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故事也在錢愛國家上演,錢國棟的反應更加強烈。
錢國棟這個副科級幹部在三水鎮排行第七,他雖然是副鎮長,但是有上進心,想巴結縣委的大領導都找不著門路。
實在想不到兒子將要去縣委一把手家裡做客,他當然高興得有點找不到北。
錢國棟心裡覺得可惜,如果換成是他多好啊!他肯定利用這次難得的機會在縣委一把手面前表現自己,保不準就能夠往上爬一級。
兒子不能空著手跑去沈家呀!怎麼辦才算大方得體呢?
最後夫妻倆一合計,決定找黃瀚商量。
黃瀚沒把這件事看得多了不起,回家跟黃馨、黃顰說了說,甚至於沒告訴黃道舟和張芳芬。
黃馨當然知道沈曉蓉是誰,她當時就緊張起來,立刻就去找衣服試,準備出客時穿。
黃顰太小,沒什麼想法,只要是出去玩,不管去哪兒她都高興。
國慶節下午,錢國棟、宋丹華、錢愛國三人剛剛來了一會兒,成勝利一家子都來了。
黃道舟和錢國棟、成勝利已經成為了好朋友,當然陪著喝茶聊天,並且挽留他們在店裡吃晚飯。
沒多會兒,黃道舟就得知了成勝利和錢國棟來的目的,狠狠地瞪著黃瀚。
黃道舟很不爽,因為兒子居然沒把去沈書記家做客這麼大的事情告訴他。
錢國棟道:「老黃,這簡直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琢磨著孩子們第一次去沈書記家裡,總要帶點伴手禮呀!
可是我知道東西貴了人家肯定不肯要,又擔心禮物輕了拿不出手,左右為難,想聽聽黃瀚的主意。」
成勝利道:「對對對,我也是這麼想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才上門問問你們。」
黃瀚笑道:「用不著帶東西,去玩一個下午順便吃頓晚飯不算啥,緊張什麼?」
黃道舟怒了,道:「你個臭小子,禮尚往來懂不懂?怎麼能空手兩拳跑人家裡吃吃喝喝?」
「嘻嘻,那你說說看帶點什麼?」
「這,這還真為難!」黃道舟被問住了。
成勝利道:「黃瀚,你的主意最多,還是你拿主意吧!」
錢國棟強調道:「肯定不能空著手,太丟人了。」
「唉!好吧,成叔叔,你買一個不大不小的玻璃金魚缸,錢叔叔你買四條漂亮的金魚吧。」
「啊!就這麼簡單?」
「是啊!送人家小姑娘小貓、小狗也不錯,只不過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歡養,送金魚最合適。」
錢國棟一拍腦袋,道:「確實是個好主意,咱們就這麼辦。」
黃道舟問道:「你準備怎麼辦?還空著手。」
「本來真準備空著手的,君子之交淡若水么,被你們這些俗人擠兌了,也只能隨俗嘍!」
黃道舟聽得一臉黑線,威脅道:「你再不好好說話當心我打你啊!」
錢國棟道:「老黃,千萬別,我們確實是俗人,而且俗不可耐,哈哈哈……」
黃道舟問道:「說說看,你隨俗,隨什麼東西?」
「買個好看的花盆,買一株正在開花的月季不就得了!這事兒請媽媽明天早上幫我辦。」
「哎呦喂!黃瀚太聰明了,這禮物真絕,不俗氣、不鋪張,人家肯定會收下。」錢國棟讚歎道。
張芳芬喜歡花花草草,更加喜歡月季花,她高高興興答應道:「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保證這盆花人見人愛。」
三家人商量好了事情都覺得輕鬆,早早地吃晚飯。
這是沒把自己當外人的成勝利提出來的,他們聯運公司的人經常來「事竟成飯店」吃飯,他知道黃瀚家生意好得很。
有幾次成勝利的徒弟來晚了,發現十二張方桌都有客,只得去電影院逛逛等桌子。
成勝利提議早點吃飯,一是這個時候沒到飯點不忙,二是吃完後,這張桌子收拾出來還可以做生意,還有第三個好處,此時店裡沒什麼人,說話方便。
不一會兒黃道武、黃道舟、成勝利、錢國棟就推杯換盞邊喝邊聊,聊著、聊著,錢國棟忽然一聲長嘆。
道:「我們都是自家人,你們別喊我錢鎮長,喊我錢國棟、老錢都行。」
黃道武笑道:「你是名副其實的錢鎮長,就應該這樣喊你,喊老錢像什麼話?」
「唉!你們不知道啊!我這個鎮長基本上沒有正事干,權力拿在農機站當一把手的時候小多了,都快憋屈死了。」
成勝利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沒事幹鎮上又沒少你的工資,哪像我,一個月出差大半個月,累的跟死狗似的,工資也沒見著多拿。」
錢國棟笑道:「你這個車隊隊長還抱怨收入少?你一個月的收入恐怕我們夫妻倆的工資加起來都比不上吧!」
「你只知道我的收入高,不知道有多辛苦啊!」
「辛苦點那有啥?我不怕辛苦,就怕無事可做憋得慌!唉!總不能就這樣混到退休啊!」
黃道舟已經謀劃著去液壓元件廠大展拳腳,能夠體會到錢國棟心裡的滋味,道:
「我們鎮的廠子多著呢,你為什麼沒想過去哪個廠子掛職?」
幹部掛職也是時代特色,後來才被明令禁止,那是大搞政企分開「抓大放小」的時候,應該是九四年之後。
只可惜一直到兩千年之後,大單位政企不分現象仍十分普遍,但是地方上的小企業已經好了許多。
當下,擁有副縣長、副鎮長、副鄉長職務,有正式編製的幹部擔任廠長、支書的多不勝數,在三水縣屬於正常使用幹部。
錢國棟喝了一口酒,道:「這事兒我也考慮過,只不過難下決心。
搞生產經營哪裡是容易的,萬一搞砸拍拍屁股走了,職工們能把我家八輩祖宗都罵遍了。」
成勝利道:「也是,混日子的多,肯幹活的少,要辦好一個廠子其實不容易!」
黃瀚聽到此處忍不住插嘴道:「錢叔叔,我認為你的性格和閱歷很適合做廠長。完全可以主動要求去哪個廠子掛職。」
黃道舟道:「去去去,一邊玩兒去,大人說正事呢,你個小孩子插什麼嘴。」
錢國棟連忙制止道:「別啊!老黃,你家黃瀚聰明著呢,他的主意正,我佩服得很呢!你讓他說吧,我愛聽。」
成文閣也插嘴道:「黃伯伯,黃瀚可厲害了,我們全班同學都服他。我認為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他整不明白的事!」
黃道舟也就是說說而已,心裡得意著呢!
他自己也一直是聽從黃瀚的建議,要不然怎麼可能想著調去液壓元件廠為承包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