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熱度？刷存在感？」
周牧微微一怔。
「對。」
楊紅解釋起來，「萬修退休那麼久了，他的一幫徒弟，也沒有幾個成器的，能混出頭來。」
「特別是這幾年來，娛樂圈變化大，明星藝人更新起落又快，他們逐漸邊緣化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們自然不介意搞點事情，吸引一下大眾的關注力，提高知名度。」
楊紅娓娓道：「顯然，這一次，你被盯上了。」
「……」
一時之間，周牧啼笑皆非。
他有幾分感慨，「風水輪流轉啊，幾年前我們還琢磨著，怎麼去蹭別人的熱度，現在輪到別人來蹭我們了。」
「別笑。」
楊紅嘆氣，「儘管我們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但是這事，也有點麻煩。」
「怎麼了？」
周牧不解，「這種事情，在業界很常見吧。沉默就好，不行就讓盛世去處理，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不要大意了。」
楊紅認真告誡，「萬修的徒子徒孫，沒幾個成才的，不足為慮。但是他有個妻弟，可不是一般人。」
「嗯？」
周牧驚訝兼好奇，「他妻弟，又是誰？」
「曹良運。」
楊紅說了一個名字。
「啊。」
周牧錯愕，「你確定嗎？」
曹良運是誰，他自然清楚，行業中的大導演。
只不過，他也不知道，對方居然是萬修的妻弟。主要是，兩個人的年紀，相差太大了。
萬修都往九十歲走了，曹良運才五十歲左右。在導演這個行業，五十算是壯年，還有十幾二十年的職業生涯。
萬修退休了，屬於招牌級的人物，相當於牌位。
有需要的時候，可以供起來，拜一拜。
沒需要，擱角落吃灰，沒人管。
相比之下，曹良運還活躍在影壇，屬於圈裡的權勢人物，影響力不小。
周牧都不知道，兩人居然還有這層關係。
提到這個……
楊紅頓時冷哼了一聲，「大導演，三婚四婚，不是很正常嗎。不要說妻弟了，大姨子、連襟什麼的，更是一堆。只不過這種事情，明面上沒人提罷了。怎麼，你想學？」
這話，周牧自然不會接，他不留痕迹轉移話題，「萬修的門生冒頭蹭熱度，曹良運這樣的大導演，應該看得很透，他不至於管這種閑事吧。」
「一般情況下，肯定不會管。」
楊紅又說道：「但是今年，情況有點特殊。」
「嗯？」
周牧問道：「什麼情況？」
「你忘了？」
楊紅咳了聲，輕聲道：「年初的時候，《超體3》上映，當時除了《銀河外傳2》以外，還有曹良運拍的一部作品。」
「……怎麼說呢。」
楊紅慢聲道：「那個檔期，他撲得很慘。」
「啊？」
周牧驚愕，「這麼久的事情，他還記得呀。」
「……」
手機對面，楊紅肯定很無語。
好半晌，她才幽聲道：「換成是你，也要記一輩子。」
「……不夠大氣。」
周牧撇嘴道：「當時，六七部電影上映，又不是他一個炮灰，幹嘛這樣記仇。好歹是大導演，幹嘛這樣小雞肚腸。」
「……別讓他知道這話，不然我怕他僱人行兇。」
楊紅沒好氣道：「反正休息了大半年，他準備籌拍新片，打算一雪前恥。很巧的是，也是翻拍……」
「什麼？」
周牧目光沉凝。
「同樣是萬修的電影。」
楊紅道：「仙俠片，赤城！」
「……」
周牧微微皺眉，「這事……沒聽說啊。」
「你又不關注業界動態，不知道正常。」
楊紅話峰一轉，「不過我也是剛才，才打聽到這事的。他在接受採訪的時候，似乎在指桑罵槐……」
「怎麼說？」
周牧帶著疑問。
「他說……現在的年輕導演，在拍戲的時候，就知道搞些花里胡哨的特效，專門刺|激大眾視覺感觀。」
楊紅據實複述，「實際上，這樣的電影，根本沒有任何韻味，削弱了大眾的審美情趣。」
「他說了，現在的電影，基本是工業美學那一套，一昧的追求所謂的酷炫，完全拋棄了傳統的美學，顯得華而不實，沒有內涵。」
「所以他的新片，要回歸傳統，拍一部餘韻綿長，符合國人審美情趣的仙俠電影。」
楊紅慢聲道：「他的意思是，自己是在解析經典、重塑經典，不像某人，在翻拍毀經典。」
「……你確定，這是在針對我嗎？」周牧眨眼。
畢竟曹良運又沒有指名道姓，如果他自己反駁了，豈不是對號入座、不打自招？
「很確定。」
楊紅輕聲道：「因為投資他新片的公司是……時代。」
「……」
周牧沒了聲息。
楊紅重複道：「時代影業，簽了巨星林加羽的公司，把孫玉竹收於麾下還不罷休，看起來又要攻略曹良運。」
「儘管我不知道，時代是不是已經簽下了曹良運，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雙方的合作，非常緊密。」
楊紅的聲音，充滿了警惕的意味，「與洪天的轟轟烈烈相繼，時代的發展很低調，沒引發大眾的關注。」
「不過像你說的，咬人的狗不叫。時代默默發展兩三年，不知道編織了一張多大的關係網路。」
「最可怕的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有這個公司的存在。那麼等它露出了獠牙……後果肯定很嚴重。」
楊紅嘆著氣，「這個行業，水深啊。」
「……知道了。」
周牧沉吟道：「你意思，我明白。萬修的徒子徒孫，只是藉機蹭熱度，沒有什麼威脅性。相反，曹良運才是隱藏在暗處的毒蛇，隨時有可能躥出來咬人。」
「就是這個意思。」楊紅提醒道：「不過比喻錯了，人家可不是毒蛇，而是老虎，想稱王的。你也不想想看，他的話是怎麼傳到我耳中的？」
「？」
周牧有些意外，「故意的？」
「或許。」
楊紅不敢保證，「可能性不小。如果你拍科幻大片，他肯定不吭聲了。偏偏你說，要翻拍《少年劍仙》，類似這樣的仙俠片，恰好是他的特長。」
「這種情況下，他起了一點心思，想來個龍爭虎鬥，教你做人，倒也正常。」
楊紅慢條斯理分析，「不怪他有這樣的想法，畢竟人的精力有限的，肯定有自己擅長的東西。」
「你大家印象中，最顯著的標籤，就是……喜劇。現在改拍仙俠劇，連我都要懷疑，你能不能拍好。」
楊紅直言不諱，「這是冒險，很容易砸招牌的，他賭你失敗。」
「這麼小看我嗎？」周牧目光閃爍，「紅姐，既然你有這樣的懷疑，幹嘛支持我拍呀？」
「反正跟你合作的是盛世。」
楊紅理所當然道：「搞砸了，虧的又不是青紅文化，我巴不得你失敗呢。」
「……」
說得很有道理，周牧無言以對。
他現在，也隱隱約約有幾分懷疑，盛世跟他的合作，真心是希望他成功嗎？該不會是，對於他的失敗，也「樂見其成」。說不定，就是想通過這次合作，破了他的「不敗金身」。
要不然，幹嘛指定他翻拍《少年劍仙》？
哎。
不能把人心想得太壞。
周牧搖了搖頭，才開口道：「好了，紅姐，我知道這事了，還有什麼忠告嗎？」
「小心……」
楊紅提點道：「還是那話，我懷疑對方在借你炒作，估計現在只是開始，後續還有什麼計畫。」
「……好的，知道了。」
又聊了幾句，周牧才掛了電話。
炒作……
周牧撓頭，感覺真奇妙。
「無名小卒」，蹭他的熱度，他可以理解。但是堂堂大導演，居然也想拿他來炒作……
再聯想到，連王少艾這樣的當紅小花，也費盡了心思，想參與他的電影項目。
所以他現在，在業界眼中，也算是一根大腿了么？
一時之間，周牧對於自己在圈中的地位，終於有了實質感。
這感覺……
好像也不賴。
周牧笑了笑，重新走回茶間。
他一個電話，打了十幾分鐘。王少艾等人，還在這裡耐心等待，沒有半點不耐煩的意思。
「周導……」
看到他回來，經紀團隊露出笑臉，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