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大唐再起 第429章 大汗密旨……唐王論斷

一個元軍將領問道:「大帥,為何大帥能猜出是楊漢明他背後之人是李洛?」

呂文煥放下水壺,「楊漢明其人其事俺不清楚,但他既然敢造反,就應該早有準備。他的背後,必定有人支持。」

「首先絕不可能是蕭隱。據說蕭隱和他有殺弟之仇,雖說楊漢明是得利者,卻也不可能投靠蕭隱,不然楊氏族人的反對他就繞不過。」

「那就只剩下趙良鈐和李洛。楊氏本是宋臣,按理說最應該投靠趙良鈐。凌霄城守軍也是宋軍,趙良鈐派楊漢明來救援凌霄城也最符合常理。」

「可是,卻又偏偏出現了僰兵,那就證明反而不是趙良鈐的手筆。僰人一向仇視宋廷,宋廷當年多次鎮壓僰人作亂,視僰人為賊寇。僰人既不會為趙良鈐效力,趙良鈐君臣也不會和僰人合作。」

「還有,對方的時機選的很好,恰恰在我軍即將攻下凌霄城時來援,連出兩支援軍突襲,輕而易舉就擊敗我軍,這樣的詭計,也不像是偽宋的手筆,反而更像李洛乾的。李洛用兵詭譎,狡如狐,狠如虎,肯定就是他了。」

蠻兵將領贊道:「大帥真是妙算,末將佩服。可李洛為何要這麼干?凌霄城在四川,他在東南,中間隔著整個湖廣,他犯不著救凌霄城啊。」

「犯不著?哼,這就是李洛的狡詐之處。」呂文煥冷笑,「他如今是占不了四川,可正因為如此,他才需要在四川安插兩個釘子,牢牢釘住。這兩個釘子,一個是劍門關,一個是凌霄城。」

「再就是,凌霄城就是四川反元的大旗,不知道多少川娃子盼著這桿大旗不倒。倘若凌霄城歸附了李洛,就等於四川的反元之心歸附了李洛。他這一箭雙鵰之計,可是賺大了。哼,不愧是曾經的墨爾根拔都。」

一個將領皺眉道:「李洛如此難以對付,這仗難打了。」

呂文煥道:「這場仗,一時半會兒是打不完的。李洛已經成了氣候,雖說大元還能滅了他,這南方也會生靈塗炭了。唉,百姓可憐吶。」

「如今我軍新敗,但我川軍主力尚存。回到成都後,先整軍經武,徵收糧草。那些豪紳大戶,倘若還不肯出血,那就別怪俺用刀給他們放血了。」

「還有,關於此次南方決戰,有個地方至關重要。以聖上之明,想必早就盯上那裡了。」

一個將領問道:「不知大帥所指何處?」

「衡陽!」呂文煥狠狠吐出兩個字。

……

雲南,羊苴咩城(大理城)

就在三十年前,羊苴咩城還是大理國數百年的都城。

可是現在,雖然它仍是雲南第一大城池,卻淪為大理路的治所。就連雲南行省的治所,也是中慶路的昆明,不是它。

即便已經入冬,可坐落在蒼山洱海的羊苴咩城,仍然溫暖如春。

不過,這段時日整個大理路卻一片肅殺緊張。一道道總管令飛出羊苴咩城,傳到整個大理路的各府州縣,以及各部落,一隊隊兵馬被徵集起來,往羊苴咩城匯聚。

有曾經的大理國族白蠻,烏蠻,漢人,爨人,彝人……其中很多人都自備大理馬(滇馬)和乾糧。

不知道多少多情的女子,簪花傍草的唱著歌謠,為她們的良人送行。

大理百姓無人不知,大總管要奉大皇帝軍令,出兵鎮壓東邊的反賊了。

雖然大理國已經滅亡三十年,但段氏在雲南之尊貴,可說是「出門諸侯,關門天子」,仍然擁有很大的權勢。

當然,這種權勢是元廷和忽必烈有意為之,利用段氏對雲南的影響力,來統治數百萬風俗各異的諸族百姓。

「聖上高明啊!」太和城內的段氏總管府中,段氏家主、大總管段慶,正對子侄們說道。

段慶是大理亡國後第四代段氏總管。他五短身材,面白無須,只是一隻鷹鉤鼻子破了相,顯得有些陰鷙。

要說大理段氏的來歷,乃是白蠻化的漢人,祖上據說是漢末名將段熲。

由於段氏已經不是大理國主,所以不能再住進當年的皇宮,只能住進總管府。而當年的皇宮,改成了寺廟。

其子段正說道:「大人說的是。皇帝把兒子故意放回來,就是讓父親放心大膽的起兵,就是咱們復國,皇帝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膚色白皙,貌若好女,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氣質並不陰柔。

段正表字弘信,以前一直在大都為官,其實就是為質。

可是忽必烈卻主動把這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放回來,這說明什麼?

段慶侄子段究不解地問道:「這是為何?難道聖上還希望我段氏復國?」他沒有段正的腦瓜子。

段慶笑道:「宏信,你給你堂兄他們說說。」

段正解釋道:「是這樣。如今南方大亂,一半為反賊所據。而大元主力大軍難以南下迅速平叛,暫時只有靠雲南王了。」

「可雲南王未必一定能贏。那到時反賊就會徹底坐大。所以,聖上乾脆放任我段氏復國。倘若雲南王等人敗了,我段氏也可佔據雲南,牽制叛軍。既讓叛軍無法統一南方,又能保留雲南作為平叛之基,重複當年滅宋路徑。」

「倘若雲南王贏了,那叛軍覆滅,我段氏也不敢再復國,仍然逃不出聖上的手心。所以,父君才說聖上高明。無論我等復國不復國,都對聖上大大有利。」

段究等人明白了。另一人卻又問道:「弘信,難道聖上就不怕我段氏和東邊的反賊結盟,共同反元么?那豈不是弄巧成拙?」

段正搖頭笑道:「不然。吐蕃掌握在大元手裡,蒙古大軍倘若和當年一般從吐蕃南下,再來一次革囊渡江,滅了我等很容易,所以和反賊結盟的風險太大。」

「同時,和反賊結盟的好處卻沒有。到頭來我等只能成為反賊的盾牌,幫反賊擋住元軍了。風險大,好處卻沒有的事,我段氏能幹?聖上當然看到了這點。」

段慶很欣慰兒子的聰明,他忍不住嘆息道:「宋揮玉斧,元渡革囊。古今多少興亡啊。我段氏,不指望還有第二次宋揮玉斧這樣的好事,也不想要第二次元渡革囊這樣的禍事了。」

所謂宋揮玉斧,是說宋初王全斌南征大理,打到大渡河東,畫了圖送到開封。趙匡胤大方的用玉斧在圖上一划,說『此河之外非我土』,瀟洒的和大理國劃河為界,讓王全斌撤軍。

而元渡革囊恰恰相反。當年忽必烈親率大軍從吐蕃南下攻打大理,遇到金沙江阻擋,沒有船隻渡江。可忽必烈鐵心要滅大理,就宰殺牛羊做成革囊,一夜之間度過金沙江,攻滅大理。

段正也很認同段慶的話,「大人說的極是。寧願和反賊為敵,也不能反叛大元。段氏生死存亡,終究握在元廷手裡。不過,倘若幫大元鎮壓了李洛蕭隱,我段氏復國效仿高麗倒不是不可能。」

沒錯,段氏的目的就是像高麗那樣,成為元廷的藩國。就算不能,起碼也要爭取世鎮雲南的權力,讓段氏在雲南能一家獨大。

雲貴高原山高水惡,部族林立,情勢複雜,很難像漢地那樣統而治之。所以蒙元滅大理後,手腕高明的忽必烈乾脆搞出一套「三方鼎治」的平衡手段。

元廷將大理故地設為雲南行省,封降元的大理段氏為大理路總管,大理宣慰使,都元帥,掌管滇西的軍政大權。

再將行省平章治所設在昆明,名義上管轄整個雲南軍政,實際上管轄滇東。

最後,又設置一名宗王雲南王坐鎮滇南,名義上統管整個雲南的兵馬。

如此一來,宗王、平章、段氏三足而立,相互制衡,相得益彰,剛好將難以管制的雲南牢牢掌控。

「段釋陀,兵馬召集的如何了?如今到了多少人?」段慶問一個侄子。

段釋陀是個僧人,但僧人在大理也參政,號為釋儒。大理王室崇佛,子弟多有皈依為僧的。

剃光了頭髮的段釋陀站起來說道:「稟大人,侄兒剛去查過,到今日共有四萬七千戰兵,軍糧到了九萬六千石,隨軍奴隸已有六萬四千餘。」

「太慢了。」段慶皺眉,「半月之內,十萬大軍務必全部彙集,八萬隨軍奴隸一個不能少,三十萬石糧食一石不能少。此戰關係重大,萬不可馬虎。」

「大人放心就是。侄兒不敢懈怠半分。」段釋陀領命。

段正忽然說道:「父親大人,這次也是我等削弱各部頭人的好機會。」

他一直想廢掉領地內各家部落頭人的權力,改為段氏直接統管。此人與李洛一樣,處心積慮想廢除土司制度。

段慶看著自己的兒子段正,「弘信,三萬寸白軍就交給你統領。此戰,就算不能立下大功,也要保存寸白軍的實力。」

寸白軍是段氏最精銳最忠誠的兵馬,而且都是騎兵,其中還有五千重騎兵。只要這支兵馬在,段氏就有翻身的本錢。

段慶的父親段實是元廷名將,他就曾統帥寸白軍東征西討,為元廷立下汗馬功勞。

「看到那座崇勝寺了么?」段慶神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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