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四海風狂 第十二節 飛升

接近中午時分,眾人來到蒼山谷。

蒼山已經面目全非,荒涼無比,方圓三百里範圍內的山嶺全是光禿禿的,所有的原始森林消失不見,大部分地方岩石龜裂,大小碎石隨處可見,還有水流沖刷的痕迹,顯而易見,植被毀壞後,十年來發生了無數次泥石流,而且規模很大,整座山脈幾乎支離破碎。

蒼山谷四周的岩壁基本坍塌,截面略顯焦黃,谷底卻是生機勃勃,漫山遍野半人高的野草,生活著大量野生動物,既有野兔之類的小動物,也有不少野狼,凹地形成了十幾座湖泊,大的有三、四百畝,小的不足百十平米,成群的水鳥在低空翱翔,小部分在淺水處覓食。

看著荒蕪的山谷,滿眼的蕭瑟和蒼涼,陳凡傻愣愣地一動不動,表情異常複雜,玉清子、紫光子讓弟子們先走,然後陪伴在一旁,默不出聲,他們完全理解陳凡此時的心情。

靜立許久,陳凡憑藉記憶,逐個尋找原來的建築舊址,撥開茂密的草叢,立即看到大片的殘牆斷瓦,只是表面漆黑一團,稍一用力,化為灰塵隨風飄舞,無用置疑,上清宮撤離前,將整個山谷焚之一矩。

當時被囚禁的房屋、療傷地、議事堂、蒼山子的修行之所……一片片廢墟,一堆堆瓦礫,默默地敘述著往日的輝煌,還有今天的滄桑……陳凡睹物思情,浮想聯翩,感慨萬分。

滄海桑田,物非人去,想當年,蒼山子位列十大高手,八大弟子個個功力深厚,另有上百名外門弟子,整個蒼山門人才濟濟,威名四播,日益興旺,可是它如慧星一般迅速崛起,又像流星一般滅亡。

其興也速,其亡也速。

現如今,蒼山門化為塵埃,僅存蒼山子苟活於世,十年時間內,陳凡遊歷了大半個厚土,幾乎沒有聽到其他人提及,也就是說,它已經被世人迅速遺忘,即便偶爾回憶起來,也是當作反面教材告誡後人。

不由自主地,陳凡又回憶起自己在蒼山門的經歷。

蒼山門是他所接觸的第一個修士門派,如果沒有上清宮的入侵,他早已成為蒼山子的第九個內門弟子,毫無疑問,肯定是在蒼山門安下心來,潛心修鍊,不會在外顛簸流浪,不會遭受那麼多苦難,更不會發生那麼多故事。

可世事難以兩全,有得必有一失,禍福很難預料,正因為有了這麼多磨難,生活才如此豐富多彩,才能見識到形形色|色的門派,才能認識那麼多朋友,才能遇到黑皮、七位弟子,才能修至金丹境界,才能學到六藝真諦,才有可能飛升仙界。

若是安逸於平淡的生活,也許至今還是蒼山九徒,還是一位鍊氣士,也許進展較快,成為一名虛丹師,正準備開山立派,也許蒼山門被捲入戰爭,與藍荒殿同進同退,全體戰死沙場。

不一樣的生活,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陳凡一邊聯想,一邊暗忖道:「俗話說:『寶劍峰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如果能夠選擇,也許我會毫不遲疑地選擇現在,不經歷風雨,哪能見彩虹?」

足足花了一個時辰,陳凡故地重遊,踏遍山谷的每一寸土地,心情反而平靜下來,沒有絲毫波瀾,只有一身輕鬆,回頭看看玉清子、紫光子,面露微笑,笑得意味深長。

兩人相互對望了一眼,感到有些奇怪,玉清子勸慰道:「二弟,一切苦難都過去了,如今是苦盡甘來,千萬不要多想。」

紫光子也說道:「人生在世,十之八、九不如意,風風雨雨、坎坎坷坷,乃是人之常情,想開一點。」

陳凡輕輕地搖頭:「兩位哥哥誤會了,小弟只覺得人生太過奇妙,這裡是我厚土之行的起點,沒想到又成了終點,彷彿經歷了一次輪迴,也許瞑瞑之中自有天數,此生註定與蒼山門有不解之緣,也許這是上天的安排,讓我臨走之前重溫今世的所作所為。」

紫光子哈哈大笑道:「有因必有果,此乃天道至理,三弟深黯天理,已經大徹大悟,境界足矣,確實有資格飛升仙境。」

玉清子點頭說道:「修行就是修心,只有嘗遍了酸甜苦辣、悲歡離合,才能領悟人生的真諦,才能真正領悟天道,從古至今,每一個修成正果的前輩莫不如此,三弟唯一特殊的是,將咱們數百年的道路濃縮為十年,其艱險又更勝十倍,不過,最後還是殊途同歸。」紫光子連連贊同。

陳凡看了看天色,太陽漸漸西移:「兩個哥哥過獎了,往事如煙,已經隨風而去,不說了!……嗯,咱們現去何處?不會趕往陰陽頂吧?」

紫光子擺手道:「陰陽頂神秘莫測,平時無人敢去,明早天一亮才能登山,咱們去外圍,那裡有一個臨時基地。」

陳凡搖頭說道:「還是先瞧瞧陰陽頂,小弟有些迫不及待。」

蒼山谷北面是險峻的山地,沿著當年的道路走過二十多里,來到距離陰陽頂最近的山頂,山下就是平原,遍地都是呈褚紅色岩石,極目遠眺,清清楚楚地看到陰陽頂的風姿。

白天的陰陽頂更加巍峨壯觀,震撼人心,只是通體鮮紅,好像一根燒紅的烙鐵,即便相隔數十里,也能感到一股股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空氣乾燥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吸一口彷彿胸膛在燃燒,毫無疑問,九個太陽正在陰陽頂肆虐。

「陰陽頂,陰陽台,極陰窮,極陽生。天有陰陽,人分陰陽,一入陰陽,生死渺茫。不知是老天的陰陽凶,還是人世間的陰陽狠。」

陳凡輕輕地唱起了這首老歌,不禁感嘆道:「巧奪天工,堪稱一絕,大自然真是奇妙無比,太神奇了!」

玉清子轉頭問紫光子:「據古老相傳,陰陽頂不是凡間之物,而是神仙休息的場所,小弟覺得大有深意,應該不是空穴來風,其中必有緣故,不知大哥有何高論?」

紫光子想了片刻,微微點頭:「關於陰陽頂的傳說很多,它們有一個共同點,都與仙界有關,我曾經翻閱了紫荒殿的典籍,只找到了片言支語,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不過,據我分析,陰陽頂確實不是凡間之物,只是……唉!」

陳凡見他停了下來,眉頭緊皺,急忙問道:「只是什麼?」

玉清子笑道:「三弟不要急,大哥的意思我明白,咱們已經修至靈道,也算得上是神仙中人,但是以二哥的修為,尚不敢輕易登山,更沒有力量製造一座陰陽頂,如果真是神仙所為,太不可思議了。」

紫光子先點頭,接著又搖頭:「咱們剛剛脫離丹道,只是體質脫胎換骨,跨入靈道的最低境界,功力卻沒有絲毫增長,功法、技藝沒有任何改變,真正的戰鬥力與金丹後期相同。」

陳凡暗暗吃驚:「靈身與金丹師的功力相同?不可能吧?」忽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瞬間明白了夏後子受傷的原因,那兩個金丹師肯定是金丹後期,而且夏後子不傷一人,表面輕鬆自如,其實上困難重重,為了平息戰亂,只好強行支撐,心中對夏後子的敬意更深。

「是啊,昨夜面對那些丹人,我一直提心弔膽,如果桑公千虹不顧一切,真正打起來非常棘手,對付一個尚有些吃緊,兩個就必敗無疑。」玉清子頗有同感

陳凡搖頭笑道:「二哥,你忘了還有藍荒的丹人,還有小弟,哪輪到你出手?更何況桑公千虹處於絕對劣勢,她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玉清子沒有糾纏此事,而是繼續說道:「修成靈身只是第一步,靈道比丹道更加神奇莫測,今後的路也許更加艱難,完全靠自己慢慢摸索。」

紫光子凝視著陰陽頂,目光深邃,神采飛揚:「也許咱們剛入靈境,只是井底之蛙,尚未真正體會到其中的奧秘,也許修為到達一定高度,就有可能創造奇蹟……二弟,三弟,到了仙界之後,咱們一定要廣交仙友,增加見識,苦修仙法,爭取達到至高境界。」

玉清子目光閃爍,仰頭看著天空,神情稍稍激動,久久不語。

陳凡輕輕地推了他一下,問道:「想什麼呢?」

「想我們的新世界、新生活。」

玉清子露出前所未有的神色,自言自語道:「仙界,所有修士嚮往的地方,也是修行的最終目標,終於要去了,也許能見到許許多多的老前輩,甚至於遇到玉清宮的列祖列宗,好期待啊!」

紫光子同樣亢奮,慷慨激昂:「自從進入修行大門的第一天起,我就發誓一定要修成正果,厚土已經有八百多年沒有人飛升,我們十幾人卻在同一年進入仙界,哈哈,絕對是厚土修士界的一大盛事,值得自豪。」

陳凡被他們的激|情所感染,輕笑道:「我的故鄉有不一樣的傳說,仙界有玉皇大帝,有太白金星,有王母娘娘,還有許多古人修道成仙,呵呵,我要好好找一找,希望不會大失所望。」

紫光子拍拍他的左肩,哈哈笑道:「傳說只說傳說,絕不可信,厚土十萬年來,有數不盡的前輩高人飛升,可是沒有一個回來,仙界到底是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

玉清子見陳凡面色有些怪異,眼珠一轉,明白了他的心思,將手搭在他的右肩上,小聲問道:「想家了?」

「有一點。」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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