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幹才能阻止黃華降元,又不使黃華做大?小兩口碰頭琢磨到深夜,終於策划出一個最划算的作戰方案。
李洛用額頭在女人額頭上一碰,「妥了老鐵,黃華和完哲都,這次多半要掛。洪都拿在手裡,又多一座大城。」
崔秀寧揉揉光潔圓潤的額角,嗔怒道:「媽蛋,長角了你?」
當夜,一道道密令就傳出趙宋皇宮。
六月八日,李洛抽調杭州路三萬機動兵馬,親自率領直下饒州路(現屬江西),以崔秀寧坐鎮臨安,代理大丞相之職。
與此同時,傳令給駐紮浙西饒州的許夫人陳淑楨,令其抽調兩萬兵馬,在饒州匯合,攻入江西,沿鄱陽湖西進,直擊洪都(南昌)。
李洛親率的三萬大軍,有契丹騎兵五千,女真騎兵七千,陌刀隊二千四百,火器兵五千餘,重步五千餘,長槍兵五千餘。
另外還有隨軍日國軍奴萬人,運載輜重物資的騾馬一萬餘頭。
馬如龍,人如虎,軍勢雄壯,戰意昂揚。李洛率領數萬唐軍,打起征元大都督,唐國公李的大旗,沿著寬廣平直的驛道,一天行軍百餘里。
一路上,百姓紛紛駐足觀望,看到唐軍如此威勢,都是情緒激揚,很多人甚至下拜行禮。
「當真是王師啊!大宋江山有救了!」一個老農歡喜地說道。
「候老爹,什麼大宋!這是大唐!」一個年輕後生不滿的糾正道。
老農嘟囔道:「對對對,是大唐,大唐……」
六月十二日,李洛大軍就到了饒州,而許夫人的兩萬大軍,也早就準備好了。
許夫人帶了五千女真騎兵,五千弩機兵,五千長槍手,五千火器兵,五千日國軍奴。兩軍匯合,使得唐軍戰兵總數量達到五萬,騎兵就有一萬七千。
完哲都麾下,也只有三萬騎兵。
「微臣陳淑楨,拜見君上!」
「微臣朱頷,拜見君上!」陳淑楨見到李洛,立刻和副手朱頷率領申花生等旅帥拜見。
「平身免禮!升帳吧!」李洛躍下大食寶馬,拎著馬鞭就直入主帥大帳。
隨征的高級將領,有許夫人,朱頷,楊序,武岩,蕭北,耶律忠節,虎古,光夏,張斂,申花生等人。
大帳外的大樹上,知了在聲嘶力竭的「知了……知了」,天氣很是炎熱,但李洛帶頭著甲,諸將也都是衣甲嚴整。
「……完哲都還有三萬騎兵,其中一萬蒙軍,兩萬探馬赤軍,漢軍也有五萬。那洪都城下,共有八萬元軍。」
「而城中的黃華,不過五萬餘人。而且士氣低迷,箭矢奇缺,軍糧將盡,十日內洪都必破……」
「……此戰之策便是如此,洪都之戰,乃是我軍與元軍第一場硬仗,必要一戰敗之!」
李洛將軍略戰策一一道出,諸將都是面露微笑。此策並不複雜,卻很難被元軍和黃華識破,最終佔便宜的必是唐軍。
耶律忠節笑道:「君上此計,化實為虛,化真為假,橫看成嶺側成峰,可謂之陰陽計!」
他在安南時,就見識到李洛善用計謀,往往能收奇效。
眾將聞言,都覺得耶律忠節所言很是貼切,這可不就是陰陽計么?雖然並無陰陽計之說,但以此概之,卻恰如其分。
洪都離饒州很近,只有三日距離。所以李洛為了順利實施計謀,並沒有馬上行軍,而是下令修整一天,直到六月十四,才掐準時間,不緊不慢的行軍。
而特察局龐大嚴密的情報體系,早就為此戰提前運轉起來。
……
江西行省本也是南方富庶之地。可元軍,黃華,白蓮教紅巾軍,趙良鈐四方勢力在此鏖戰半年,兵荒馬亂使得百姓更是雪上加霜,流離失所者何止百萬,大量的良田被拋荒。
整個江西行省,今年會有好幾百萬人沒飯吃。
元軍搶奪糧草,黃華搶奪糧草,白蓮教紅巾軍搶奪糧草。就是江西行省南部的廣東路,趙良鈐也搶奪過糧草。
當然,比起反元義軍,元軍要兇殘的多。
幾家義軍,往往先曉之大義,不給再搶,而且還表示可以抵稅,更不會屠殺百姓。
可元軍不同,直接下令征糧,毫無商量餘地。敢有半點抗拒,立刻揮起屠刀殺戮。
半年前,江西行省有幾十萬義軍,聲勢浩大無比。
可半年過去了,一度佔領整個廣東路的趙良鈐,如今只剩下一個廣州城,兵馬只剩下六七萬,被張弘范十幾萬大軍團團圍困。
誰都知道,趙宋廣州朝廷撐不了多久了。
但最難的還是在洪都城自立為吳王的黃華。
他連十天都守不下去了。
洪都城三個城門外,到處都是元軍營帳,充滿一片肅殺之氣。唯獨東門,卻沒有被元軍圍堵。
圍三厥一。
這段時間,經常會有義軍逃出東門。可事實上他們多半逃不掉,因為元軍騎兵就伺伏在附近,終究會追上去在野外幹掉他們。
被改為吳王宮的原行省衙門內,吳王黃華,正強作歡笑的和文武大臣朝議。
「……丟他老母!孤降元,不過權宜之計。大丈夫能屈能伸,值當甚麼!如今完哲都已經允孤降元,幾天後就能出城受降。到時,我大吳就能逃脫牢籠,東山再起!」
黃華一身大紅綉龍袍,戴著一頂華麗的描金鑲玉烏紗,完全就是一副王者的裝扮。
雖說吳王是他自封的,但那也是王啊,這穿衣禮儀,可不能馬虎了去。
所以,雖然黃華最盛時只佔了大半個江西行省,但自從稱了王,他的日常用度和儀仗排場,那可是相當講究的。不然,如何彰顯吳王的威儀?
黃華五個月前自封吳王,不但大封百官,還一口氣收了幾十個美女,封為嬪妃和才人……稱孤道寡,人生贏家。
為何自稱吳王呢?因為黃華念念不忘江浙,做夢都想佔據江浙,入主臨安或江寧。得知李洛佔了江浙後,黃華還很是憤恨,揚言要奪了江浙。
他想不到李洛竟然是漢人,更想不到李洛這個元廷越國公,大元名將,封疆大吏也會造反。
稱王之後,黃華很是得意了一段時日。可惜好景不長。等到元廷反應過來,調集兵馬鎮壓,黃華才再次領教到元軍鐵騎的厲害。
他和江西紅巾軍化干戈為玉帛,大肆招兵買馬,聯兵二三十萬,聲勢不可謂不大,卻硬是打不過幾萬元軍騎兵,幾次大戰都敗得很慘,最後紅巾軍被他當了擋箭牌,被完哲都全部剿滅。
而他的「吳軍」,也只能躲進城裡堅守不出。之前佔據的州縣,全部被元軍奪回。
如今,贛州也被元軍攻下,城中兩萬吳軍皆被元軍屠殺。他的大吳只剩下一座洪都城,五萬多兵馬。
而且,糧食將盡,箭矢已盡,軍心惶惶,已經守不下去了。
雖然城中十萬百姓還是向著他,不希望元軍打進來,但百姓之力也盡了。
投降,城中軍民還有條活路。
不降,那就真的玉石俱焚了。
所以怎麼說呢,黃華雖是李成棟那樣叛服無常的野心狼,但人品並未不可救藥。他選擇降元,當然也有避免城中百姓被元軍屠殺的考慮。
黃華說完之後,一個身穿紅色官服的青年出列說道:「大王,我大吳降元雖是萬般無奈之舉,可萬一完哲都只是假意受降,等到我軍出城,再以鐵騎攻打,那大吳就萬劫不復了。」
這個青年名叫陳讓,乃是黃華吳國的丞相,也是黃華的謀主。但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唐國大特務。
陳讓是崔秀寧第二批學生,潛入黃華陣營已經兩年有餘,很得黃華信任。然而,黃華此人剛愎自用,獨斷專行,並不是個虛心納諫的上位者。所以,雖然黃華的確有些本事,但陳讓心中從未瞧得起這個反覆無常的「吳王」。
陳讓心道:「哼,你降元之後,還想甘為韃子前驅,攻打我唐江浙?真是痴心妄想。」
卻聽黃華不悅地說道:「陳卿,你這擔憂不是一次兩次了。也罷,孤就再說一次,爾等也聽分曉了。」
「孤和完哲都曾是同僚,深知其為人。完哲都雖然殘忍狠毒,但極重承諾,兩軍陣前出爾反爾的事,他不會幹,他覺得勝之不武,這是其一。」
「其二,他希望我吳軍降元後攻打李洛,大吳畢竟還有五萬多兵馬,一旦入了江浙,也夠李洛頭疼的,他既然想看到兩虎相爭,總不會殺了大吳這條虎。」
「這第三,就是做樣子給天下人看。嘿嘿,黃華都能投降,其他人當然也能,以此招降納叛,尤其是做給李洛的部將看。」
「接受大吳投降,完哲都划算的很,丟他老母的,他會不幹?」
黃華說的很有道理,幾乎把完哲都的心思摸清了。而且雖然他淪落到不得不降的地步,但他還是有底氣。
他的底氣,就是實力猶存的兩萬頭陀軍。
頭陀軍是吳軍絕對的精銳,也是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