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年多的觀察，黃瀚能夠確認有文化、有魄力的沈建華腦子活、肯做事、敢做事。
沈建華只不過是沒看到、沒想到充分利用長江航道這件事。
黃瀚請他上門，當面出了點子後，他肯定能夠算出造船發展水陸聯運的效益巨大，更加能夠知道三水縣有自主建造內河船舶的能力。
三水縣理所當然會重視造船業，聯運公司的重要性就能夠顯現。
成勝利的條件和年紀、能力都不是問題，只要上面有人支持，他就能夠獲得機會，干出名堂不在話下。
他在聯運公司屬於實幹型的基層幹部，這種幹部本來就能夠得到大多數基層職工的支持。
成勝利團結聯運公司的少壯派、改革派，最後當上一把手不是難事。
沈建華最喜歡任用有幹勁，具備改革精神的青壯年幹部，成勝利跟他年紀差不多，又是優秀黨員，他怎麼可能不支持。
沈建華只是個三水縣的過客，他早晚都會青雲直上的，不可能在這裡紮根，他要的是亮眼的政績，用不著瞻前顧後。
三水縣大力投資發展造船廠，肯定會吸收不少勞動力，發展水運又會需要大量船員，加上與之配套的倉儲、裝卸，少說也能解決一千人就業。
這還會帶來更大的好處，充分發揮了水運優勢，煤炭、沙石、鋼材的成本自然降低，三水縣貨源足，運輸方便，說不定就會成為一個建築材料集散地，附近縣市購買這些建材就會來三水縣採購。
無商不富，商業往來頻繁，自然就會衍生出大量機會，增加工作崗位。
要做到這一切並不難，用對人至關重要，成勝利或許不是最佳人選，但是沈建華心中沒有最佳人選，只能選擇有一定了解的人。
這就是為官之道，混官場就得時常出現在一把手視線範圍內，哪怕條件差一點，得到機會的可能性也會大許多。
幾人談到四點多才散了，那是因為錢國棟、成勝利心裡都有事，都想回家寫報告，不肯留下繼續喝酒。
黃瀚陪著張芳芬把成勝利帶回的貨款送去銀行入賬後來到「新風服裝箱包廠」。
在巷子口、河邊看到兩伙一共十幾個留著「阿飛」頭打扮得流里流氣的小青年，看得張芳芬直皺眉頭。
「新風服裝箱包廠」、「自強服務公司」的總賬會計不是專職，也不是外人，是黃瀚的小姨張慧芬。
出納張芳芬自己干，核算工資時宋春華幫著抄工資表，倆人一起給職工發工資。
業務自己抓，錢捏在手心裡，「新風服裝箱包廠」沒人有本事玩花樣。
上級單位三水鎮根本不干預「新風服裝箱包廠」的經營，因為所有的幹部都知道這個廠實際上就是張芳芬私人一手開辦的。
宋春華這個支書的黨建工作已經搞起來了，那是因為知青中有九個共產黨員。
黨支部不是工會，是提倡無私奉獻的，其實我們國家的工會……只能呵呵。
張芳芬來到樓上辦公室見到宋春華，問道：「奇怪了，宋主任，這些天怎麼老是有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年輕在我們廠附近轉悠？」
「唉！我這些天都在廠里盯著，黃道武也一天要在外面轉十幾趟，就是擔心出事情！」
「出什麼事情？」
「誰知道呢！我們廠都是女工，有一半人沒有結婚，這麼多大姑娘、小媳婦在這裡，那些不三不四的小青年就像蒼蠅一樣，我已經趕了幾次，他們嬉皮笑臉的，根本趕不走。」
黃瀚道：「宋主任，他們只要沒有當著你的面惹事，你還就真的沒理由趕他們走。只能跟派出所聯繫，讓治安民警多來這裡轉幾次。」
「我找過派出所，負責我們居委會的小陸不僅僅來過，還警告了那些小年輕。但是那幫小子臉皮厚，還是經常來。」
「不能聽任這些准小流氓在這裡聚集，用不了多久就有可能發生治安案件。」
「我知道，可是他們不犯案，派出所也沒辦法，總不能就是因為聚在路口抽煙、吹口哨把他們抓起來呀！」
經常瞧見三五一群的小青年惹是生非，黃瀚雖然不怕他們，但是總覺得不舒服。
現在因為身體沒長大，要是身高體壯，黃瀚還真有可能忍不住下手去揍那些沒娘教的小混蛋。
以己度人，黃瀚馬上想到了好勇鬥狠的黃道武。
自從「新風服裝箱包廠」開張，黃道武就兼職保管員和保安，主要是因為他就住在廠子隔壁，方便。
找黃道武領材料基本上是算好了時間，黃道武去上班了，萬一有特殊情況需要領材料也沒關係，因為拿著倉庫鑰匙的黃哲遠有文化而且負責任，不可能弄錯了什麼。
黃道武和用不著掙計件工資的張慧芬兼職保管員和會計，拿平均工資和獎金，一個月能夠到手四十幾塊。
他們的思想不夠解放，總認為自己的原單位才是正經八百的國家單位。
黃道武和張慧芬知道內情，認為「自強服務公司」也好，「新風服裝箱包廠」也罷，其實是黃瀚家的，能不能長久天知道。
因此他們根本沒有考慮乾脆辦調動手續，把人事關係調來「自強服務公司」。
這年頭打架鬥毆乃是家常便飯，農村、城市幾乎天天有年輕人打群架，黃瀚擔心會拳腳的黃道武跟外面的小流氓打起來。
雙拳難敵四手，「新風服裝箱包廠」都是婦女，沒人支援，黃道武跟外面的小流氓動手，就會面臨被人家群毆。
有些少不更事的「細麻木神兒」不考慮後果，下手特別狠，真有可能直接拔出刀子捅人。
黃瀚找到黃道武后，果然聽到黃道武發狠要教訓一個叫卞五的「細麻木神兒」。
因為卞五仗著手底下有幾個混社會的小痞子，真「麻」得牛逼哄哄，居然敢罵他這個以前打出名聲的老知青。
「細麻木神兒」是三水縣土話，泛指不學好惹是生非的小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