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四海風狂 第十節 一場空

嘯聲剛起時,來人尚在百里之外。

五人均是金丹後期,神識極其驚人,不多久,同時感應到一條虛影從遠處急馳而來,此人奔跑的速度太快,彷彿一縷輕煙飄浮在地面,根本看不清身形。

大家很快就反應過來,陳凡心中一喜,隨手收起銀槍和九龍玉牌,禹皇子立即爬起身來,與玄荒殿主對望了一眼,喜出望外,運氣大叫道:「玉師伯,小侄在這兒呢!」

桑公千虹、劍長老卻是驚駭失色,帶著丹人迅速飄出百米,全神戒備,緊張萬份,禹皇子兩人轉頭看看他們,玄荒殿主眨眨眼睛,得意洋洋:「族長,不要害怕,玉師伯乃世外高人,不會與你們為難。」

桑公千虹神情冷漠,不屑道:「害怕?桑公世家從來沒有『害怕』二字,哼哼,倒是殿主要小心一點,玉清子是禹族的前輩,與湯族毫無關係。」

玄荒殿主神色傲然:「咱們兩殿一體,玉前輩是老夫最尊重的長輩,遺憾的是沒有機會得見金面,今日終於得嘗心愿……呵呵,族長此言大有深意,是否自認為與你們有關係?」

桑公千虹嫣然一笑,露出神秘的目光:「湯殿主不要太樂觀,咯咯,俗話說得好:『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咱們完了,下一步就輪到你們玄荒殿,殿主應該留點心眼……」銀鈴般的笑聲非常悅耳,可是像一支利箭射入玄荒殿主的心中。

三家爭鬥,玄荒殿是最弱的一方,為了對付最強的桑公世家,不得已與藍荒殿結盟,從前憑藉一定的實力尚能平起平坐,如今只剩下六人,已經無足輕重,若是玉清子、禹皇子心生歹意,轉眼間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全族滅亡。

禹皇子見他臉色劇變,狠狠地瞪了桑公千虹一眼:「族長好口才,可惜你是白費心機。」拍拍玄荒殿主的肩膀,豪氣衝天:「湯老弟,咱們結盟數百年,難道還不了解老哥的為人嗎?什麼時候讓你吃過虧?呵呵,放心吧,我們老哥倆一起發過毒誓,喝過血酒,同甘共苦,同進同退,榮辱與共,子子孫孫親如一家。」

玄荒殿主想想也對,自結盟以來,兩殿確實親密無間,禹皇子更是重情重義,為人豪爽之極,從不斤斤計較,當下心中稍安,感慨萬分:「禹老哥的胸襟與豪情無人不知,小弟早就折服,沒說的,咱們兩家永不相棄……」

桑公千虹嘀咕不休:「禹殿主好手段,幾句話就把人騙得團團轉,唉,世上竟有這樣的傻瓜,替人賣命還沾沾自喜……」

「桑公千虹!」禹皇子猛一回頭,冷麵而視,怒氣沖沖:「你的確心地歹毒,竟然想挑撥離間,哼,多行不義必自斃,有時間多考慮一下自己的命運吧。」

桑公千虹毫不在乎他的冷麵孔,依然笑容可掬,笑得花枝亂顫:「聽說湯殿主是一條好漢子,更是一個老實人,果然名不虛傳,咯咯,可惜啊,世間多險惡,人心隔肚皮,此一時彼一時也,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為了獨霸天下,結盟只是權宜之計,咯咯,這麼簡單的事件,殿主不需要我提醒,心中有數就行。」

禹皇子見玄荒殿主又有些疑慮,放聲大笑道:「桑公千虹,你真是無可救藥,時刻不忘賣弄心機,哈哈,任你口燦蓮花,顛倒黑白,卻無法動搖咱們兄弟之情。」

玄荒殿主擔心禹皇子誤會,連忙搖頭:「禹老哥,請不聽信那毒婦所言,小弟絕對沒有這些想法。」

禹皇子緊緊地握著玄荒殿主的雙手,情真意切地說道:「湯老弟,老哥口拙,不想多說什麼,只有一句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無論何時何地,有我們藍荒殿,就有你們玄荒。」

玄荒殿主心中一熱,使勁晃動著他的雙手,腦袋轉向桑公千虹,怒目圓瞪:「他媽的臭女人,快閉上你的臭嘴巴,二百年前的老賬還沒算清,若是再出言不遜,老子立即撕毀剛才的協議,將桑公世家連根拔起。」

桑公千虹神色稍變,眼中閃過一絲緊張,還有滿腔的哀色,輕咬嘴唇,老老實實地一聲不吭。

和談就是妥協,建立在實力均衡的基礎上,雙方都有所顧忌,不得不各退一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轉眼間形勢就發生劇變。

失去了功力最高的寧長老、白雲子,桑公世家的實力最起碼下降了三分之一,對方卻多了兩名絕世高手,一增一減,原本脆弱的平衡立馬被打破,可以說,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若是撕破臉皮,肯定擋不住兩家的聯手攻擊,就連自己與劍長老也難逃性命。

就在他們互逞心機時,遠處傳來玉清子的笑聲:「小兄弟,哈哈,老哥哥正在到處找你,看來我沒白跑一趟。」話音剛落,飄至陳凡面前。

玉清子還是穿著一件破舊的灰袍,右肩背著古琴,花白的頭髮散披在肩上,眼睛眯成一條縫,外表沒有絲毫改變,陳凡卻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他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氣息若有若無,隱隱散發出一股飄逸之氣,令人如沐春風,籠罩著一層神聖的光環,好像高不可攀,情不自禁地頂禮膜拜,不敢有絲毫褻瀆之意。

其他四人也有類似的想法,禹皇子、玄荒殿主本想上前請安,卻呆在那兒一動不動,心臟「撲通」跳個不停,眼中充滿了景仰,桑公千虹、劍長老同樣如此,不過,神色極為怪異。

玉清子笑吟吟地說道:「小兄弟,怎麼啦?不認識老哥哥了?」

陳凡喜笑顏開,拱手道:「恭賀老哥哥,哈哈,小弟簡直不敢相信,短短兩天時間,老哥哥已是神仙中人,可喜可賀!」

玉清子捋了捋白須,目光柔和:「百年苦修,未成正果,托小兄弟之福,你走了之後,老哥哥閉門不出,靜坐了一整天,終於大徹大悟,立成靈身,呵呵,不要恭喜我,你也快了!」

陳凡神色黯然,輕輕地搖了搖頭:「小弟俗緣未了,內心難安,唉,雖然找到了黑皮與弟子們,可他們已經成為丹人,生不如死啊,今生唯一的心愿就是讓他們恢複神智,否則小弟死不瞑目。」

「丹人?」玉清子十分驚訝,一掃四周,目光停留在黑皮等人身上,若有所悟,眉頭微皺問道:「難道他們就是丹人?哼,好惡毒的手段,好歹毒的心腸,這是你們乾的好事?」最後一句非常嚴厲,問的是禹皇子等人。

眾人被他的眼神罩住,渾身一震,禹皇子連忙跪下,戰戰兢兢,磕頭不止:「小侄該死,請玉師伯恕罪!」玄荒殿主毫不猶豫地跪在他身邊,一起磕頭。

玉清子看也不看他一眼,瞥了瞥桑公千虹、劍長老。

目光雖不凌厲,兩人卻出了一聲冷汗,心中直打哆嗖,慌得上前一躬到底:「晚輩桑公千虹、桑公劍見過玉老前輩!」

玉清子仰天長嘆:「你們都是修士界一代宗師,即便不能領悟天道、飛升仙界,也應造福億萬生靈,可是你們……唉,老夫一路走來,整個厚土生靈凃炭,變成了人間地獄,慘不忍睹,人神共憤,你們的所作所為,不僅給修士界,更給凡人界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劫難,難道你們不怕天打雷劈?不怕斷子絕孫嗎?」

「造孽啊!」玉清子連嘆幾聲,緩緩地說道:「老夫即將前往小昆崙山,飛升仙界,本不想管你們的閑事,可心中放不下小兄弟……這樣吧,立即解開禁錮,老夫不為難你們。」

眾人遲疑半晌,不敢說話,禹皇子見玉清子面色不豫,急忙說道:「玉師伯一言九鼎,小侄當然遵命,可是丹人一旦煉成,無人可解,您若是不信,不妨問問桑公族長,她是始作蛹者。」

「哦?」玉清子盯著桑公千虹,徐徐說道:「桑公族長,真的是這樣嗎?」

「不,有辦法。」桑公千虹猛一抬頭,語不驚人。

禹皇子、玄荒殿主特別驚訝,陳凡意外中驚喜不已,急促地問道:「什麼辦法?快說。」

桑公千虹捋開額頭的細發,不慌不忙地說道:「華道友,關鍵在你身上。」

「我?」陳凡一愣,凝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族長這是何意?願聞其詳!」

桑公千虹站起身來,滿臉得意:「什麼是丹人?丹人來源於飛升丹,兩者的原理一模一樣,只是煉製丹人更加繁瑣、更加困難,咯咯,解開它們的毒性也只有一種辦法。」說到這兒,她忽然停了下來。

陳凡冷冷地說道:「不要賣什麼關子,有話快說。」

桑公千虹話鋒一轉:「華道友,知道我為什麼讓你服用飛升丹嗎?」

對於此事,陳凡考慮了很久,兩人素昧平生,無怨無仇,而且還有魏目子的情誼,按理說應該成為朋友,可他百思不得其解,桑公千虹為什麼要將自己誘入琅琊仙境,騙飲虎膽酒,以至於身中丹毒,不能自拔。

桑公千虹見他一臉茫然,緩緩地逐個看了看眾人,滿臉悲哀:

「為了完成先祖遺訓,我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得到飛升丹配方,桑公世家因此實力劇增,可是成也飛升丹,敗也飛升丹,丹毒之下,所有的輝煌只是曇花一現,一百多年來,家族犧牲了無數忠貞弟子,即便能夠一統厚土,咱們這一輩也命不久矣,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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