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九十四章 老媽子方別

盛君千看著何萍伸出來的兩個拳頭。

說實話,萍姐雖然是二十九歲的人了,但是伸出來的拳頭依舊和十七八歲的少女沒有什麼區別,粉拳雪白如玉,指節修長分明,讓人絲毫感覺不到這是一位曾經登臨過蜂巢玉蜂的女子的手。

「我嗎?」盛君千真的有些遲疑片刻,然後看到何萍肯定的眼神,才咽了口唾液。

「男左女右,我左吧。」

「好的。」何萍靜靜扭轉手腕,攤開手掌,只見一個透著黑色墨跡的紙團就躺在何萍的左手中。

「你來拆開。」

這個說著,何萍也將右手伸給了方別。

方別也接過另一個紙團,自己在手中打開,上面的墨跡清晰分明,正寫著汴梁二字。

而那邊盛君千也已經打開了紙團,果然,萍姐沒有玩兩個紙團寫一樣的把戲,盛君千手中的紙團則是白雲山。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薛鈴開口問道。

現在目的地已經決定,薛鈴也接受了目前這個分組調換,而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什麼時候出發這個問題上了。

當然——換搭檔這點,說實話還是有些羞澀的,就薛鈴所知,蜂巢之中,除了搭檔身死之外,蜂巢刺客很少中途更換搭檔,畢竟兩個人一合作就是幾年乃至更久,如果有矛盾早就爆發出來,只有少量情況下搭檔陣亡,才會出現更換的情況,而還有一種就是即使失去搭檔,也依舊不尋求新的搭檔,比如說萍姐,就屬於失去搭檔之後的孤蜂。

「從明天算起的話,你們最好在七天之內回來。」何萍點頭說道:「汴梁與洛城之間有官道相通,並且相距只有百里,可以在一日之內輕裝簡行來回。」

「而白雲山的話,有一大段路屬於山路,並且路程更是有一百八十里之多,單單趕路就需要一天才能到達。」

「如果說你們願意施展輕功的話,可能會快一點,但是這樣會額外損耗功力,利弊得失,需要你們自行斟酌。」

「總之,今天在客棧休息一夜,明天一早你們就可以分頭出發。」

「兩位蜂翅要準備好路線以及來回的盤纏乾糧,一切所需,都可以從客棧中自行支取,不需要向我提前報備,只需要事後通知就可以了。」

「聽令。」方別淡淡說道。

他現在是蜂翅了。

「聽令。」薛鈴也開口說道。

她現在還是蜂翅。

……

……

吃完飯,分配完任務,四個人也就暫時解散。

由於客棧停業的緣故,所以客房是充足的,雖然說等商九歌自己傷勢痊癒之後,她就不需要繼續住客房,而是和薛鈴一樣住雜役小工居住的耳房。

倒是端午由於身份稍微有些特殊,一直都是住著客房。

而盛君千黑無寧夏三個人,則是等到雜貨鋪正式開張,他們就會住到客棧對面去。

以及老實說,如果黑無沒過去的話,盛君千和寧夏住在一起,就真的能稱一句艷福不淺,但是如果黑無也過去的話,就退化成自求多福了。

不過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以及盛君千的黑無PTSD真的需要治療一番。

薛鈴認真想了一下,如果當時砍黑無脖子的人是自己,並且一刀下去連油皮都沒有劃破,那真的是會留下一生的陰影。

薛鈴依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側身望向窗外的時候,就能看到方別在那裡雷打不動地練劍。

以及薛鈴現在看的時間長了,多少也看出來一個門道出來。

那就是方別每一次揮劍,基本上都是同一個姿勢同一個角度,連落點都幾乎沒有什麼改變。

如果能從這一點倒推方別劍招的準確程度的話,那麼真的會到一個非常可怕的地步,但問題是,實戰之中,也沒有人會站著不動讓你砍啊。

薛鈴一直就有點搞不懂這一點。

當然——也或許是她劍法不足的緣故。

如果是商九歌的話,看方別練劍應該能夠看出來更多的東西。

只是現在商九歌依然在昏迷之中,就多多少少有一點遺憾。

還有商九歌蘇醒了的話,自己就不用和盛君千搭檔了不是嗎?

看了看二十八歲還沒有老婆的盛君千,薛鈴感覺自己能夠把這個梗記一輩子。

在這樣的思緒中,薛鈴慢慢進入了夢鄉。

老實說,現在聽著方別的擊劍聲,就是薛鈴最好的催眠曲。

因為真的非常,非常的安心。

……

……

而當接近凌晨的時候,薛鈴突然被自己床頭有些細細簌簌的聲音給驚醒,她睜開眼睛,就聽到方別在身邊淡淡的聲音:「你醒了?」

薛鈴瞬間坐了起來,才看到此時窗外還沒有亮,自己的房間中點著一盞油燈,方別正坐在自己的房間那張桌子上,整理著一份行裝。

「你……」薛鈴一時間大腦稍微有些短路。

「今天的話,就是你第一次離開我獨自去執行任務了。」方別淡淡說道。

薛鈴很想反駁說上次和商九歌一起反擊蜂巢刺客明明也沒和方別一起。

但是轉念一想,上次基本上可以確定方別一直都在暗中觀察,所以說根本不算單獨執行任務,一瞬間有點吃癟。

並且如果是薛鈴剛來蜂巢的時候,她肯定會不服氣地說自己一個人也能行。

但是現在習慣了被方別照顧,真的要出門遠行的時候,又有微妙的不安。

「那個,我能行的。」薛鈴低低說道。

然後她看向桌上,只見方別正在摺疊一個小包。

「這是?」薛鈴忍不住問道。

「這是我出門常用的百寶袋。」方別笑了笑說道,燈光下的少年笑容溫暖:「所以說,也給你準備一份,說不定路上能夠派上用場。」

薛鈴瞬間抿住嘴巴,有點感動地想哭。

不過隨即薛鈴又在床上咯咯笑了起來,笑得有點像是個傻子。

方別看向她:「為什麼要笑。」

方別這次沒有明白。

以及女孩的心思,本來就很難猜。

薛鈴在床上笑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然後開口勉強說道:「你感沒感覺。」

「現在的你。」

「很像一個老媽子。」

方別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然後自己也哈哈笑了起來。

笑聲在黑夜的客棧中回蕩,驚起一隻在樹上休憩的鳥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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