈的道家宗教色彩,也沒有這麼嚴密的理論體系。

這是一個脫胎於道家、儒家、佛家以及程朱理學的新貴。因為如此契合華夏傳統,如此符合大唐的政治文化需求,簡直就是完美,無可挑剔,生當其時。

……

七月流火。關中下了一場雨,整個長安城都清涼了不少。

如今的關中,八水共治,林木成蔭,環境比元據時代好了太多。起碼,降雨比以前多了。

關中是一個盆地平原。以往關中下雨,四周山上的雨水必定傾瀉而下,橫流平原,將地面沖刷出一道道溝壑。

可是現在,在郭守敬長達數年的治理下,山上的雨水全部流到環山渠道,再經過渭水和涇水,洛水,貯存在鄭國渠和其他水利大池。

加上數年以來關中綠治大興,植樹造林數十餘萬畝,使得水土流失越來越少,竟漸有幾分秦漢時期的景象了。

這個時代的關中環境治理難度,當然比後世要容易太多。畢竟還沒有破壞到那種積重難返的程度。

雨停日出,時值夕陽西下,整個關中山河壯美如畫。而聳立在關中高塬上的長安城和紫禁城,更是在夕照中美輪美奐,嵯峨壯觀,猶如天城。

大明宮星空台上,皇后崔秀寧帶著一群兒女,正舉著千里目登高望遠。

星空台本來就是長安最高的地方,比南城大慈恩寺的大雁塔還要高不少。所以能極目百里,一覽關中山河。

更何況還有千里目。可以說,崔秀寧和皇子公主們,完全能看清幾十里外的農家院子。

站在這裡用千里目望遠,長安內外數十里方圓內的景象都能一覽無餘。崔秀寧甚至能看到三原縣唐高祖獻陵上的神殿。

崔秀寧看到關中到處出現的人工林,如同一塊塊翡翠鑲嵌在大地上,而上林苑的方向更是出現一片林海。很明顯,關中的環境恢複取得了很大成效。

為了綠治工程,這幾年光是去關山草原採集草籽的奴隸,就有數千人。每年在雍州和涼州種下超過十萬斤的草籽。

更別說在秦嶺、隴山等地挖掘樹苗和採集樹籽的奴隸了,更多。

這才換來關中乃至整個雍州的環境改善。

只要始終貫徹綠治國策,百年之後,關中的環境應該能恢複到漢朝時期。

按照雍州的農業政策,已經禁止開荒增加耕地。推廣小麥和紅薯土豆之後,雍州的糧食也完全可以自給。

崔秀寧完全不擔心將來的糧食問題。

數數大唐如今佔了幾個糧食基地就知道了。

首先,東北大糧倉在大唐手裡,移民已經越來越多。

隨著環境和水利的好轉,中原會再次成為大糧倉。

湖廣大糧倉、長江三角洲大糧倉、益州大糧倉、珠江三角洲大糧倉、華北大糧倉。

更有紅河平原、湄公河平原、恆河平原、洞薩里湖平原……

可以說,後世著名的亞洲大糧倉,都在大唐手裡。

將來還怕沒糧食?

無非是暫時糧食緊張而已。

「母后,長安城的人越來越多了。」李征放下千里目說道,「太陽要落山了,還有人絡繹不絕的遷入長安。」

崔秀寧點點頭,「這些人,大多是各州的商人,他們有錢,又看中長安城的商機,所以趨之若鶩,千里迢迢的遷來。」

李征沒聽過商機這個詞,但也明白是什麼意思。

「母后,據說商人唯利是圖,雖然我大唐有商道之說,可是能遵守商道之人,想必不多。這麼多商人來長安住,京都商人太多,兒臣擔心不是好事。」

另外一個小男人越王李律卻是說道:「太子哥哥有什麼好擔心的?商人不是錢多嗎?他們有錢,父皇母后就能多收稅啊,這不是好事么?」

李征笑著掃了李律一眼,沒有反駁。

今年以來,二弟越來越喜歡和自己爭論了。而自己越認真,二弟也越來勁兒。

所以他也學乖了。只要二弟出言唱反調,他就不爭辨,一笑而過。

崔秀寧敏銳的發現,征兒和律兒雖然年紀還小,可竟然沒有以前那麼和睦了。

雖然兩人從來不吵鬧,但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親密無間。

律兒越大,就越喜歡和征兒比較,也越羨慕征兒所擁有的。

作為長子和次子,兩個孩子都是那種比較早熟的聰明孩子。越是這樣的孩子,競爭心理就越強啊。

「國家不能沒有商人,無商不富。」崔秀寧道,「但商人多是圖利而輕德。所以,朝廷才要制定商法,推行商道,來約束他們。商人的作用是物通天下,互通有無,整合資源。害處是操縱市場,壟斷物價,造成金錢至上的風氣。」

「朝廷既要扶持商業,又要用商道和商法給他們立規矩。既要用,又要防,始終以中庸之道權衡,調濟陰陽,抓大放小。朝廷經濟之命脈,如礦業、軍工、糧食、鹽鐵、金融、醫藥等,都要國營,不可交於私人經營。」

「你們要記住,國家之本,始終是農工。農工興旺,則百業興旺。農當然是糧食、絲棉、牧漁。工呢?工就是製造,如制瓷、開礦、造船、製鹽、紡織、釀酒等業,也是像農一樣出產。這農和工,都是創造財富。」

「商就不同了。商就是買賣,販運,做的是差價,行的是貿易。所以商人本身不產出財富,只是讓各自財貨流通天下,互通有無。」

「也就是,農工是本,商貿是末。但國家固然要重視農工,卻也不能打壓商貿。因為農工和商貿,有如同陰陽兩極。若商貿孱弱,那麼農工出產就會積壓,財富就難以流通,也就無法繼續增長……」

李征和李律聽完,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尤其是李征,畢竟年長,他很快釋然說道:「兒臣明白了。要是農工不強,財貨就不多,百姓沒有多餘的產出和別人交換。就算商貿繁榮,這物價也肯定很昂貴,百姓日子還是很難過。」

「可要是商貿不行,百姓的財貨就會積壓,無法和別人交換。種糧食的糧食吃不完,卻用不上瓷器。製造陶瓷的陶瓷用不完,卻吃不到糧食,百姓的日子同樣不好過。這就是陰陽不調了。所以,朝廷大政,就是要調濟陰陽,使得農工商貿並舉,相得益彰。」

崔秀寧很欣慰的摸摸李征的頭,「正是如此。皇帝和朝廷,要調濟天下陰陽,州牧要調濟一州之陰陽。陰陽乃道之本,這就是以道治天下。」

西方人不講陰陽,一味求物用之極致,一切為了享受物質便利,美其名曰高科技,結果將後世人類社會帶入不可測的境地。

在後世,環境破壞積重難返,病毒進化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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