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薔善良沒心眼,這些年雖然跟陸瑤吵吵鬧鬧,但是相處得最好。
回來後立刻為閨蜜鳴不平,她一手叉腰指著黃瀚大聲道:
「黃瀚,你幹嘛呢?吃槍葯了?瞧瞧吧,陸瑤都氣得哭成一個小花貓了。」
沒轍,黃瀚只得賠笑臉,道:「沒意思啊!就許你氣我,不許我反擊,這妥妥的是兩重標準啊!」
陸瑤不肯看黃瀚,「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張春梅搖頭嘆息,道:「好了,好了,今天過後,我們都要各奔東西,都別賭氣了。」
然後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氣氛很壓抑。
錢愛國忽然來了一嗓子,「傷離別,離別雖然在眼前,說再見,再見不會太遙遠。」
黃瀚真心不喜歡離別的感覺,見同學們都如此悲傷,只得強作歡顏道:
「怎麼了?一個個都這樣?上大學又不是上刑場。沒聽說過山那邊風光更加好嗎?」
「嗚嗚嗚……」劉曉莉哭了,她抽抽噎噎道:「你們還都有人結伴兒,就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錢愛國道:「我不也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么,我是去武漢,比南京遠多了。」
「你那是得償所願了,我不一樣,嗚嗚嗚……」
「別哭啊,我保證以後都送你到學校,放假時去學校接你一起回家。」
「說話算話?」
「肯定啊!」
「那你為什麼明天一個人走?」
「不是因為我們學校開學比你們早么?」
「我早幾天報到不行嗎?」
「你早說啊!要不明天我們一起去南京。」
「嗯!我們倆下午可以去中山陵玩玩,晚上我送你上船。」
八十年代末一般情況下,從三水市去武漢都是從南京乘船,路費不貴人還不辛苦。
因為這個年月,火車太忙了,特別是開學的這陣子,火車車廂里擠得如同沙丁魚罐頭,滿車廂都是汗臭味、香煙味。
劉曉莉喜歡錢愛國,同學們都知道,錢愛國是不是喜歡劉曉莉連黃瀚都不知道。
但是黃瀚希望他們兩個能夠走到一起。
可是感情這東西誰能說得好?
倆人都要面對全新的大學生活,劉曉莉漂亮、活潑還是個文藝青年,可以預見報道的當天就會被太多高年級的男同學追捧。
錢愛國強壯、爽朗有顆熱心腸,還多金有名氣,他不泡妞也難免被泡啊!
黃瀚都不能預知今年寒假時,他們兩個是不是真的一起回家。
想這麼多幹嘛?一切隨緣吧!
黃瀚道:「記住了,我們的友誼地久天長,萬萬不能因為各自有了男朋友、女朋友,破壞了我們的友誼!」
誰知道劉曉莉忽然間來了個驚人之舉,她面對錢愛國,大聲道:「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我們倆從今天開始正式談戀愛,你願意嗎?」
啊?同學們都驚呆了。
錢愛國不愧是錢三哥,他短時間愣住後隨即反應過來,同樣大聲道:「你怎麼搶先了,我原本是準備今天跟你說這些話的。」
黃瀚服了,這小子情商真是太高了,以後在軍隊里好好乾,還真的有當上高級軍官的潛質。
「錢愛國,好樣兒的!」黃瀚雙手豎起大拇指舉在胸前喝彩道。
「啪啪啪……」同學們熱烈鼓掌。
這時黃瀚發現情況不對,因為蕭薔、張春梅、王慧玲、張倩都瞧向自己。
萬萬不能有誰再來個當眾表白,黃瀚連忙拉起陸瑤的手,道:「別生氣了,我向你道歉。」
陸瑤是個順毛驢,此時面子、里子都有了反而不太好意思。
她小聲道:「我不用你道歉,剛才確實是我先氣你來著。」
「我們還要同學四年呢,以後都不說氣話,好不好?」
「嗯!我會改的。」
張春梅、王慧玲幾個見黃瀚拉著陸瑤的手柔聲道歉,頓時覺得心裡酸溜溜的。
蕭薔不樂意了,道:「你們倆不許在我面前拉拉扯扯的。」
陸瑤臉皮薄,連忙抽回手挽上了蕭薔的胳膊。
張春梅問道:「你們是不是商量好了,都辦走讀?」
蕭薔樂滋滋道:「是啊!我們四個人住一起,住的地方你們都去過,就是虹口公園那棟小洋樓。」
「真羨慕你們!」
「別呀!你用不了幾天就能去美國了,應該是我們羨慕你呀!」
「對啊!你去美國反而不孤單,有沈曉蓉呢!」
「嗯!蓉兒跟我說好了,我去了紐約跟她一起住公寓。黃瀚,那個公寓你去過對不對?」
「是去過,離華爾街隔了一個街區,是高檔公寓,二十四小時供應熱水,房間里都有衛生間,挺方便的。」
張倩忽然問道:「我聽說大學宿舍都是八人間或者六人間,還都是上下鋪的那一種,根本沒有衛生間,是公共廁所!」
學習小組的同學們現在的家庭條件都不差,家裡都有衛生間。
他們適應了這種生活,聽張倩提到以後都是使用公共廁所,心情頓時更加糟糕。
蕭薔樂了,道:「哈哈……我們四個用不著住學校的宿舍。」
黃瀚道:「不是說好了么,你們在最靠近學校的住宅小區買一小套帶衛生間的房子。錢不夠跟我說一聲。」
錢愛國道:「我做不到,我問過馬講師了,我們學校是軍事化管理,不可能辦走讀!」
黃瀚道:「你不一樣,你是時刻準備著當將軍的,不能搞特殊化,還得吃苦在前享樂在後!」
「我無所謂有沒有熱水洗澡,更加無所謂上公共廁所。」
「嗯!你適應能力最強,天然具備職業軍人的素質!」
張倩道:「我們已經借了你不少錢呢!怎麼好意思再借你的錢買房子?」
王麗道:「是啊!我們家都不是窮人,總要你出錢不合適!」
王慧玲道:「關鍵是我們買房子辦走讀是因為學校宿舍的條件不好,這是妥妥的享樂主義呀!」
黃瀚道:「我以前就說過了不止一次,你們在最靠近學校的小區買一小套房子,上大學期間住三年或者四年,畢業時如果賣掉肯定能夠賣雙倍價錢!」
蕭薔加重語氣道:「賣雙倍價錢還能白住三四年啊!這種好事不搶著做一定是傻瓜!
我雖然住黃瀚家,但是我媽媽也琢磨著在上海買一套商品房呢!建議你們都別矯情,早早地把房子買上。」
「是啊!用不著客氣,差多少錢打電話告訴我後,直接寫借條拿上身份證去離得最近的『事竟成飯店』,我能夠保證你們立刻拿得到錢。」
這個黃瀚沒吹牛,同學們讀大學的地方最起碼是地級市,即便沒有「事竟成飯店」也肯定有「風牌專賣店」,借款萬兒八千而已,不算個事兒。
同學們跟著黃瀚確實學到了很多,有些經濟頭腦,聽黃瀚這麼肯定地說出買下房子三四年能夠翻倍,都熱了心。
都表態一開學就在學校周圍打聽有沒有房子賣。
一個星期後,上海郊區的一個軍營里,一千多來自復旦大學的新生在進行隊列操練。
「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齊步走,立定……」周而復始。
這種枯燥乏味的訓練已經進行了三天,至少有一半同學深惡痛絕。
然教官一個個都鐵著臉,誰都請不了假,吃不消也得硬抗,暈倒了有隨時候命的醫務兵抬走急救。
黃瀚體格強壯,無所謂這種訓練,當做一次修行即可。
陸瑤長期堅持體育鍛煉,能夠從容應對。
但是有太多同學覺得苦不堪言,在背後發牢騷吐槽教練故意整人的不在少數。
黃瀚眼光老辣,看出了端倪,感覺到這些教官很不友好,他不但自己注意,還提醒陸瑤不許耍小性子。
就這樣過了兩個星期,軍訓期比較長是一個多月,還早著呢,絕大多數同學都認命了。
訓練間隙,同學們都席地而坐,就在這時一位教官跑步來到黃瀚身邊,道:
「黃瀚同學,上級領導有任務,你準備一下,待會兒有車來接你!」
黃瀚立刻起立站得筆直,大聲道:「報告教官,我要不折不扣和同學們一起完成軍訓任務,哪兒都不去!」
教官是軍官,應該是個見習排長,沒什麼花花腸子,一下子愣住了。
黃瀚不知道是什麼事兒,但是他的心眼多著呢,不管什麼事,如果被誰一喊就走,同學們肯定會羨慕嫉妒恨。
說實話,軍訓太辛苦、太乏味,所有的同學都希望能夠休息,哪怕歇一天也好。
現在教官當著這麼多同學說有任務,有車來接自己離開,肯定是好事。
黃瀚第一個猜的有可能是沈建華找自己,第二個猜的是杜佳曉得軍訓太辛苦,說不定她找人幫忙,讓自己歇一段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