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李少俠吐出一口血水，捂著臉滿面驚恐之色。
別人沒看清，他……也沒看清。
但他可是剛突破到開七竅啊！
按照師父的說法，他此時已能稱之為江湖年輕一輩拔尖高手了！
除了人榜前十的那些怪物之外，遇到其他人他也不會怕的！
之後行走江湖，也確實順風順水，他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師兄！」
那位漂亮的韓女俠跑過去蹲下扶著他，還心疼地看著他的臉，「師兄，你沒事吧……」
「沒事……」
李雷不敢抬頭。
當著大庭廣眾，他被人一巴掌扇翻，這種屈辱……
他似乎都感受到了四周圍觀群眾的眼神還有他們的竊竊私語。
他更抬不起頭了。
而且還是當著師妹的面……
「師兄，咱們回去，回去告訴我爹去！」韓女俠心疼地攙扶起師兄，轉身就要離開。
「慢著。」
隨著身後平和的聲音，兩人都是一顫。
慢慢回身，視線中出現了王泉那張帥氣的溫和笑臉。
「在下讓你們走了嗎。」
兩人臉色同時一白。
韓姑娘氣急，「你已經折辱我師兄了，還待如何！」
王泉樂了。
他看向圍觀群眾，問道：「諸位，若是有人不分青白皂白上來便要你下跪磕頭道歉，然後他還打不過你，你會如何做？」
那持刀壯漢想也不想，「當然是砍死他！」
也有不少人高聲附和。
人之常情，他們都是親眼看到王泉幫那個大孝子的。
再加上錢莊老闆的說詞，他們天生便已站在了王泉這一方。
哪怕有不認同者，大家都這麼說，他也不會站出來反駁。
然後這李雷出場之後呢？
在大家的認知中，就是大門派弟子要站在奸商那邊倒打一耙，還要讓「好人」方的王泉下跪道歉！
這樣圍觀大夥下意識就會討厭他。
這就叫共情。
就跟看小說的時候看到主角被人綠了，大家就跟吃了大便一樣噁心是同樣的意思。
大家視角是跟著主角的，下意識就會代入苦主。
當然，代入黃毛的跟代入女主的另說。
王泉從不看NTR作品，他就算去嗶咔看本子都是找純愛的那種。
若是他強也就罷了，大家頂多憤憤不平，回去罵上兩句。
有講義氣的，會找到王泉拉著他去吃酒替他緩解尷尬。
結果你還沒打過！
那還有什麼說的，痛打落水狗啊！
如果單獨面對大門派的人榜英才，他們當然是不敢的。
但有王泉在前面頂著！他們反正混江湖的，在人群里跟著罵兩聲就跑了唄！你還能找到他們是誰不成？
所以他們現在不光有膽子圍觀，而且膽子還很大！
看著不知所措的兩人，王泉微笑道：「所以二位看看，若是二位遇到這種事情，會怎麼做？」
那「神仙眷侶」的臉色更白了。
王泉臉上原本輕鬆的笑容漸漸隱去。
光看他們的表情王泉就大概猜到了。
他眼眸微斂，淡淡道：「把你師妹留下，你可以滾了。」
他抬起頭，目光平淡。
來吧，讓我看看你怎麼選。
是為了活命放棄心愛的師妹，還是轉身跟我拚命。
沒辦法，這就是代價。
畢竟……李雷跟韓梅梅是註定不能在一起的。
沒直接宰了他，都已經是王泉現在病情好轉的原因了。
李雷牙關緊咬，手緊緊攥著，指甲都刺進了掌心的肉里。
對面青年身上散發出的壓力，他光是努力支撐著沒跪下去就已經很努力了。
雖然也想直接一劍刺穿對面那個混蛋的胸口，但……
還是想活著啊。
他是人榜有名的青年才俊，只是退一步而已。
退一步海闊天空，等以後總有機會的，總有機會報復回來的……吧。
沒關係，師妹會理解我的。
她肯定會理解我的。
師父也會理解我的。
我是人榜高手，未來甚至有機會踏足先天境界……師父肯定會原諒我的！
我未來可是能踏足先天境界！怎麼能死在這種地方！就因為一次莫名其妙的出頭？
「怎麼可能！師兄肯定不會拋下我的！」
韓女俠語氣篤定。
王泉沒說話，他只是微笑。
雖然雙眸沒有熱度，但他確實在笑。
跟他對視著對視著，韓女俠的臉色漸漸蒼白。
她猛的回頭，嘴唇顫抖，「師兄……」
「師妹，對不起，我會帶師父來救你的。」
說罷，他甩開師妹的手，踉蹌著推開人群朝外跑去。
越跑越快，頭也不敢抬。
他不敢回頭看師妹的眼神，也不敢看圍觀路人的眼神。
他只敢跑。
「這座城，多了個傷心的人。造孽啊……」
王泉悲痛感慨。
顯然他忽略了罪魁禍首是誰。
「以後我再出去晃悠，乾脆就自稱萬惡罪魁好了。」
抬起頭，王泉挑了挑眉。
那位韓女俠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面前。
這姑娘表情木然，眼眸里失去了光澤。
她臉上忽然浮現起並不自然的媚笑，「我是你的了，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王泉面無表情。
這是什麼扯淡的劇情展開……
類似的武俠鬼畜設定，他只在溫瑞安的書里看到過。
這姑娘就是那種吧，就那種。
心灰意冷之下，就想著身體什麼的都無所謂了，然後隨便誰都行，這樣就可以虐自己的心，然後可以報復她師兄。
嘖，神經病啊！
他揮揮手，將一道不起眼的黑紅色霧氣打入這姑娘體內，然後跟趕蒼蠅似的說道：「就你這種一般貨色也配？
「滾吧。」
那道氣跟當初在風谷村的是同款，不過有些不同。
對方不會變成狂信徒，然後也不會變成怪物。
只是有一個很簡單的功能。
在一個月後，全身功力都會被吞噬殆盡，成為一個無法修鍊也沒有任何內力真氣的普通人。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影響。
大概。
剛才丟下師妹跑路的那位少俠體內也有，就是在王泉扇他巴掌的時候。
可惜，這玩意兒現在不會感染，否則……王泉靠一己之力就能讓所有人無法修鍊。
一個武俠世界，以武為尊的世界，從小在大門派長大，靠著武力得到地位跟讚許的人，失去什麼才最痛苦？
當然不是死，而是失去曾經擁有的最自豪的東西。
王泉是個好人，他最起碼留了一個月緩衝期能讓倆人回家。
至於一個月都沒回去……那到時候被人砍死也是他們活該。
這才是成熟社會人士的報復手段，而不只是簡單的肉體毀滅。
韓女俠臉色更難看了。
她眼底深處恨意暴增。
「你是誰。」
很明顯，如果王泉不殺了她的話，她回去肯定要找父親回來報仇。
這可真是最後一點兒尊嚴都被人撕碎了。
王泉微微一笑，淡淡道：「摘星樓少主，萬惡罪魁柳星玉便是在下。歡迎來找在下報仇。」
「柳星玉……我記住你了。」
韓女俠走了。
王泉看著她失魂落魄的背影，不由感慨：
「這座城，多了第二個傷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