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節後沒幾天，黃道舟親自去了首都。
面子不是人家給的，都是自己掙來的。
「全力企業」如今不僅僅是中央電視台的友好單位，大部分福利物資的供應單位，還成為了廣告大客戶之一。
這一兩年，擁有了正廳級的黃道舟但凡來中央電視台，領導們都會熱情接待、招待。
所以黃道舟拿出作品，都是直達中央電視台的領導層。
首都，離中央電視台不遠的「事竟成飯店」一個雅間里，央視領導和春晚導演看過《可可托海的牧羊人》這部MTV後大加讚賞。
但是他們提出要求，MTV暫緩播放，留到春晚演出過後，在正月初一播出。
這個當然沒問題，黃道舟來首都請中央電視台的領導，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上春晚的事兒，還有《劍出呂梁》電視劇的情況要彙報呢。
於是乎十幾個領導、導演開始看已經完成全部製作的一部分劇集。
片頭曲沒有採用徵集的歌曲，那是黃瀚覺得力量不足，而是選用了《黃河大合唱》第一樂章，一上來就給人震撼力。
果不其然，領導們頓時被震撼到了，一個個興緻勃勃。
才看了第一集，幾個大領導就拍案叫絕，連呼這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好劇，完全可以在一套節目黃金時間播出。
第二天，中央電視台就為了《劍出呂梁》這部好劇特意召開會議商量播放日期，最後決定在九一年元月二號獨家首播。
黃道舟在首都時，還有了意外之喜。
那是范書記聯繫到了他，接下來安排他見了幾位大領導。
黃道舟胸中無私，領導在百忙之中接見，他當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十年來，他簡直是把「全力企業」當做了自己的孩子，傾注了所有的感情。
企業在心中，每個細節都瞭然於胸，產品的發展趨勢，當下的優勢和劣勢，黃道舟如數家珍。
大領導當然是有大見識的，聽得直點頭，提出的問題都是一針見血。
然無論什麼問題，黃道舟這個在最底層摸爬滾打幾十年，有實踐經驗、有理論基礎的知識型企業家都對答如流。
這就是實踐出真知的良好體現！大領導認可了兢兢業業腳踏實地的黃道舟，給予表揚。
幾個大領導還特別指出，如果所有的國有大企業的領導都如黃道舟這般勤勤懇懇工作，國企改革必然成功。
由此可見，這些年黃瀚刻意樹立黃道舟的形象取得了巨大成功，黃道舟還能更上一層樓。
「全力企業」搞得確實好，九零年年底，資本、資產總值已經超過十二億。
如果以上市公司的標準算估值，至少溢價十倍，估值一百二十億黃瀚都嫌低。
然黃道舟僅僅是拿工資、獎金，壓根兒沒提過分紅這檔子事。
「全力企業」是從一個副科級都算不上的縣物資局下屬集體單位「液壓元件廠」起步的。
這些年逐步升級，先是脫離物資局，成為了縣屬，再後來升格成了揚州市屬，沒多久再次升級成為省屬重點企業。
升級是為了招牌更加大，有利於發展。
「全力企業」股份制性質其實沒變，三水市政府、物資局等等才是大股東。
揚州市也好蘇南省也好，根本沒有股權。
黃道舟從來不提分紅，三水市更加不提，也沒有哪個領導敢提。
甚至於揚州市、蘇南省的領導都迴避這個問題。
為什麼？
黃道舟個人占股百分之二十二，如果正經八百分紅會不會分一兩個億？
天啊！真的出現這樣的情況，會不會如同原子彈爆炸、衛星上天一般驚呆了全中國人民？
改革開放期間，有太多事兒不好處理，選擇擱置。
偉人說過，相信後人的智慧，實事求是，當下能解決的問題不放棄，但是不能輕易冒進，有些問題可以放一放、等一等。
蘇南省的領導們一直在擔心黃道舟提出分紅這個棘手的難題，見黃道舟不提，哪會有誰主動過問這件事？
三水市政府、物資局等等股權單位更加不可能主動捅馬蜂窩，故而「全力企業」從來沒有分過紅，蛋糕越做越大。
單位做大做強了，成為明星企業，監管當然很嚴格。
當下確實有不少企業領導採取轉移資產的方法瞞天過海，還有的採取假合資的辦法侵吞集體、國營資產。
然黃道舟是個另類，「堂堂正正做事，清清白白做人，不妄做一事，不妄取一文。」是他的座右銘。
他還手書對聯一副：「閑過今日，更無今日。妄取一文，不值一文。」勉勵自己。
上級部門來檢查工作多次，從來沒有發現「全力企業」有轉移資產的嫌疑，反而確確實實證明了黃道舟沒有「妄取一文」。
黃道舟僅僅是拿工資、獎金，他的獎金還不是「全力企業」最高的，是取幾十個高管的中位數。
三水市絕大多數干群都知道黃道舟請客不到、送禮不要，樂於辦實事。
但是黃道舟經常請「全力企業」的中高層幹部、工程師，先進工作者喝大酒。
三水市政府機關、事業單位的朋友們讓他請客時，也是黃道舟自掏腰包。
所以算下來，黃道舟相當於沒拿回家一分錢，還把工資、獎金都搭上了！
己不正焉能正人？
黃道舟這種對待工作對待金錢的態度，簡直是「聖人」級別了。
「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這話不假。
黃道舟的所作所為，接近兩萬「全力企業」幹部、職工有口皆碑。
范書記暗訪基層「全力」職工時，聽到的全是溢美之詞，更有甚者還聲淚俱下講述黃總是他的救命恩人。
「全力企業」效益好肯定不能虧待職工，五年前就開始提留職工的醫療費和退休金。
這時國家還沒有進行醫保改革，「全力企業」已經先行一步。
職工人數多了難免會有人得大病，「全力企業」還有大病救助資金。
再加上跟復旦大學是合作良好的關係單位，「全力企業」的癌症患者基本上是送去滬城復旦大學附屬醫院救治。
故而真的救了幾個職工的性命！
這些錢花得值！「全力企業」干群建立了認同感，增強了凝聚力。
所以范書記明察暗訪後，給上級領導寫的彙報中不僅僅充分肯定了黃道舟的功績，還讚美黃道舟是個廉潔奉公的好乾部。
幾個大領導聽了黃道舟的彙報後，主動聊了一些現實問題，其中就包括黃道舟的股權問題。
然黃道舟的回答讓大領導們相當意外！
黃道舟說什麼了？
他實話實說，不是領導們問起，他根本想不起來他也是「全力企業」的大股東。
他心裡從來沒有想過擁有這麼多股權，一直認為這些依舊是國家的，所以壓根兒沒想過分國家的錢。
還好黃瀚沒有親耳聽到黃道舟這麼表態，否則有可能氣得吐血。
「全力企業」之所以做這麼大，絕大多數是黃瀚運作的，凝聚了黃瀚的心血。
然黃道舟這敗家爺一句話就準備把百分之二十二股權拱手相送。
大領導中有兩位聽到黃道舟這麼表態，都笑了，連誇黃道舟高風亮節。
只不過高瞻遠矚的那位大領導看法不同！
他明確指出，只要股權清晰、來路光明正大，國家就應該保護，絕無收歸國有的道理。
然後他還跟其他大領導解釋一番！
「全力企業」聲名鵲起，榜樣效應非同小可。
如果一手做大「全力企業」的黃道舟本該擁有的股權，變成了國有。
會不會導致諸多進行股份制改革的企業領導無所適從，會不會影響股份制改革的進程？
最後幾個大領導達成共識，千金市骨很有必要，我們不僅僅要承認黃道舟同志擁有的股權，還應該進行宣傳。
然黃道舟真的沒想過要這些股權，他是為了實現自我價值，為了一展抱負而工作，真的不是為了掙錢。
他跟大領導明說，他有錢，稿費、出版專輯的錢有上千萬，他支持三水市股份制改革，絕大多數錢都在改制時帶頭參股了一些股份公司。
可以預見，他的錢這輩子也花不了，要更多根本沒有意義，幹嘛要「全力企業」的股份呢？
大領導被黃道舟的坦誠逗樂了，表態道，「全力企業」的股權黃道舟同志必須要，最起碼這十年內不能變。
至於十年後怎麼辦？
大領導黯然神傷！歲月不饒人啊！
此時恐怕有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感慨吧！
黃道舟見大領導貌似有些疲憊了，很知趣地表態服從命令聽指揮，無論現在還是將來！
大領導們很滿意黃道舟的態度，沒有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