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四海風狂 第四節 玉清子

「聶叔,本以為他們會分散成幾十股,向四面八方同時逃跑,乖乖,那些王八蛋很狡猾,居然一窩蜂的全部向南逃竄,不要命地竭力狂奔,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

冷七弟吐沫橫飛,眉飛色舞,自我吹噓道:「幸虧小侄聰明絕頂,有先見之明,提前守在三百里外,所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好一個牛皮大王,明明是聶叔料敵如神,卻厚著臉皮獨攬軍功。」

馬五哥面容猙獰,猛的憑空擊出一拳,強勁的拳風「呼呼」作響,青雲子的屍體瞬間飛出老遠,撞擊在門外的石獅上,隨著一聲巨響,滿天血肉橫飛,石獅的上半部分也粉身碎骨。

「跳樑小丑,哼,豈能瞞過聶叔的雙眼。」

他晃晃大腦袋,撇了冷七弟一眼,冷哼道:「某人本領低微,差點放跑三個,哼,若不是老子在場,豈不壞了大事。」

「你……你……」

冷七弟氣急敗壞,正欲怒吼,忽然臉色一變,咧開大嘴得意地笑道:「五哥,今夜收穫如何?呵,我等著你叫一聲老大。」

馬五哥神色傲然,伸出兩隻大手掌,扳著指頭算道:「一個、二個……十九,嗯,化丹師是十九個,煉丹師三十七個,怎麼樣?我是老大。」

冷七弟一蹦三尺高,大叫道:「不可能,怎麼會一模一樣?哼,肯定慌報軍功。」

馬五哥冷笑連連:「眾目睽睽之下,豈能有假?你可以向眾位弟兄查驗。哼,我倒懷疑你弄虛作假。」

「你……你……你血口噴人,老子與你比個高低,讓聶叔做個見證。」

冷七弟氣急敗壞,捋起袖子,揮舞著巨劍就欲開打。

「住手!」

禹聶子厲喝一聲,面帶寒霜,冷眼一掃兩人,他們立即矮了三分,同時指著對方,囁嚅道:「聶叔,是他無禮在先,小侄……」

「兩個王八蛋,老夫在此還敢狡辯。」

禹聶子兩眼金光閃爍,一指山下:「禹冷子,你去南面碧玉嶺,協助韓叔搜索餘孽,禹馬子去西側,聽從禹穀子的指揮,若是再惹事端,決不輕饒。」

「小侄遵命!」兩人苦著臉對望了一眼,又瞥了撇屋頂的陳凡,灰溜溜地飛身而去。

天未亮,大地依然漆黑一團,山風咆哮而過,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異味,隱隱看到無數黑影在山下飄動。

陳凡靜靜地隱匿在黑幕中,紋絲不動,風中似乎飄來一縷樂聲,幾不可聞,瞬間即逝,恍如夢幻,卻不由其來的觸動了一絲神智,莫名其妙地,心境頓時劇變。

獃獃地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再沒有初次見面時的欣賞和驚嘆,只剩下一絲悲哀,心裡微微顫抖:

「他們也是戰爭的犧牲品,都因戰爭而改變,成了典型的殺人狂,沒有善惡之分,在他們的心中,殺人的一剎那也許非常愉悅,在他們的眼中,血肉飛舞的景色也許最美,他們已經完全沉浸於其中,與桑公世家沒什麼區別。」

緩緩地站起身來,陳凡眉頭緊皺,凝視著腳下的上清殿,再看看四周的山峰,心中沒有任何喜悅,沒有絲毫興奮,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也許是感慨,也許是惆悵。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真是世事無常,風雲變幻。」

十年前他初入厚土,蒼山子大發神威,一舉擊斃白火子,蒼山門人強馬壯,一時間達到極盛,野心勃勃,試圖稱霸修士界,卻被上清宮一夜殲滅。

上清宮傳承十萬年而不衰,始終保持著崇高的地位,近年來的實力更是急劇膨脹,可以說前所未有的強大,沒想到也是一夜之間就煙飛灰沒,化為歷史的塵埃。

三千多弟子,數百名丹師,因為白雲子的貪慾而集體陪葬,十萬年的榮耀也隨之煙消雲散,從今天起,整個修士界的格局又發生了一次改變。

也許是天理循環,因果報應,無論它以前是多麼輝煌,若干年後,它將永遠消失在人們的記憶里。

陳凡感到一絲疲憊,不是指肉體,而是精神上,對刺鼻的血腥感到噁心,對滿眼的腥風血雨感到厭倦,瘋狂的殺戮在厚土大陸延續了近十年,生靈荼炭,天怒民怨,而且還將持續下去,不知何時是盡頭。

「人性扭曲,致使人不人,鬼不鬼,修士不是修士,仇恨已經深入了每個人的骨髓,大家的手上都沾滿了鮮血,變成了魔鬼,變成了殺人魔王,何談領悟天道?飛升仙境?」

「也許,我應該收斂殺氣,獨自行動,只要尋找弟子和黑皮,無需動輒殺人。」

不知不覺中,陳凡心力交瘁,萌生退意。

禹聶子的感應極其敏銳,見陳凡的身影有異,抬頭大笑道:「夏道友,多虧你的鼎立幫助,否則今天會……」

陳凡輕飄飄的躍下地面,淡然一笑:「區區小事,不值一提,禹道友深謀遠慮,謀略過人,即便沒有機關圖,也會手到擒來,在下佩服!經此一役,藍荒殿威震天下,各地肯定是望風而降,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禹聶子老臉一紅,吶吶地說道:「夏道友不要誤會,此事關係重大,只有在下與韓老哥知道,束賢侄忍辱負重,從小就潛伏於上清宮,不得有半點閃失。」

陳凡擺了擺手:「禹道友,這是貴殿的內部事務,在下沒有其它意思,只想提醒你一句,白雲子並非等閑之輩,詭計多端,為人自私自利,絕不會為上清宮赴死,日後必成大患。」

禹聶子神色極為凝重,想了片刻,點頭說道:

「據在下了解,地道確實是新挖,而且是十天前開始動工,施工人正是青雲子,估計不會延伸太長,所以她並沒有跑遠,應該還在上清宮範圍內,韓老哥正帶人搜索,玄荒殿和玉青、太清兩宮也在幫助尋找出口,即便挖地三尺、剷平整個上清宮也要找出她的蹤跡。」

「剷平上清宮?」陳凡大吃一驚。

禹聶子搖頭笑道:「不是將所有山峰推平,藍荒殿實力再強也沒有這樣的神通,呵,在下雖說不擅長機關陣法,但也知道,再高明的山洞都其局限性,怎麼樣?夏道友若有興趣可前去指點一二,韓老哥已經開始動工。」

「兩殿兩宮高人無數,在下才粗學淺,豈敢指點。」

陳凡搖了搖頭,忽然將鐵棍塞入他的手中,毫不遲疑地飄然下山:「禹道友,鐵棍交於你處理,在下久聞小昆崙山大名,心慕以久,趁此機會前去遊覽一番。」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禹聶子愣住了,握緊冰涼的鐵棍,露出怪異的神色,喃喃自語道:「夏孤子?有意思,果然是個趣人。」轉頭看到那位束師侄睜大眼睛,滿臉迷惘,不禁笑道:「天下最奇怪的人非他莫數,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大名,呵呵,具體是誰,現在無需知道。」

陳凡漫無目的地向北飄去,一路上戒備森嚴,每一座山頭就有五名化丹師盤坐在一起,組成一座奇怪的劍陣,攻守兼備,威力巨大,在全神警戒的情況下,即便是金丹師也難以在一招之內全殲。

不多久,登上一座山頂,一棟龐大的建築出現在眼前,規模只比上清殿略小一點,飛檐如林,明黃色的圍牆高達七丈,門前有一排粗大的圓形巨柱,直徑比下於兩米,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金膜,即使在黑夜中也閃爍著一絲微光。

「三祖殿?」

陳凡靜立在殿前,凝視著這金光閃閃、氣勢磅礴的宮殿,久久不動。

聽說上清宮創派之初只有師徒八人,真正崛起於第二代至第四代,三任宮主雄才大略,勵精圖治,主持正義,八百年後壓過兩清、四殿,成為厚土第一大門派,那是上清宮最輝煌的一頁,天下太平,千派來朝。

三位宮主後來都飛升仙界,當時幾乎所有的門主都親自來此慶祝,在世人的心目中,他們是高不可攀的偶像,是修士界的象徵,無不心服口服,這裡便是所有修士的聖地。

三祖殿歷經滄桑,歷任宮主不斷修葺,裝飾越來越豪華,上清宮卻停滯不前,甚至於日益衰落,時至今日,雖然餘威仍在,但再沒有往日的繁華,沒有了當年的號召力。

陳凡彷彿看到了那一段歷史,空中似乎祥雲繚繞,三位和藹可親的老人飄浮在雲端,手捋白須,正向世人微笑著,笑容是那麼慈祥,令人心生敬仰。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人間萬象,物是人非,也許,世界上真的沒有永恆,唉,上清宮沒了,此殿很快就隨之消失,三祖也會漸漸被人們遺忘。」

陳凡長吁短嘆,心中沉甸甸的,神情蓼落,緩緩的飄然離去。

連續走過十幾座山峰,山頂的建築有大有小,都奢華之極,也是空空如也,有些已經被藍荒殿摧毀,只剩下殘瓦斷壁,一片狼藉。

出了上清宮範圍,也就遠離了戰場,又有縷縷樂聲一晃而過,陳凡的心情稍稍放鬆,步伐輕盈,悠然自得,沿途欣賞著秀麗的美景。

天邊漸漸發白,大地露出一絲微光,清晨的薄霧繚繞於密林中,露珠如雨,空氣清新,一片清涼。

來到一座無名小山,環顧四周,雖然只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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