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泉從沉睡中醒來。
他下意識揉了揉手裡抓著的糰子，感覺到懷裡的身子一僵。
「嗯？」
王泉睜開眼，拱了拱小白毛頭頂，「阿玖，現在什麼時間了？」
聽到他的語氣，懷裡的小白毛身軀軟化下來。
「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王泉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啊？我怎麼對昨天下午之後的事情一點兒印象都沒了……」
阿玖乾巴巴道：「宿醉。」
「是嗎……算了，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王泉起身穿好外衣，「吳前輩他們人呢？」
「昨晚喝完酒之後便接著討論，然後一直到現在。」阿玖也爬起來開始穿衣服。
不過也不用怎麼穿，她昨晚上睡覺的時候外衣都沒脫，就是看著有點兒亂。
整理一下就好。
「洛瀟人呢？」
「她收到素心聖齋的消息，已經回去了，現在大概已經吸收那個『神之種』了吧。一切都在哥的計畫之中。」
「行，那我先出去看看吳前輩他們。」
說罷，王泉就走了出去。
院子里，吳故人他們確實還在爭論。
都是道法自然境大佬，哪怕通宵一夜也完全看不出疲憊之色。
他們現在並沒討論之後的事情，而是討論兩天後的劍神對決該怎麼應對。
見王泉過來，吳故人便拉著王泉坐下一起討論。
「阿泉，你覺得該怎麼辦？」
王泉擺擺手，「先不說這個，諸位前輩，我想問個事兒。就昨天晚上咱們是在喝酒嗎？」
「是啊，當時你喝醉了，就讓你那個白髮小姑娘把你帶回去休息了。」
吳故人脫口而出。
然後他怔了一下，皺起眉頭。
是這樣嗎？
總覺得違和感十足。
但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確實是這樣沒錯。
他們昨天晚上還嘲笑王泉酒量不行來著，明明是道法自然境高手，結果還能喝醉的。
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
想不通便不去想了。
吳故人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阿泉，還是幫我們想想怎麼應對兩天後的劍神對決吧。」
吳故人嘆了口氣。
他們都是天榜前列的高手，當然知道這種級別的頂尖巨佬對決會有什麼影響。
沒錯，之前王泉是殺了兩個天榜高手。
但那倆都是才勉強摸到道法自然境的邊兒，戰鬥方式跟資深道法自然境完全不同。
而且那倆人屬於還沒發揮完全就栽在王泉手裡了。
柳相無的那一招後續，便是漫天花雨皆劍氣。
千萬片花瓣，每一片都是一道劍氣。
只不過還沒發揮，就被王泉直接全力給秒了。
這其實屬於打了個信息差。
范龍城更不必說，他壓根都沒準備好，就被王泉用精神攻擊摧毀了大腦。
精神攻擊這個世界也有，但更多的還是利用天地元氣產生的壓迫感。
像王泉那樣藉助小姐姐力量直接撕裂別人精神的做法，這個世界的人類身上可還是第一次出現。
范龍城也是毫無防備。
所以王泉那兩次雖然都等於秒殺，但其實也是取了巧。
但天榜第二第三可不同。
徐無名號稱「萬物皆可為劍」、「不破劍陣」，防守可以說天下無雙，進攻性雖沒那麼強，但也是相對他自己而言。
他最擅長的便是借力打力。
一手「收、化、發」玩兒的是爐火純青。
而天榜第三的蕭瑟則是鋒銳無雙，號稱「一丈之內無敵手」。
這人也是個奇葩。
他的戰鬥方式與常規道法自然境不同，並非藉助天地偉力搞AOE攻擊，而是把一切力量都壓縮在一丈範圍之內。
一丈之外，他不會出手。
但一丈之內，必殺之！
除了少數幾人之外，沒人能頂得住。
但一丈之外不出手，不代表他就沒能力出手。
這兩人對決，基本就相當於最強之矛與最強之盾的對決。
若是在京城內打起來……
若是兩個進攻型劍客，說不得勝負便在一招之內。
可現在明顯不可能。
那這兩枚人形核彈打起來，城中百姓怎麼辦？
他們現在糾結的就是這件事。
吳故人雖然自認比他們強，但一打二肯定沒戲，而且主要是防止他們戰鬥的餘波產生的破壞力。
這個他可防不住。
就算這幾人加起來也難免有錯漏。
「唉，我去找他二人都談過，但他們也都有自己的目的，實在說不通。」
吳故人無奈道：「阿泉，你看有什麼辦法能把對百姓的影響降到最低？」
王泉想了想，反問，「朝廷有什麼說法。」
這可是在皇城，沒道理朝廷一點兒反應都沒吧。
「沒反應。」杜希文道，「我有一位師弟在朝廷任職，也不算任職，他只是皇帝的私人幕僚。他雖不告訴我真實情況，但我也猜得出來。
「皇帝恐怕是樂見其成的，他想要的，是那兩人兩敗俱傷，至於百姓……恐怕不在乎。」
「他就不怕民怨？」王泉摩挲著下巴，「除非有人背鍋。」
又回想了一下之前對自己的捧殺還有帶節奏……
他笑了，「這黑鍋總不會甩在下頭上吧。」
眾人皆沉默。
王泉一愣，「啊？還真打算甩鍋給我？」
祁敗道：「按照我對皇帝的了解，很有可能就是這樣。」
王泉笑了，「那這事兒就好辦了。」
接著他開始分析，「兩大劍神決鬥無外乎想突破自我，誰阻攔就是與他們二人為敵。
「那很簡單，大家一起去告訴他們，決鬥可以，但必須在長安十里之外的荒郊野地，否則，大家一擁而上錘死他們。」
「這……」吳故人遲疑道，「是不是有點兒不講武德？」
再說在座各位都是天榜有名的巨佬，跟不入流的江湖客一樣玩兒「大夥併肩子一起上」……
諸位的逼格何在？
王泉開始吐槽，「那麼問題來了，諸位前輩是想改變這天下呢，還是想繼續當自己的江湖客？
「若連一點點面子都不捨得丟，那在下看諸位也別努力了，反正肯定失敗。不如此時分了行李散夥，然後你當你的客棧老闆，他當他的殺豬匠，其餘幾位該當教書先生的繼續教書，該釣魚的釣魚，大家各回各家就是了。」
幾人沉默片刻，俱都笑了。
吳故人長出一口氣，「確實，是老夫著像了。既然已決定如此，甚至連突破至洞虛境的機會都放棄了，那又何必在意名聲。
「說到底，所謂天榜，也不過就是大周皇室丟出來的一根骨頭罷了。」
「呵，這才像點樣子。可惜，有本尊在，你們什麼也做不到。」
忽然眾人耳邊響起平緩的男人聲音。
除王泉外的諸位大佬皆瞳孔猛縮。
猛然回頭，只見屋頂上背對眾人有一身穿灰色布衣之人背對眾人負手而立！
他緩緩轉過身，露出一張平平無奇的國字臉面孔。
吳故人失聲道：「斷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