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聽全了故事的男生嘚瑟道:「知道飛天蝙蝠柯大俠是誰嗎?」
十幾個男女同學齊聲道:「不知道啊!」
男生模仿黃瀚的語調大聲道:「聽好了,那是江南七怪的老大,使一根鐵杖,降魔杖法極其凌厲,他還善於使用暗器……」
「哇,你們都在聽這樣的好故事,王宇,你為什麼不叫我?早上我還分你一半燒餅呢!」
王宇:「……」
他心想,我昨天吃燒餅不也分給你一半啊!那一半要比你今天早上給我的大多了,哼!明天休想我再給你燒餅吃。
隨即他就開始糾結,是給黃瀚一隻燒餅,還是分給他一半?
如果黃瀚不相信我給的一半燒餅是用手撕開的沒有啃過,那該怎麼辦?
如果一隻燒餅都給了他,我肚子餓了又怎麼辦?
要不買兩隻一人一隻?不行不行,我要省錢買連環畫,多花一兩糧票不要緊,多花三分錢絕對不可以。
這個時期買用糧食加工的食品都需要糧票,僅僅有錢是不行的,去新華書店買書有錢就可以。
王宇愛看連環畫,餓著肚子把吃早飯的錢省下來,可是又覺得受不了,經常讓買了燒餅的同學分他一半,第二天他再還一半給人家。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利用兩天攢下一兩糧票三分錢,這就是一個大爐燒餅的時價。
如他這樣每天買早飯吃的孩子此時真不多,一個班都不會超過十個人,過個三五年就截然不同,吃燒餅當早飯的已經是尋常人家。
張春梅和衛紅星來晚了幾分鐘沒聽到開頭,他們利用老師還沒來的這段時間拉著康靜問前面的故事。
可是康靜同學成績雖然在班上保持前五名,講故事的水平真不咋地,聽得身邊的七八個同學索然無味。
其他同學或許以後還生活在這個城市,但是黃瀚可以肯定如張春梅、康靜、王宇等等同學都去了外地。
估摸著這些好學生一路坦途,順順利利考上大學,畢業分配之時十有八九去了大城市工作。
學而優則仕,不當官也是進央企,黃瀚的姐姐黃馨就是畢業分配進了央企,在杭城工作安家落戶了,她就讀的專科根本不是名牌大學。
三水只是個四線城市,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初基本上不會有幾個本科畢業生被分配到這裡工作,名校的本科生更加不可能。
大時代還沒有來臨,此時基本上沒有發橫財的土豪。
一般情況下,家境好的都是體制內的,如果再加上孩子成績好,有關係又有硬實力的孩子自然前途一片光明。
《射鵰英雄傳》雖然在二十年前就在香港的報紙上連載,但風靡大陸還得是八三版電視劇成為錄像廳主流的那段時間。
八一年春天的中國人基本上沒幾個看過此書,黃瀚給一群三年級小朋友講這個故事當然通殺。
眨眼間一天的學業即將結束,老師留作業那是必須的。
只是此時的經濟條件太差,根本沒有現成的練習冊,都是老師或者班幹部在黑板上寫題。
同學們把題目抄寫到作業本上答題,成績好、寫字快的學生甚至於用不著把作業帶回家答題,抄題目之時就能夠完成。
這才第一天,黃瀚沒有顯得另類,在抄寫題目之時順手把所有的作業都做完了。
他在幾十個小夥伴還在磨蹭之時,背起書包小跑著回家。
沒有手機也沒有手錶,黃瀚在路過古戲台下的傳達室之時,看了看那裡的掛鐘,才下午四點出頭,時間還早著呢。
他特意從北大街繞道回家,這條連二層小樓都很少見的街道雖然破爛不堪,但是比較熱鬧。
提著大竹籃叫賣或者蹲在地上等顧客的人不少,都是些小生意,也大多數是附近的農村人。
售賣的東西都是自產自銷,無非是青菜、野菜、蘿蔔、紅薯、禽蛋、笤帚、簸箕、篩子、竹籃等等。
沒見著賣肉的攤子,估摸著肉這種計畫內暢銷食品沒有誰敢公開叫賣。
位於北大街的食品公司門店下午不賣肉,早就關門下班了,售賣豆腐、卜頁的商店也是國家的,只在上午開門營業。
轉了一大圈沒見著有人在抓投機倒把,由此可見對於自由經濟的管控放鬆了,隨著時間推移,會有更多人嘗試著經商。
黃瀚逛了逛位於北大街、南大街交匯處的百貨公司門市部,又繞去東大街拐角口的五金公司、緣大紙坊看了看,從新華書店東側的巷子回家。
回到家裡,發現黃馨已經在家門口利用自然光寫作業。
窮家庭的電費支出都得一省再省,家裡只有三個白織燈,都是二十五瓦的燈泡,連日光燈都捨不得買。
這東西相對於現在的工資水平,確實貴得很,黃瀚剛剛在五金公司門市部看了看,四十瓦的日光燈價格高達三十八塊,三十瓦的也要三十五塊。
這種低端的玩意兒太簡單,黃瀚畢竟做過電工、修理工,完全可以買配件組裝一個。
而且根本不需要那種搪白瓷的金屬罩殼,找一根適合的木板包上白紙效果還會更好,木板還是絕緣體,更加安全。
以現在這個家庭的節約習慣,不可能長時間開著燈並且沒有人在燈下。
鎮流器過熱引發火災的可能性基本上可以排除,況且黃瀚可以在鎮流器的位置墊上一小塊白鐵皮以防萬一。
此時的商店都是國有或者集體所有,雖然賣貨的營業員沒有服務意識,一個個如同大爺般俯視陪著小心的顧客。
但是貨真價實,基本上不會有偽劣商品,至多有殘次品。
一般情況下,國營商店都不會以次充好,殘次品都明碼標價以低於合格品的價格出售,太多人家來國營商店購物,特意關注殘次品,目的就是省點錢。
日光燈的易損件是燈管和繼電器,鎮流器只要買口碑好的牌子基本上能夠一直用到日光燈被淘汰出歷史舞台。
以前黃瀚家裡的日光燈就是一直用到房屋拆遷之時,金屬外殼外部都繡得不成樣子,鎮流器還能夠正常使用。
以現在的行情,估摸著自己組裝,比買成品要節約不少錢,一盞自製日光燈不算人工費,十五塊錢上下可以拿下。
咦!對呀!黃瀚靈機一動。這個時代的人絕大多數對電的原理基本上是一無所知,直接結果就是電工吃香喝辣。
自己學徒之時也經常被某人請到家裡做些接電線、安裝日光燈之類的活兒,每一次都是吃飽喝足,師傅還能夠收到點意思意思。
以自己的力氣和小身板兒,恐怕承受不住體力活兒,但是讓黃道舟搭把手,做些服務上門的電工活兒絕對力所能及,這總比媽媽辛辛苦苦給人家手工縫衣服賺得多。
現在肯定不行,要靠做電工賺點買肉錢首先要得到黃道舟的支持,還得由他出面接活兒,自己只能以小幫手的名義跟在後面把技術活兒幹了。
人命關天,以老百姓對電的敬畏,哪個敢讓十一歲的兒童摸電門?
唯有讓黃道舟相信自己的技術,以他的名義才有機會,只要做幾家得到口碑就不愁以後的活兒。
自己組裝一台簡單實用的日光燈是需要成本的,十幾塊呢,這筆巨款對於此時的自己無疑是天文數字,恐怕過了這月愁下個月的父母一時間都拿不出。
黃瀚沒有嘗試向父母要錢,因為要到錢的可能性為零,唯有靠自己想辦法。
於是乎,魂穿這一世的第一個計畫目標就有了,想方設法弄十五塊錢,讓家裡用上日光燈。
免得媽媽在昏黃的白熾燈下縫千針萬線熬壞了眼睛,避免自己和姐姐、妹妹又戴上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