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東湖雜記

酒店中。

眾人草率吃完早餐,返回房間休息。一群人安慰著夏離,順便譴責洪天娛樂的蠻橫霸道。

周牧附和了幾句,就帶上行李走了。

他要去德州,參加卜今、施龍燕舉行的聚會。

德州,煙霞山!

這裡距離張博草堂,只有四五公里的距離。

山青水秀,環境十分優美。

一個清澈的湖泊,就坐落在山巒之間。一群人盪著小船,在平如明鏡的湖中,悠然自得飲酒、喝茶、賞景。

接觸久了,周牧才發現,原來文學家、文豪之類,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端著架子。事實上,可能公眾的場合,他們還比較注重形象。但是在私底下,很多人比較隨性。

對於吃喝玩樂的事情,比他這個年輕人,精通擅長多了。

「看準機會,就果斷下手。」

卜今一邊跟人下棋,一邊在湖面上扔了一些餌料,讓周牧拿著網兜時刻準備撈魚。

不過湖裡的魚,似乎比較聰明。

就在旁邊吊著,等小船盪過去,再過來吞食鉺料。

周牧的網兜不夠長,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只能唉聲嘆氣,「卜先生,不如拿一張大網拋下去吧。」

「哈哈,不急,多點耐心。」

卜今回頭看了眼棋盤,頓時怒了,「混賬,你居然偷子,想悶殺我一條大龍,太卑鄙了。」

「胡說八道。」

他的對手,是個頭髮稀疏,鬍鬚也稀疏的老頭。對方吹鬍子瞪眼,也跟著對罵,「老子隨便贏你,用什麼偷子。」

「你棋藝不行,趕緊投子認負。」

老頭捋著鬍鬚,鳴鳴自得,「不然我殺你一條大龍,你的臉上也無光,成為笑話。」

「呸!」

卜今不服氣,「你殺呀,我照樣能翻盤!」

「……」

兩人爭辯著,有人在旁邊路過,瞄了一眼,語氣不屑,「兩個臭棋簍子。」

「有本事你來!」

卜今與對手,立刻調轉了槍頭,一致對外。

這些嘈雜聲,沒有影響到周牧。他專註看著湖水,忽然看到了淡淡的波瀾,詭異地浮現。

一瞬間,他果斷下網,狠狠一撈。

嘩啦!

網兜中,一條肥碩的白魚在掙扎,淡淡的鱗片,在陽光照射下,居然呈晶瑩透明的色澤。

「哇!」

一群人圍了過來。

「這麼肥的白魚,至少有兩斤。」

「快快,拿刀來。」

「讓開……」

一個白鬍子老頭,拎著雪亮亮的尖刀過來。

他撥開了棋子,就在棋盤上,墊了一塊乾淨毛巾,然後在網兜里撈魚,擱在了毛巾上。

廚房紙汲水,再讓鮮活的白魚,慢慢平靜下來。過了片刻,鋒利的尖刀,在魚腹輕輕滑過。

魚腹的內臟全部清除乾淨,過了一會白魚似乎才知道疼痛,尾巴拍打掙扎……

但是已經晚了。

白鬍子老頭,刀工十分利索。

開膛剖腹,再清洗乾淨,去鱗片,剔魚骨。

不久之後,一片片晶瑩似雪,薄如紙的魚片,就擺盤裝好,送去冰箱急凍。趁這間隙,有人配起了蘸料。

香蔥、醬油、辣椒、芥末之類。

經過一定的比例調和,就是提鮮的佐料。

十分鐘。

大家等不及了,在冰箱取出魚片。

一個個人抄起了筷子,夾著薄薄的生魚片,在蘸料上一抹,然後塞到了口中。那冰涼清爽的口感,配合微微辛辣的調味,刺|激得大家的味蕾。

「美味!」

「鮮!」

幾個人搖頭晃腦,淺嘗則止。畢竟魚生這類東西,偶爾嘗個魚,品個味就行了,不能多吃。

「年輕人,幹得不錯。」

「還是小夥子眼明手快呀。」

嘗鮮結束,一群人沒忘記周牧的功勞,紛紛稱讚。

這聚會,比想像中的輕鬆啊。

周牧微笑,卻沒放鬆警惕。

果不其然。

休閑片刻之後,卜今招來周牧喝茶,指著湖山景色風光道:「你知道這個地方,叫什麼名字嗎?」

「這是著名的景區?」周牧反問。

「在德州範圍,是。」

卜今笑道:「當然,放眼全國,就不算了。只不過對張博文化有研究的人,基本知道這個地方。」

「呃!」

周牧眨了眨上,「你批評的對,我是沒研究。」

「……你這心思,太敏感了。」

卜今哭笑不得,「這叫東湖,張博當年在附近草堂隱居,著書累了就來這裡遊玩,放鬆一下心情。」

「他遺留下來的文章中,有一篇東湖雜記。」

卜今隨口道:「說實話,那文章應該是隨手寫的,沒經過修飾,水平非常一般,所以流傳度不高。」

「嗨,你這話,我不愛聽。」

旁邊一個人,直接開杠了,「什麼叫水平一般?實際上在我看來,東湖雜記稱得上是張博遺留下來的文章中,文字最為樸實,情感最為真摯的雄文。」

「那是你的一家之言。」

旁邊的旁邊,又有人杠上杠,「不能你覺得好,就真的好啊,還雄文……公認的雄文,應該是草堂日記……」

「哪個公認了?」

又有人杠上開花,「我覺得他最好的文章,應該是日暮行雲!」

「不對……」

幾個人吵起來了。

周牧慢慢喝茶,坐看湖波起伏。

「別管他們。」

卜今吵了幾句,才想到了正事,回頭與周牧繼續聊天,「我說到哪裡了?哦,東湖雜記……」

「從雜記中,大家了解到,張博每隔三五天,就要來東湖垂釣。運氣好,釣到了湖裡的白魚,就當場宰殺,食其鮮。」

卜今笑道:「我們今年的聚會,撈白魚吃魚生,其實就是在向張博致敬,效仿古人,這是雅事。」

「嗯嗯。」

周牧點頭,其實也在懷疑,這些人就是為自己的貪吃,找個光明正大的借口。

可憐的張博,為此而背鍋。

「對了。」

卜今順手一指,「在張博垂釣的地方,原來有個小亭子,不過由於年久失修,幾十年前就毀壞了。後來市政經過商討,決定在亭子的原址,重新再修個亭子。」

「什麼亭子,分明是修了棟樓。」

有人不屑,「十幾層的建築,還擴大了範圍,根本沒有當年張博亭中垂釣的風雅興緻,只不過是為圈錢而造的人工景物。」

「誒,也不能這樣說。」

旁人反駁,「其實有這麼個地方,對遊客來說,倒是方便了許多。居高眺望,可以欣賞難得的美景。至於古與今的區別,也要與時俱進,無須事事遵循古制……」

「對於古迹,修舊如舊,這是基本原則。」

「一個殘破小亭崩塌了,還要修成破爛模樣?」

「你強詞奪理……」

「你不知所謂!」

「哼!」

在兩人爭吵中,小船慢慢遊盪。

周牧也看到了,卜今所說的「亭子」。一棟十三層樓高的,古香古色的重檐亭塔。

在亭塔的旁邊,還有整齊劃一,鱗次櫛比的建築群。一棟棟建築,就拱衛著亭塔,形成了一個繁華的商貿區。

遊人如梭,十分的熱鬧。

呃!

周牧料到了。

景區嘛,這是正常操作。

商業社會,如果景區冷冷清清,這是恥辱。

小船靠岸,周牧下意識掛上了墨鏡,低調跟著卜今等人,走到了亭塔旁邊的一個院落。

青磚鋪地,瓦片蓋頂。

白牆錯落,盆景青翠,彰顯出優雅精緻韻味。

一行人進去了客廳,裡頭有人在等候。施龍燕,還有另外幾個人,翻書喝茶,頗為愜意。

大家匯合了,這個聚會才算正式開始。

一番招呼,寒暄。

施龍燕開口,給周牧引見起來,「這是楚原先生,張博文化紀念館的館長……」

「久仰,久仰。」周牧好奇打量。

這個楚原,大概四十多歲,一頭茂密的黑髮,說明他的精力充沛。雙眼炯炯有神,不經意流露精光。這給周牧一種印象,對方似乎不是單純的學者,反而像是有進取心的商人、官員之流。

去年,卜今在紀念館開簽售會,還有張煌,地方文化名流、官員作陪。一群人之中,似乎沒有這位……新上任的嗎?

在周牧揣測的時候,楚原也十分的熱情,直接上來握住他的手,勻速晃動,「周老師,歡迎再度駕臨德州,我們的榮幸啊。」

「哪裡,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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