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四海風狂 第九節 重見弟子

一口氣狂奔三百多里,登上一座山峰後,陳凡再也堅持不住,陰陽兩氣幾乎消耗殆盡,一下子軟癱在地上,渾身酸痛不已,立即閉目凝神,運氣調息,不多久,恢複了少許力氣,服下兩枚飛升丹,就地入定了。

此時已是凌晨,明月漸漸西移,群星依然在閃爍,東方開始泛白,密密麻麻的露珠在空中飄蕩,好像毛毛細雨一般,空氣異常陰冷,地面寒氣逼人。

睜開眼睛時,太陽早已升起,燦爛的陽光普照大地,溫暖和煦,令人如沐春風,心曠神怡,可惜視線所及之處都是光禿禿的山頭,覆蓋著厚厚的灰燼,秋風吹過,整個天空瀰漫著黑色的塵土,部分裸|露的岩石也是一片焦黃,表面龜裂,布滿了魚網似的縫隙,有些搖搖欲墜,有些已經剝落。

在赤荒殿外潛伏了大半夜,陳凡渾身都沾滿了黑灰,上下打量幾眼,再看看黑糊糊的雙手,苦笑一聲,隨即飄然下山,繼續向西奔去。

重新回到浮雲山深處,好容易找到一座山谷,其中有一條溪流,陳凡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換上新衣後,將兩套舊衣洗乾淨,掛在樹枝上曬晾。

在溪水邊找到一塊石頭,捲起褲腳後坐下,將雙腿浸泡在水中,不停地攪動著,濺起陣陣浪花,嘴裡哼著小曲,隨心所欲,漫無邊際。

漸漸地,傾聽到水流有規律的流動,聞到花草的芳香,欣賞鳥兒悅耳而歌聲,陳凡的心情平靜下來,冷靜地分析目前的形勢,考慮如何解救黑皮。

桑公世家傾巢出動,氣勢洶洶,更有丹人衝鋒陷陣,幾乎是無堅不摧,如果兩殿兩宮沒有後備力量,肯定是敗局已定,不過,他們絕非善於之輩,不可能被輕而易舉的擊敗,天荒城的戰鬥應該還在進行。

這是最後的決戰,關係到雙方的前途,敗者就意味著全軍覆沒,從此在厚土消亡,不過,勝者也是慘勝,活下來的人肯定也所剩無幾,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場戰爭沒有勝者,所有人都輸了,最大的輸家不是參戰各方,而是全厚土的人類。

按理說,丹人的功力最高,倖存的希望最大,可是他們也是戰鬥的主力,面對著實力最強的金丹師,戰場上刀槍無眼,其風險不言而喻。

數千修士混戰成一團,誰也不敢輕易深入,誰也沒有本領毫髮無損地將救出其中一人,更何況是丹人,即便救出來又能怎麼樣?只是一具行屍走肉,更是一顆定時炸彈,稍不留神就會被他反噬。

想到這兒,陳凡長嘆一聲:「不管怎麼樣,我應該未雨綢繆,早做準備,若是桑公千虹真的勝利了,只有一個辦法,趁她們最虛弱的時候尋機而動,逼她釋放黑皮。」

沉吟半晌,陳凡解開包裹,取出所有的玉石,開始製作玉符。

從思鄉谷出來時,陳凡帶了十幾枚成品,現在只剩下兩枚,因為沒有靈劍,這就是他最厲害的武器,也是克敵保命的法寶。

這一次製作極為慎重,專門使用最深奧的手法,玉符的威力也是特別巨大,陳凡邊想邊做,速度比較緩慢,足足用了一個時辰才全部完工,總共製作了兩百多枚。

包裹里還有三十塊靈玉,陳凡有些捨不得,它們都是生具靈性的玉石,可遇而不可求,自己只領悟到《靈符九章》的第二章,現在動手雖然能增加玉符的威力,但顯然是暴殄天物。

前思後想,陳凡拍拍腦袋,輕笑道:「天生萬物,必有所用,身外之外,何足惜也?呵呵,無需瞻前顧後,製作幾枚試驗一下。」

當即收回其中十五塊,將餘下的一半放在身邊,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默念《靈符九章》,尋找合適的手法。

漸漸地,他完全沉浸於符術的世界,直到中午時分才回過神來,精神煥發,呵呵笑道:「靈玉本非凡品,就嘗試一些新的手法。」翻出短劍切割靈玉。

此次神遊收穫頗豐,對第二章的領悟更深一層,這些新手法的威力增加更大,因為是剛剛領悟,連續幾枚都失敗了,陳凡毫不氣餒,再接再厲,不斷體會其中的奧妙,逐步糾正錯誤,手法越來越熟練。

「哈哈,大功告成!」陳凡歡呼一聲,將玉符拋向空中,開心得放聲大笑,雖然是最後一枚,但終於成功了,接住後忽然一愣,原來太陽已經偏西。

「嘿嘿,時間過得真快。」陳凡摸摸腦袋,喃喃自語,凝視著手中無美無缺的玉符,渾身洋溢著喜悅,不知不覺中,第二章的最後一個難點也基本解決,一舉跨入了第三章。

抹去額頭的汗珠,感到體內略有疲倦,連續製作一百多枚玉符,特別是數十枚靈玉,功力消耗過多,隨即閉目調息,兩氣迅速運轉十幾個大周天,很快就恢複如初。

看看掛在西山的太陽,陳凡暗中盤算著:「按理說,戰鬥差不多即將結束,嗯,該是我收拾殘局的時候了。」起身收起所有的玉符,再將晾乾的衣袍放入包裹,深深地看了小谷一眼,飄然而去。

天色非常怪異,無雲無風,只有那燃燒的火球噴薄出億萬縷紅光,殘陽如血,天際間一片通紅,紅得特別妖艷,刺人耳目,令人心驚肉跳,好像預兆著大劫即將降臨。

陳凡心神略顯不安,暗暗稱奇:「厚土的老天有些邪門,無論發生什麼大事,都會出現異相,似乎有天人感應。」桑公大刀死時也突然變天,陳凡一直心存疑惑。

他首先奔向天荒城,兩百里內開始看到大量屍體,而且越來越多,登上城外的高山,猛的停下了腳步,心中不停地呻|吟道:「天啦,這是人間地獄!」

整個天荒城成了一片火海,火光衝天,連綿上百里,煙霧升至千米高空,更讓他震驚的是,從腳下的山坡到城牆位置,足足有數十里距離,到處都堆滿了殘骸斷臂,層層疊疊,沒有一處空隙,最矮的也有數米高,護城河千米範圍內更厚,不下於五、六丈。

準確地說,整座盆地已經成為一個巨大的埋屍坑。

無用置疑,聯軍使用了人海戰術,數百萬大軍全部集中在城下,用屍體將百米寬的護城河填平,將一、二十丈高的城牆推倒,無論多麼高的修為,面對漫山遍野、蝗蟲般的軍隊也束手無策。

傻愣愣地站了許久,陳凡心靈一陣顫抖,哀嘆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如今是一戰伏屍數百萬,他們都是瘋子,唉,早就瘋了,從起事的那一天起就不是正常人。」

陳凡憋住氣息,踏著屍體,緩緩地向城中飄去,大火估計燒了很長時間,開始漸漸熄滅,只有那余煙依然不散,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焦糊味,還有刺鼻的人肉味。

倒塌的城牆被小山高的屍體完全掩蓋,城中所有的房屋都被燒成一片廢墟,依稀可見大街小巷的輪廓,也許曾經有過激烈的巷戰,也許是聯軍的屠殺,所過之處無不是血流成河,沒有一具屍體完還無損,慘不忍睹。

碩大的天荒城成了一座死城,沒有一個活著的生物,死亡的不僅有雙方的軍隊、修士,從服飾可以看出,還有百萬市民,這座雄偉的名城、厚土第三大城已經毀於戰火,成了一個修羅場。

陳凡心如刀割,眼前一片模糊,胸中波瀾四起,渾身顫抖,差一點兒嘔吐出來,實在不忍再看下去了,迅速飄出北門,逃也似的離開了這片鬼域。

門外依然是積屍如山,二十多里後,一大堆屍體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有桑公世家的沈長老、烏長老、沁長老、余長老,另有昨晚看到的十幾名金丹師,聯軍也有二十幾人,包括虛沖子,彎腰一摸,還有一絲餘溫,顯然是剛剛死去。

再向北走,屍體漸漸稀少,陳凡的心情極為沉重,放慢腳步想著:「他們人呢?難道是同歸於盡,全部死光了?不,肯定還有,嗯,也許轉移了戰場。」掉頭直奔赤荒殿。

「轟!轟!」果然不出所料,距離赤荒殿還有五、六十里時,遠處傳來陣陣巨響。

陳凡立即施展無影神覓,悄悄地靠近戰場。

赤荒山下,激戰正酣。

戰場有三個部分,陣營分明,大約有八、九十人,個個都是金丹師。

最先躍入眼帘的是桑公千虹,長發被消去一半,黑袍破破爛爛,再沒有往日的優雅從容,靈劍化成一團熊熊大火,籠罩了方圓百米範圍,氣勢磅礴,數丈高的火苗、炙熱的高溫,足以融金化鐵。

她的對手是一位白頭老者,身材極其魁梧,渾身血跡斑斑,他的體貌與禹聶子極為相似,估計就是藍荒殿主——禹皇子,一把短劍在空中吐出絲絲寒光,威風凜凜,與數不盡的火苗糾纏在一起,基本上棋鼓相當。

劍長老與另一位黃衣老者對峙,他的胸膛冒出大片鮮血,精神明顯萎靡不振,可還是咬緊牙關堅持到底,獨臂指揮著靈劍,一道道火焰洶湧澎湃。黃衣老者臉色蒼白,右肩被鮮血浸透,顯然也受了重傷,不過,他異常兇悍,手舞一根兩丈長的鐵棍,不顧傷勢,大步向劍長老逼去,周身氣流激蕩,火焰份份熄滅,劍長老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連連後退,已經處於下風。

右側七、八里之外,桑公世家二十七人組成一座方陣,三位金丹中期打頭,其他人都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