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社會的崩塌不是一蹴而就,此時蘇聯的治安狀況糟透了,物價飛漲。
腐敗簡直是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天天有遊行示威,演變成打砸搶燒也不新鮮。
為了家人的安全,但凡有能力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工程師、科學家們絕大多數選擇揮淚背井離鄉。
買下跟卡瑪斯配套的工廠,把設備拆回來,順帶著把工程師挖來三水市工作,這完全做得到!
黃瀚還關照劉啟全聯絡所有在蘇聯貿易的三水市幹部,幫助尋找微電子方面的科學家。
表態只要是蘇聯頂級研究所的科學家、工程師,「瀚潔蓉投資公司」不惜出高價。
還指示劉啟全,有些科學家和工程師目前不肯背棄祖國不要緊,保持跟這樣的人聯絡,萬萬不能放棄。
說實話,輕易放棄祖國的人,黃瀚打心眼裡鄙視!
蘇聯都成這個樣子了,還不離不棄的科學家、工程師,他們的人格應該是高尚的。
但是僅僅半年而已,這些人的思想就會陷入混亂,因為他們的國家忽然間沒有了!
那就尷尬了!
我們想愛國,想為國家做貢獻,可是國家在哪兒呢?
這不是虛言,蘇聯國家級研究所里的科學家來自整個蘇聯。
俄羅斯、白俄羅斯、烏克蘭、喬治亞等等國家都無法取代蘇聯。
當蘇聯不復存在之時,太多人覺得茫然,無所適從。
再加上生活水平直線下降,治安狀況越來越糟,有辦法離開,還有幾人選擇留下?
黃瀚當然不能明說蘇聯年底就應該壽終正寢!
他跟劉啟全等等採取分析蘇聯近況的方法,誘導他們。
都是跑邊貿的,都有了眼界,都認可蘇聯繼續糟糕下去,還肯繼續堅持的科學家、工程師肯定會產生思想動搖。
保持聯繫很有必要!
七月七號晚上,錢愛國樂滋滋約黃瀚和成文閣明天早上去實驗小學看一看。
他的假期沒幾天了,這一走又說不好什麼時候能再回家。
黃瀚沒有想太多,僅僅是認為錢愛國有可能是為了去懷舊。
八號早上,三人在麻石街吃了一碗魚湯刀面後來到已經放暑假幾乎見不到人的實驗小學。
錢愛國興趣盎然,他直接走進以前邱老師的院子,樂滋滋瞧小院里的一草一木,瞧鋼琴教室的布置。
感嘆道:「沒想到這兒居然十年如一日啊!」
成文閣道:「確實一直沒變,我和黃瀚去年就已經故地重遊過了!」
「是嗎?太遺憾了,那時我應該在海上飄!」
成文閣問道:「你覺得苦嗎?」
「還好!吃、穿、訓練、文化課、技能課都不算啥,就是寂寞了些!」
黃瀚道:「唉!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古人誠不欺我啊!」
「別呀!我真不覺得苦,戰友、同學們在一起熱鬧得很。出任務總是有大把時間,我們都看書、學習根本不無聊。」
「經常出海,碧海藍天肯定都瞧膩了。」
「哈哈……有時候一連十幾天僅僅是瞧見碧海藍天,其他的什麼都瞧不見!」
成文閣指著院子里的龍槐樹道:「還記得我們在下面扎馬步嗎?」
「當然記得,也是因為我小學時就練武,所以我已經連續兩年拿下了年級擒拿格鬥第一名。」
錢愛國走到樹下,輕輕拍打,又道:
「這棵樹好像沒有長粗多少呀!」
黃瀚道:「龍槐樹長得太慢了,不怎麼瞧得出來。」
這時錢愛國居然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筆記本,翻開,裡面赫然是一張猴票四方聯,他笑道:「你們還記得這個嗎?」
成文閣道:「記得,當然記得,背面還寫著我們的名字呢!」
「那你記得黃瀚寫我們名字時說什麼了嗎?」
「哎呀!難道今天就是七月八號?」
「是啊!就在十年前的今天,黃瀚跟我倆說,十年後我們依舊來這裡見面,如果誰來不了,就派一個人拿上這張四方聯猴票來接頭!」
額!黃瀚愕然!實在沒想到神經粗大的錢愛國居然是個有心人,還記得黃瀚八一年定下的十年之約。
黃瀚不無感慨道:「都整整十年了,彈指一揮呀!」
「是啊!想當年我和成文閣就是兩個混日頭的留級生,說不定連初中都考不上。謝謝你呀!」
「我們之間用得著說這種客氣話?」
「也是,以我們的感情,確實用不著!」
成文閣道:「再過十年,咱們還來這裡見面,那時你會不會已經當上首長了?」
「哎呦喂!你以為那麼容易當啊!再過十年,我能夠得到少校軍銜就心滿意足了!」
黃瀚道:「我認為再過二十年,你肯定能夠當上。如果舊地重遊,恐怕身後會跟著一大群三水市的領導幹部嘍!」
成文閣笑道:「哈哈,不僅於此,這個小院里肯定會有你的大相片,下面還有你的介紹!整個實驗小學都以你為榮!」
「對對!每一年新的小朋友入隊宣誓肯定會在你的照片下!」
「大哥,我聽著怎麼覺得瘮得慌?總覺得這場景是祭掃烈士墓呢!」
「呸呸呸!,不許胡扯,你以後是有機會成為航母艦隊的!」
「唉!航母我算是見到了真傢伙嘍,我們國家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擁有!」
成文閣立刻來了興趣,問道:「你怎麼就瞧見了真航母呢?這兩天為什麼不跟我們吹吹?」
「吹?拿什麼吹?談多了就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很明顯,錢愛國是有可能在出任務時在公海上瞧見過美國人的航空母艦,心裡不得勁!
「別這樣!我可以肯定,不出三十年,我們國家肯定擁有自己的航母編隊!」
「嗯!我也是堅信不疑!」
三人從實驗小學進去,特意從小院另外一個門進入東嶽廟。
看門人應該是認識黃瀚,陪著笑,沒說什麼。
已經恢複為東嶽廟大雄寶殿的原實驗小學「六一堂」沒了陰森森的感覺。
如今這裡香煙繚繞,居然還有幾個大和尚在誦經。
出了東嶽廟立刻聽到熟悉的笑聲:「哈哈,你們果然是從這裡出來了!」
「劉小明!你出差回來了。」
「嗯啊!出差一個多星期,昨天夜裡回來的。一大早就去你家了,小顰說你們來了實驗小學。」
劉小明把一身警服穿得筆挺的,瞧上去很英武,不笑時一臉正氣,一點點也不像個猴崽子。
錢愛國還沒瞧見過劉小明現在的樣子呢,立刻走上前錘了一下劉小明的肩膀,道:「行呀!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哈哈,我正想對你說這句話呢!」
「你是不是出差抓罪犯去了?」成文閣問道。
「嗯啊!這不是剛剛頒布了《煙草專賣法》,市煙草專賣局聯合我們公安局狠抓制售假煙。
破了好幾個大案,查出涉案金額上千萬,有些犯罪分子聽到風聲跑了。我們只得跨省緝捕。」
這事兒黃瀚知道,因為糖煙酒公司分家,陸玉琪這個商業局副局長糖煙酒公司經理當上了煙草專賣局一把手。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假貨猖獗,煙草行業是重災區。
原本軌跡黃瀚就親眼瞧見過自發形成的假煙市場。
地點就在過江的渡口附近,做假煙批發生意的商販簡直是明目張胆。
黃瀚是支持所有成癮性商品由國家專賣的,特別是煙草。
這裡的利潤巨大,萬萬不能便宜了資本家。
「有沒有遭遇抵抗啊?」成文閣繼續問道。
劉小明嘚瑟道:「我制定的計畫萬無一失,犯罪分子一露面就被撲倒,輪不到他們反抗。」
錢愛國道:「我相信你做得到,我們畢竟從小練擒拿格鬥。」
劉小明仔細瞧錢愛國,道:「足兩年沒交過手了,想不想去格鬥室痛痛快快打一場?」
「哈哈,你肯定還是打不過我!」
「不見得,打過才知道!」
「你今天不上班嗎?」
「知道你們回來了,我特意補休三天,好好陪陪你們。」
「那還等什麼?走吧!」
四人一路說笑著來到事竟成賓館門口,發現蕭薔、王麗、王宇、劉曉莉幾個都來了,還有康靜和衛紅星,獨獨缺陸瑤。
聽說劉小明要和錢愛國對抗,蕭薔立刻起鬨,然後大家都跟著去了格鬥室。
這倆人一個是警察,訓練從來沒有放鬆過,一個是現役軍人,天天打熬筋骨,手裡都有真功夫。
居然打得難分難解,最後誰也奈何不了誰!
黃瀚看了暗暗咂舌,因為他練習的時間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