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一百四十二章 沐猴而冠

月色溶溶,葉家庭院中,湖邊只有這三個人。

倒在地上的謝晴,站在地上的顏冰與他對面的方別。

這三個人至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是蜂巢的刺客。

並且謝晴和顏冰甚至一組銀蜂刺客,而方別只是鐵蜂。

不過銀與鐵相遇,永遠都是銀吃虧。

方別的面色平靜,顏冰看著方別的臉,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

面對方別的這個提問,顏冰並不是十分地意外。

「真不愧是你。」

「但是你來汴梁,就不怕秦殺了你嗎?」顏冰冷冷問道。

這個有些消瘦的男子話語平靜,似乎並不是很害怕方別痛下殺手。

方別聳了聳肩:「怕得要死,所以我帶了幫手過來。」

顏冰點了點頭:「這紫背天葵,確實是秦點名要的。」

「他的傷還沒有好嗎?」方別笑了笑說道,笑得非常開心。

「哪裡有那麼容易好。」顏冰看著方別:「畢竟是何萍親手動的手。」

「他是萍姐第一個想殺而沒有殺掉的人,我想他應該驕傲才對。」方別靜靜說道,這樣說著的同時,他走到顏冰的身後,取下來顏冰背上的盒子。

「如果你拿走的話。」顏冰靜靜看著方別的動作:「那麼不殺我的話,我會把你給報上去。」

他這樣說道,方別這邊已經打開了那個狹長的玉匣,只見其中是一枝通體紫紅色的藥草,根須俱全,被包裹在一團濕潤的黑色泥土之中,一側生長著一片卵狀心形的葉子,另一側則生長著三四朵粉色小花。

這株紫背天葵不知道被採摘出來多久,但是在這個玉匣之中,依然顯得生機勃勃,似乎將其埋入土中就能夠繼續生長一般。

讓人能夠感到這株藥材的不凡,以及保存的完好。

「這就是紫背天葵?」方別輕輕哂笑了一聲。

顏冰不可思議:「難道不是嗎?」

……

……

湖心亭。

燭影飄搖,葉重坐在桌前,桌子上放著一個黑色的檀香木匣。

他撫摸著自己面前的檀香木匣,就像在撫摸最心愛的寶物。

這是之前顏冰與謝晴帶進來的東西。

也是交換紫背天葵的東西。

「這樣好嗎?」那個女子在葉重背後說道。

「有什麼不好的?」葉重冷冷說道。

這樣說著,他打開了那個檀香木匣,只見木匣左側是十來顆璀璨生輝的夜明珠,中間是一疊泛著油墨香氣的銀票,右邊則是一對潔白如玉的晶瑩玉佩。

而這,就是換取紫背天葵的報價。

「主人就不怕秦震怒嗎?」女子問道。

「他有什麼好怒的,我終於收下了他的報價,並且將紫背天葵給了他,這樣好的買賣,他有什麼好震怒的。」葉重慢悠悠地說道。

「可是……」女子欲言又止。

「可是我們用了假的紫背天葵來糊弄他?」葉重笑了笑說道。

女子聲音低沉下來:「主人這樣做自然有主人的道理。」

「我有什麼道理?」葉重哈哈大笑說道:「如果是秦的話,自然他看到那株紫背天葵就會懂了。」

「我怎麼敢用假的紫背天葵來糊弄那個刺客之王。」

「但是如果我用了假的紫背天葵,那麼他就知道,這一定會另有原因。」

「況且。」葉重用手撫摸著那疊銀票:「方別和黑無既然對於紫背天葵勢在必得,那麼他們一定會對葉府嚴加監視。」

「這樣的話,一旦假的紫背天葵被他們奪走?」

葉重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笑容。

女子猛然明白了什麼:「主人英明。」

「一旦方別黑無奪走紫背天葵,那麼他們手中的紫背天葵無論是真是假,都會變成是真的,而此時他們就再次得罪了秦,成為了秦的死敵。」

「到那個時候借刀殺人,驅虎吞狼,便是順水推舟之勢。」

「而如果說紫背天葵順利送到了秦的手中,那麼也會轉移方別和黑無的注意力,能夠摘除我們身上的干係,反正秦對於紫背天葵也不是急需,我們收下尾金,那麼就再也不敢在這件事上對於秦虛與委蛇,秦也會接受這個結果。」

「真不愧是主人妙計。」

「屬下如同螢火之光,無法比擬主人皓月之輝。」

而正當這個女子說完,就聽到門外傳來靜靜的鼓掌聲。

「啪!啪!啪!」

方別一邊鼓著掌,一邊推門而入,笑著看著坐在椅子前的葉重和他面前的那個黑色檀香木匣:「葉老闆真是好手段好見識。」

「驅狼吞虎,借刀殺人之計姑且不說,你這個妹子的馬屁拍的也真是好。」

「只是我想知道。」

方別走到房間之中,背上背著那個修長玉匣:「你們有沒有想過,我還會回來?」

葉重有點啞口無言。

他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變成曹操——正在仰天大笑那諸葛無謀,周瑜少志,若在此安排一隻偏師,那麼自己就只能束手就擒。

隨後趙雲,不,隨後方別就鼓著掌推門而入。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葉重只能有點語無倫次地發問。

「因為紫背天葵在這裡啊。」方別笑著撫摸了一下自己背上的玉匣:「白天的時候,葉老闆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你這裡沒有紫背天葵嗎?」

「那麼,現在我背上背的又是什麼東西呢?」

「以及這份紫背天葵原來是給秦的啊,怪不得葉老闆不敢將紫背天葵賣給我,而現在好了。」

方別看著葉重,露出來微微的笑意。

「本來我拿錢買,葉老闆不賣。」

「而現在,我如果用葉老闆的命來換這株紫背天葵。」

「不知道葉老闆是換還是不換。」

葉重感覺自己背上都是冷汗。

他以為自己已經夠小心慎重了,但是在這個少年面前,他就好像是戲台上的猴子一樣,裝模作樣沐猴而冠,最後卻只能被對方放肆嘲笑。

尤其是現在他還被對方輕描淡寫地以性命相威脅。

「難道。」葉重顫抖著問方別:「難道你就不怕秦來找你麻煩嗎?」

「秦嗎?」方別笑了笑。

「他的話,麻煩已經來找過了。」

「但是並沒有什麼效果。」

「現在,我想我可以來順便找找他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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