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芳芬和黃馨都暈車,來到旅館後就如同散了架般,連去食堂吃飯都沒有力氣。
黃瀚安排她們休息,自己帶著成文閣和小丫頭去吃飯,然後買點饅頭帶回來,等張芳芬和黃馨緩過來時就著開水充饑。
暈車的人不會有胃口,吃點沒油水的饅頭最好不過。
成勝利要連夜把貨卸掉呢,他不可能陪著黃瀚,這裡有女眷也不太方便,因此把人安頓好後就走了。
臨走時約好了五六天後,他依舊會帶隊來滬城送貨,那時再接人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在招待所食堂吃過早飯後,黃瀚就帶著四個人找去姑媽家。
張芳芬雖然沒見過小姑子幾回面,但是一直記著她的好呢!準備了太多禮物,如香腸、風雞、腌肉、鹹魚等等都是她親手做的。
用不著擔心找不著地方,黃瀚在滬城工作生活過兩年,而且是在九一、九二年,那時的滬城還沒有開始大拆大建,基本上跟十年前沒啥大區別。
黃瀚已經做了準備,昨天晚上找服務員問了公共汽車站台的位置和附近的線路。
五個人花了不到一個小時倒了兩趟車後找到了姑媽家。
親人見面都流出了幸福的淚,張芳芬和姑媽黃錦蘭眼淚都松,倆人一邊抹眼淚一邊談一起笑,聊得春暖花開。
姑父徐允下班回來時,張芳芬立刻拿出一條牡丹和一條大前門香煙。
印象中三哥家窮得叮噹響啊!他們來就來了怎就送這麼大的禮呢?徐允有些懵。
「自家人幹嘛呀?我哪能要這麼貴重的禮?」
「知道你抽煙不怎麼喝酒,給你拿了兩條,你別嫌差呀!」
「我是嫌好,平時抽『飛馬』就不簡單了,還要被景蘭數落浪費錢,哪有福氣抽『牡丹』、『大前門』啊!」
黃錦蘭擦乾眼淚笑著道:「嫂子都帶來了,你就留著抽吧!
我三哥家徹底翻身了,三哥不僅僅補發了工資還入黨提幹當上了廠長。
三嫂更加了不得,開了一家飯店呢,那個飯店的房子是三哥家買的喲!」
「真的嗎?太好了,我真替三哥三嫂高興!」
「還有更加高興的事呢!」
「啥子事啊?」
「爸爸帶著四兄弟翻建祖宅,過不了幾天就該動工,我們以後回家就有樓房住,有抽水馬桶用了。」
「啊!我們滬城也沒多少人家用上抽水馬桶啊!太不簡單了,老家咋就好成這樣了呢?」
「待會兒我慢慢的說給你聽!」
中午吃飯,姑媽家的五朵金花和兩個女婿一個準女婿都回來了,他們聽到三舅家由最窮的變成了最富的都覺得如同天方夜譚般。
但是他們從張芳芬幾個的穿著都能看得出變化,都替三舅高興。
張芳芬這時拿出五個「雙肩包」送給五姐妹,問道:「你們看看這個包,喜不喜歡呀?」
四丫頭最是靈巧,看了看,誇張道:「太好看、太時髦了,阿拉滬城都沒見著這樣的包!」
張芳芬道:「家裡不僅僅開了飯店,還在做這種『雙肩包』,我們這一次來不僅僅是來看看你們,也是準備把做出來的『雙肩包』賣了。」
五朵金花和另外幾個都沒有做過生意,真不知道這事兒該咋辦,面面相覷。
黃瀚笑道:「下午我就去南京路上的第一百貨商店附近賣『雙肩包』,四姐、五姐,你倆都沒有工作,想不想跟著我去看看呀?」
「你去賣?你認識路嗎?萬一遇到小癟三欺負鄉下人怎麼辦?」
黃瀚開始替成文閣吹牛皮,道:「放心吧,我們不惹事,有小癟三找麻煩也不會跟他們客氣,我這位同學叫做成文閣,是個會家子,厲害著呢,一個人打三個小癟三不成問題!」
黃瀚在來的時候就跟成文閣說好了,讓他要有信心,只要有人找麻煩直接下手揍,萬萬不能被小流氓嚇住。
街面上的小流氓都是欺軟怕硬的,一上來就討不了好,絕大多數會歇菜。
黃瀚為此還做了準備,隨身帶了一根短擀麵杖,萬一遭遇突發|情況就準備下死手。
他這段時間身體發育良好,又長期堅持跑步、打拳,勁兒大多了。
反正才十二歲,不怕把鬧事的小流氓打傷、打死了,可以直接揮舞擀麵杖下死手。
估摸著在成文閣跟人家打架正面衝突時,黃瀚抽冷子上,專門用足力氣拿擀麵杖敲混混們的小腿正面,一定會起到大作用。
其實這些都是多慮,南京路上哪有可能出現群毆事件?至多有一兩個找麻煩的小癟三,打跑他們應該不成問題!
成文閣見黃瀚在替他吹噓,立刻坐直了身子昂起頭,瞧上去蠻威武。
徐允看了看身高已經接近一米八的成文閣,又瞧瞧他的塊頭,笑了,道:
「你們看來是有備而來呀!連保鏢師父都請好了。那些癟三一個個瘦得跟豆芽菜似的,還真的不敢惹這樣的。
四兒、五兒你們待會兒陪著三舅母和黃瀚他們去吧,記住了,有人鬧事最好別打架,跑去找民警。」
兩個小姑娘一起點頭道:「曉得了!」她倆覺得賣東西是個新鮮事,很好奇,其實都想去看看。
下午一點半鐘,滬城第一百貨商店附近人來人往,這裡恐怕是當下國內最繁華的商業街。
這條街很出名,黃瀚至今都記得小時候看過不少於三遍的一部電影叫做《南京路上好八連》。
估摸著看過這部電影的中國人應該有三五個億。
這不是吹牛皮,當下的中國是貧窮落後,但是看電影的人要比開始騰飛後的國人多多了。
國家鼓勵個體戶發展,出現了不少沒有營業執照,卻在街頭倒騰服裝的待業青年。
在改革開放的初期,許多職權都分不清,工商所能有幾個人,哪裡管得過來那麼多無照經營的小商小販。
居委會的小腳老太偵緝隊管管隨地吐痰弄些罰款還行,沒權不肯人家賣東西。
一路走來,黃瀚就看到了不少沿街叫賣和擺地攤的。
還瞧見了一個挑著擔子賣針頭線腦、鞋墊、襪子的中年婦女,沒瞧見有誰追得小商販滿街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