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瀟做了個夢。
她夢到自己成了個普通人，走在大街上大家都彬彬有禮。
有人鬧事，也有衙役公平處理。
有人受傷倒地，周圍的路人都十分熱情送他去了醫館。
她還看到有人大門派弟子逞凶鬧事，一身鵝黃衣衫、素麵朝天的黃融雪手執「紅顏」，英氣十足：
「聽聞此地有不平事！今日本女俠便要替天行道！」
她夢到了很多很多。
但就是沒有夢到素心聖齋。
這莫非就是死後生活的地方？
一切感覺都很好。
但為什麼這麼癢？
洛瀟忽然感覺鼻翼發癢，她忍了半天，似乎不想醒來。
但終究沒忍住，她還是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阿嚏——！」
緩緩睜開眼，是陌生的天花板。
還有一張熟悉的帥臉。
王泉居高臨下，笑眯眯道：「你醒啦？手術很成功。」
洛瀟躺在床上，眼神茫然，還眨了眨眼睛。
下一刻，她眼神忽然變清醒，猛地坐了起來，腦門還差點兒撞到王泉的高鼻樑。
幸虧他躲得快。
「公子！阿雪呢！」
王泉嘆了口氣，轉過身走到窗戶邊，負手而立看著窗外。
他的沉默，已經告訴了洛瀟答案。
她眼圈微紅，抬起左手扶了扶床邊。
她愣了一下，然後抬起兩隻手看了看。
白皙、修長、皮膚嫩的出水。
兩隻手緩緩抬起來摸了摸臉。
如同雕塑般立體的五官，皮膚嫩滑，沒有絲毫瑕疵。
她已經恢複原本的樣子了，就連斷掉個左臂也恢複了。
她緩緩抬頭，滿含期待，「公子，之前發生的……是夢對嗎？」
「很遺憾。」王泉斷絕了她的希望，「那並不是夢，至於你怎麼活下來的……只不過是當初阿玖把你的意識轉移到了一個死人的身上罷了。」
其實是捏人。
王泉跟阿玖跑去亂葬崗，找到一具已經變成白骨的屍體，然後阿玖用大風的能力按照王泉的要求替這具屍骨覆蓋上了血肉，然後把洛瀟的一部分精神轉移到了那具屍體身上，之後再利用自身能力暫時賦予了她活性。
阿玖現在畢竟也是「神」。
山村級別的算不上，大概算是半個星球級。
就是能單人毀滅世界那種吧。
她就類似於弗利薩一樣有好幾段變身。
第一階段就是現在的人類形態，實力換算到這邊的話大概是道法自然境巔峰，沒對手的那種。
第二階段就是半人半鳥形態，實力屬於洞虛境級別。
但因為力量體系不同，加上阿玖並沒有什麼戰鬥經驗，可能就處於她能打贏對方，但殺不死對方的水準。
火力全開的話，就是王泉在風谷村見識過的「大風·神」形態。
那個形態毀滅不了一顆星球，但因為精神污染這個被動，除了道法自然境及以上境界之外，其他人類看到了就會瘋掉。
如果火力全開，那普通人跟先天以下的江湖客看到就死。
「是這樣嗎……」
洛瀟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刺進了掌心的肉里。
那個被黃融雪叫做阿啞的毀容小乞丐，也回不來了。
「公子，為什麼您不能早點來呢？為什麼您要把一把可排進當世前五的神兵送給她呢，為什麼……要給她希望。」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從阿雪得到那把劍開始，一切就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哪怕沒有人來搶劍，可得到了「紅顏」的阿雪就像是看到了一抹曙光。
她不想放手。
王泉笑道：「你自己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是啊。」
洛瀟低下頭，「我已經有答案了。」
因為她的自私。
她害怕自己去京城的話，公子不會搭理她，她覺得恐懼。
所以在阿雪要偷跑出來的時候她沒有攔著，而是跟著一起跑。
其實就是僥倖心理罷了，覺得公子既然把神兵送給她，說不定就是另眼相待。
怪不得別人。
要怪，就怪自己太弱。
王泉反而好奇，「你的答案是什麼？」
「是我太弱。」洛瀟抬起頭，「公子，您與馮阿玖是從外面來的吧，那種黑紅色霧氣進入我身體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那是不同於天地元氣的力量。」
她直接喊小白毛的名字了。
此刻她倒是沒有任何綠茶的表現。
還咋綠啊，自己當小乞丐的樣子都在對面對方眼裡了。
尊嚴都已經徹底被對方丟在腳下踩了又踩，那還有什麼好裝的呢？
「這倒是沒錯。」王泉反問，「所以呢？」
「這種力量，您能多在我身體里灌注一些嗎？」
洛瀟眼神特別認真且真誠，「我想得到力量，但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而且我已經有了方法。公子，請您助我一臂之力，若是成功，做牛做馬，毫無怨言。」
候補聖女，不，應該是當代唯一聖女人選了。
這位當世四大聖地最強的素心聖齋聖女大人，毫不猶豫地下床跪了下來。
「也不是不行。」王泉抬起手放在她頭頂，「問你個問題，如果你得到了那什麼力量之後變得比我還強，你會做什麼？」
「終結四大聖地的統治，按照我的方式改變天下，這個扭曲的天地，需要毀滅才能迎來重生。」
聖女大人抬起頭仰視著王泉，她臉上忽然露出嫵媚的笑，「如果公子到時候比我弱，那我會剝奪您的力量，然後天天帶在身邊，讓您給我做牛做馬。」
「……」王泉沉默片刻。
做牛做馬？
是什麼樣的做牛做馬？
是他想像中的那種全年齡版本的做牛做馬嗎？
他嘆了口氣，眼眸泛著微微猩紅，濃郁的黑紅色霧氣從手中冒出，然後粗暴地灌入洛瀟紅唇小口、鼻孔、眼眸、耳朵之中。
「唔……」洛瀟努力睜大小嘴，臉上浮現痛苦之色。
太多了……實在太多了……她感覺自己就要被撐爆了。
但，又有一種很痛快的感覺。
這種彷彿撕裂靈魂一樣的痛苦，就跟之前還是阿啞的時候一樣呢。
那時候全身每時每刻都在疼痛。
也許這樣才能讓她記起自己曾經有個叫黃融雪朋友，還有那個被毀容了的叫阿啞的乞丐。
「嗯……」灌輸完畢，洛瀟舒服地哼了一聲，然後緩緩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就是這個！
這種全身被疼痛佔滿的感覺……
她已經要迷上了。
還有這種力量！這種完全不被天地元氣束縛的感覺……
她睜開雙眸看著面前的王泉，眼眸中溫柔似水，但又有著深深的暴虐。
「果然，這就是公子對我的喜愛呢……」
以後，她也會這樣愛著王泉的。
用同樣的疼痛。
看著她的表情，王泉隱隱覺得不妙。
「咳……那什麼，之前在下做的那些事情都叫做鑄心，你別多想，在下不是針對你。」
王泉咳嗽兩聲，開始無力解釋，「還有，黃融雪沒死，她只是全身骨頭都斷了，然後吳前輩會用各種神葯替她重塑根骨，她也會拜在吳前輩門下。天榜第四的高手，你曉得伐？
「我也不是針對你，主要就是覺得什麼狗屁聖女之類的看著讓人煩，所以就想稍微欺負一下，真不是故意的。如果你真要跟我剛正面，那我只能宰了你了。」
洛瀟一怔，接著笑的更溫柔了，「公子……您還真是壞心眼呢。」
她忽然上前兩步湊到王泉面前，眼眸深處泛著不起眼的邪異紫芒。
側過臉，她輕聲在王泉耳邊呵著氣，「壞心眼的公子，要小心咯～如果我比你強的話……」
她沒說話，只是輕輕舔了王泉耳垂一下讓他一激靈，然後轉身直接推門離開。
她已經感應到遠方那個氣息在朝這邊靠近了。
她會得到那個力量。
王泉長舒一口氣。
他不是怕，主要是這氣氛到位了是吧……
而且這姑娘現在的樣子好澀哦……
他竟然還有點兒小心動跟小享受。
推門而入的阿玖跟洛聖女擦身而過。
她回過頭，眼眸忽然變成金色，牙也呲了起來。
但很快她就恢複成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走到王泉面前，她看著王泉那張臉，冷冷吐槽，「哥，表情好猥瑣。」
「啊？有嗎？」王泉趕緊揉揉臉，才正色道，「不要在意那些奇怪細節，人找到了沒？」
「那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