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廢柴不知道是誰給了他們勇氣。
既然知道了王泉能弄死摘星閣少主，然後還送上門來……
就算是搞人海戰術，人也得多點兒才行吧？
就十來號人……
要麼是自信心爆棚，要麼是他們得到的有關王泉的信息有疏漏。
也可能是被人忽悠來送人頭的，目的是想看看王泉的水平，好藉此評估他們的深淺能不能頂住王泉的長短。
可惜，他們太淺，王泉卻有點兒長。
殺完人，聞著一身血腥氣，王泉有些不舒服。
而且，鞋確實硌腳。
衣服布料確實太粗糙。
「哈……」
這讓王泉想到了一個典故。
為什麼不跳井殉國？
因為水太涼。
穿過樹林，復行數里，他看到個村子。
摸了摸懷裡銀票，王泉打算找個地方洗個澡。
進到村裡，他卻被攔住了。
攔住他的是幾個村裡年輕力壯的小夥子。
他們手裡舉著鐵叉，緊張地看著自己。
為首者是個拿著煙袋兒的老頭，這老頭只有一隻手。
他走上前，賠著笑臉，小心翼翼問道：「大俠可是王泉王大俠？」
村兒里都知道我名字了？看來鹽幫做的不賴嘛。
王泉溫聲笑道：「在下可不是什麼大俠，不過王泉確實是我。老丈，可有地方容我洗漱一番？放心，銀錢管夠。」
那老丈見狀，雖然表情同樣恭謹，但說的話就頗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思了：
「抱歉，王大俠，老漢村裡封村，沒有能讓您洗漱的地方，請另尋他處吧。」
媽的刁民！我還不是為了你們……王泉眼眸猩紅就要發飆。
然後他看到了對方眼裡的無奈哀求以及冷漠跟反感，他悚然一驚，如同臘月寒冬在西伯利亞喝了一碗冰鎮酸梅湯一樣透心涼。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泛起的那股暴戾，他依然溫言拱手，「既如此，在下便不叨擾了。」
說罷，他轉身便走。
待他走遠，村人們才緩了口氣。
有年輕人疑惑道：「老太爺，俺看他也沒外面傳的那般殘暴，俺覺得外面說的是不是假的？就他那麻布衣，跟俺穿的差不多。那些江湖豪客也沒見誰穿的這般差的。
「之前路過村子借宿的江湖好漢，哪個不是豪氣雲天的，就是喜歡消遣俺們。他也沒那樣，對俺們還挺有禮貌，依俺看，他更像是個窮酸書生。」
話里話外，他都沒掩飾自己對江湖的嚮往。
進了江湖就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啦！
以後回村子，村裡人看到俺也得恭恭敬敬！俺就是要小芳陪酒她阿爹也不敢拒絕！
「蠢貨，你也想跟老頭子一樣落得個殘疾下場不可？」
老太爺抄起煙槍給了他一腦崩，「都散了吧，收拾好的行李也都放回去吧，沒事了沒事了。」
說罷他便轉身回屋。
走不兩步，他頓下腳步，回頭看了眼王泉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
「確實不一樣，但也都一樣。」
都是一樣的高高在上，哪怕確實溫言好語，但骨子裡的傲慢跟他以前混江湖的時候見過的大門派弟子沒什麼不同。
只不過一個浮於表面，一個深入骨髓。
不一樣嘛……他竟然沒動手。
要知道這老太爺當時可是抱著會被殺的念頭站出來的。
結果對方居然沒惱羞成怒。
「算了，江湖事江湖了，跟俺們這小山村也沒關係。」
左右都是頂頭老爺，跟過去也沒什麼區別。
……
樹林中，王泉靠坐在樹旁。
他在進行自我反思與總結。
雖說癥狀不嚴重，可自己確實也在繼續被精神污染著。
要知道從風谷村回來，他可是大吐特吐不止。
最近幾天殺人不少，可竟然沒一點兒不適。
而且動不動就容易上頭。
果然，沒阿玖在就是不行啊。
他現在急缺小白毛的發香來緩解污染程度。
希望到了臨安城等個幾天阿玖就能趕到吧。
然後他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
嗐，其實也沒啥好反思的。
王泉也是個資深雙標狗，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鍵盤指點江山。
可那不是沒能力嘛。
他也沒想著搞什麼改革啦之類的高大上的玩意兒。
就是懷著從小對江湖的嚮往，然後踏進了這片江湖，結果發現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然後念頭不通達了唄，那就嘗試著掀翻這片江湖。
正所謂江湖自有不平事，誰有能力誰來搞。
成功失敗另說，反正他念頭通達了就行。
他就這麼自私。
剛才那老頭……老人家的眼神跟反應，還有那些村民的反應確實讓他挺不爽的。
他要是表現的霸道點兒，他們就認慫了。
結果他因為現代社會的教育有了那麼點兒尊老愛幼的禮貌，他們反而蹬鼻子上臉對他冷冷淡淡。
不過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問題。
而且也無所謂。
他只求念頭通達，你們在不在乎，關王某人屁事。
反正最後結果是好的就行。
他也沒奢求青史留名，甚至這個江湖都不需要他的傳說。
他來過，試過，爽過，就行。
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這個江湖一成不變。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沖就完事兒了。
他想起了自己一個發小，前兩年發小去對口扶貧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情況，當時也是罵的歡實。
後來有了成果，對方看到成果好處，自然會配合。
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想別人，那實在是太自大了。
不過王泉也不會否認，他確實有優越感。
以前看的文娛小說、穿越異世界跟古代的小說，說白了爽點不也是現代社會的三觀跟文化科技對那個世界的全方位降維打擊。
大家看的挺樂呵，其實也是優越感滿滿。
雙標這種事大家都喜歡的。
自己嗨的夠嗆，然後看到別人了，就站在道德高地批判一番，顯得自己很高尚。
哈……
這都無所謂，反正他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他又不是大俠。
想通了這些，王泉樂呵呵掏出葉笙歌準備的那套低調奢華有內涵的青衫重新換上，鞋子也換成了頗有踩屎感的仿古靴子。
娘的，自己舒服就好，管那麼多幹嘛。
反正他做了，然後念頭通達問心無愧，那就足夠了。
至於志同道合的同伴……
他不需要，如果有人覺醒，那是別人的問題。
反正他不會拖別人下水，有阿玖就夠了。
總結反思完畢，王泉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站起身活動了下身子骨。
接著他抽出長劍，看著上面凹凸不平的劍身，甚至有的地方都已經瀕臨斷裂。
「可惜了。」
王泉這次沒撫摸劍身，「看來只夠用一次，不過也夠了。」
說罷，他抬起頭，掃了一圈周圍。
不知何時，周圍已經圍上一圈蒙面黑衣人。
王泉嘆了口氣，「大白天的穿夜行衣，諸位是腦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