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瀚悄悄地拽了一下張春梅的衣服,小姑娘知道黃瀚有話要說,停下來。
張媽媽見黃瀚人小鬼大笑了笑,沒有言語繼續走路。
「張春梅,我一直想答謝你……」
黃瀚的話還沒說完,張春梅就不樂意了,道:「幹什麼?雷榜樣叔叔幫助別人什麼時候要答謝了?」
「你聽我把話說完再開口好不好?」
「好,你說吧!」
「我想用『勞動布』給你做一隻『雙肩包』,但不是白送,工錢和布料、拉鏈、紐扣的錢還是要的。」
「『雙肩包』?用『勞動布』做?送給我?」本來立場堅定準備拒腐蝕永不沾的張春梅,這一刻猶豫了。
「是啊!這個『雙肩包』做出來,肯定比我背的那個好看多了,結實多了,你應該對你媽媽廠子里生產的『勞動布』質量有信心吧。」
「嗯……真有那樣的書包該是多漂亮啊!……我們說好了,到時候你一定要收錢呀!要不然我肯定不要。」
「收錢那是肯定的,我又不會臉紅,勞動所得心安理得!」
「嘻嘻……好,我答應你!再見。」
張春梅快走幾步追上了落在嘰嘰喳喳笑鬧著的劉曉莉、張倩幾人後面的媽媽,張媽媽慢慢走著還不時回頭張望正等著女兒。
見張春梅樂滋滋來了,張媽媽問道:「那孩子跟你說什麼了?」
「黃瀚準備用『勞動布』做一隻雙肩包送給我,並且告訴我會收一些錢。」
「『雙肩包』究竟是個什麼包?看你的樣子好像很喜歡。」
「是啊!黃瀚不僅僅聰明,手還很巧,他居然用家裡的碎布頭自己縫了一隻五顏六色的『雙肩包』,可漂亮呢!
他背著去上學時,我們班許多同學都試過,背著又舒服又好看。」
「原來是這麼回事呀!」
「媽媽,我也認為如果用『勞動布』縫雙肩包,肯定更結實更好看,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呢!」
「他要是做好了送來,你就大大方方收下,到時候讓我看看再決定給他多少錢。」
「嗯!媽媽,你明天一定記住安排人幫他找一些比較大的『勞動布』布頭。」
「放心吧,這件事又不違反廠紀廠規,那些布頭本來就是當做廢品來賣,我讓人整理整理還可以多賣一點點錢,做起來不難。」
「要是有了十捆你告訴我,我上學時通知黃瀚。」
「曉得了!」
「黃瀚還說過,我們現在背的書包有問題。」
「書包有問題?沒聽說過呀!」
「黃瀚說了,現在的書包都是單肩包,如果同學們不能夠記得經常換肩膀背,長期以往會導致兩個肩膀不一樣高。」
「這?這好像也有可能,春梅,你上學時要記住經常換肩,最好隔五分鐘就換一回。」
「我已經知道了要經常換肩,可是走著走著就會忘了,如果背上『雙肩包』就用不著這樣了。」
「怪不得那孩子要做『雙肩包』,看來我明天還得當一件大事親自去過問。」
「謝謝媽媽!」
「呵呵,送人玫瑰手有餘香啊!也不知道你的那一篇作文有沒有被《少年文藝》選上。」
「唉!等待消息的滋味真難熬。」
「用不著太在意,這次選不上下一次再努力,媽媽相信你肯定行。」
……
黃瀚很了解「東方紅布廠」,這個國營工廠在當下的三水縣屬於大單位,招工時能爭得頭破血流。
一個需要上三班、上了機器就連軸轉忙得上廁所都得奔跑著去的布廠工人該有多苦?進入兩千年後基本上找不到年輕的工人。
但是在這個年月,「國營單位正式工」妥妥的是香餑餑,年輕人也更加能夠吃苦耐勞。
家裡沒有什麼背景的返城知青能夠進入這樣的單位,那可是燒高香了,家長不但要擺酒請客邀請親朋好友樂一樂,還會跟熟人顯擺、吹噓一番。
後來黃瀚家裡也有好幾個親戚在「東方紅布廠」工作,有兩人居然一直干到兩千年廠子改制。
「東方紅布廠」的拳頭產品之一「勞動布」其實就是「牛仔布」,由於是部優產品口碑好,銷路廣。
黃瀚給自己縫製的「雙肩包」是根據後世背著外出旅遊時那隻用了七八年「牛仔布」料子的「雙肩包」依葫蘆畫瓢。
見同學們喜歡自己的「雙肩包」,連從來不講究吃穿的姐姐都很喜歡那個花花綠綠的「雙肩包」,黃瀚突發奇想。
沒幾天家裡就有了縫紉機,何苦讓張芳芬還用手工縫衣服,不僅僅辛苦還掙不著幾個錢。
用縫紉機做「勞動布雙肩包」,式樣自己來把握,保證三十年後都有市場。
張芳芬只要做兩三個樣品,黃瀚就可以根據她花費的時間計算出工錢,只要以一個女工用縫紉機縫八個小時計算,出價一塊錢就足以讓女工們覺得很划算。
然後就可以把「雙肩包」需要的布料大小根據布頭的大小不同以工作量最小化來拼湊,最後做成細節不雷同的統一式樣。
此時不能公開僱傭女工幹活兒,那是有可能坐牢的,只能找三五個親朋好友來賺點外快。
五叔家裡有縫紉機,那是五嬸的陪嫁,五嬸會使用。
這年頭絕大多數婦女都會縫縫補補,這也就是張芳芬做縫紉掙不著幾個錢的最大原因。
如果五嬸業餘時間得到縫「雙肩包」的活兒一天能夠掙一塊、八毛不知道會樂成什麼樣子。
要知道張芳芬每天飛針走線達到十二小時,一個月都掙不足二十塊。
這不是虛言,這個時代的人,好逸惡勞者不多見,吃苦耐勞者很常見,如果在家裡利用工作外的時間忙些私活兒,能夠掙到不比在單位上班得到的工資少。
這就相當於一個人拿到了雙工資,妥妥的走向富裕,誰不趨之若鶩?
肥水不流外人田,先讓張芳芬試熟了手,然後帶上五嬸賺些外快,接下來考慮帶上小姨,以後會考慮大伯的大女兒或者舅舅的兩個女兒。
黃瀚從來沒想過開一個箱包廠,只是想做些「雙肩包」,最好的辦法就是選擇合適的時候,拿去滬城賣,那裡是直轄市,人多經濟條件好,應該能夠賣上好價錢。
如果「勞動布雙肩包」的數量只有幾個,幾十個。大老遠跑一趟滬城沒什麼意思。
完全可以先做庫存,等到實在沒有本錢壓貨時,再拿去滬城賣掉回籠資金。
黃瀚是先知,明白這年頭萬萬不能存錢,存得多、虧得多。
因為接下來整個國家的物資、糧食、副食品都會連續不斷漲價,而且有不少物資連黃瀚都不能判斷出什麼時候漲到頭。
應對漲價導致鈔票貶值的辦法當然是屯房、壓貨,哪怕是借錢都要拚命買房、壓貨。
只要不是眼睛太瞎,即便是買廢銅爛鐵扔在角落裡,僅僅漲價帶來的紅利就能夠確保賺得盆滿缽滿。
從「東方紅布廠」以一塊錢一捆買來布頭,接下來就得去服裝廠找熟人買符規格合要求的拉練,估摸著一隻「雙肩包」的工錢跟用料錢相差無幾。
用不著擔心賣不出去,自己做的「雙肩包」屬於良心產品,確保結實耐用。
馬上就到了什麼東西都漲價的時期,億萬人恐慌性購物,偽劣商品滿天飛,連紙糊的鞋子都賣得掉。
說不定自己的「雙肩包」今年賣十塊錢,不好賣,留到明年、後年反而可以賣十五塊甚至於更多。
反正自己仿製的這個式樣三十幾年後都不落伍,成本壓到了無人能夠做到更低,肯定包賺不賠,沒有任何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