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南疆風急 第十二節 殿主親政

其實,藍雲子三人剛一現身就引起全場震動,一個是白雲子的師弟、兩位是她的得意弟子,都為上清宮的重要人物,在修士界大名鼎鼎,無論到了什麼地方都會引人矚目;更何況居然在赤荒殿主壽宴上出現,若是傳將出去絕對是轟動一時的特大新聞。

雙方自從創派起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敵,從十萬年前一直打到現在,不管是明爭還是暗鬥,從來沒有停歇過,每個人的手上都沾滿了對方無數鮮血,仇恨已經深入大家的骨髓,代代相傳,甚至於成為一種本能、一種文化、一種生存和發展下去的動力,不用說給對方祝壽,平日偶爾一見也是怒目而視,稍有苗頭立即大打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大家感到極為怪異,面面相覷,目光中充滿驚愕,幾位南疆高手更是滿腹疑惑,不敢在壽宴上發作,心裡卻轉了無數個念頭:「上清宮想幹什麼?一群偽君子,不安好心,肯定在耍什麼陰謀詭計,白雲子這個臭女人,準備介入南疆事務?哼!有咱們在,不可能讓你得逞。」琢磨散宴後的行動,如何給三個偽君子吃點苦頭。

能夠列席的都是南疆最頂尖的狠角色,互使幾下眼色,很快就會心一笑:「干!既然到了我們的地盤上,爺爺就不客氣了,哼!南疆不是那麼好欺負,這些偽君子來一個死一個。嘿嘿!居然有三個大人物,他奶奶的,送上門來的肥肉,傻瓜才不吃,神不知鬼不覺,白雲子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三千多年來,正邪兩派雖說沒打過大仗,暗地裡偷雞摸狗的事件誰也沒少做。

藍雲子等人當然心肚知明,坐在左首後排的邊緣沉默不語,位置很不顯眼,而且前排一桌的四個灰衣人身材魁梧,擋住了大部分挑釁的目光。

藍雲子修為最高、經驗最為豐富,雖說脾氣暴躁一點,但是膽子極大、毫無畏懼,悠然自得地端坐在蒲團上,時不時瞥一瞥赤霞子,對其他人似乎不屑一顧,嘴裡也沒清閑,不停地享受南疆特產。

丁方子剛剛跨入丹道不久,目光中更多的是好奇,偶爾看看四周,這些魔頭平日只聞其名、難得見到真人,沒想到今天居然能夠共聚一席,天師兄神情有些緊張,不住地喝茶,深入魔窟,群狼四顧,按照上清宮的說法,他們都是喪失人性、卑鄙無恥的魔鬼,每一個眼神都不懷好意,若是魔性大發,根本就沒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赤霞子心裡有數,眼角露出一絲笑意,緩緩地說道:「赤某今天大感意外,受寵若驚,區區賤壽居然驚動了上清宮的朋友,領隊的還是大名鼎鼎的藍雲子道友,稀客!不知是我的面子太大,還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不過,既然來了就是我的客人,赤霞子感謝諸位光臨,一定盡好主人之道。」

藍雲子略一抱拳,微微一笑:「殿主不必客氣,咱們兩家雖說道不同、不相謀,平日刀槍相見也是家常便飯,可畢竟都是修道之人,是厚土修士界的一份子,上清宮雖然清貧,也懂得什麼叫禮尚往來,百年前宮主四甲子大壽,殿主曾經派人送過一紙墨寶,禮雖輕,宮主卻銘記於心,一直想尋找合適機會還清這份人情,今天正是殿主的吉日,我等奉宮主之命前來了卻心愿。」

赤霞子一愣,想了片刻,猛然放聲大笑:「原來如此,赤某當年只是開個玩笑,想看一看白宮主的反應,沒想到她還是個有心人,居然在百年之後還以一報,好!好!不愧是正派領袖、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其魄力、胸襟赤某自嘆不如,坐上宮主寶座僅僅兩個半甲子,上清宮已經壓過玉清宮,成為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宮,若是再有兩個半甲子,也許能夠一統三清、甚至於征服四荒、一統厚土,成為修士界唯一領袖。」

藍雲子似乎受到了白雲子的指點,依然神閑氣定,一臉正氣:「殿主說笑了,上清宮從來沒有自稱什麼領袖,至於『一統』、『征服』之類的幻想,更沒有考慮過,唯一的心愿就是如何堅持自己的理念,如何上應天理、下體人心,如何剷除人間不平、挽救億萬生靈,值得慶幸的是,十萬年來一直沒有動搖過,即便是最困難的時期也堅持不渝。」

赤霞子見他義正詞嚴、句句冠冕堂皇,不禁啞然失笑:「藍門主是白宮主師弟,上清宮赫赫有名的猛將,沒想到竟然有這樣好的口才,佩服!藍門主,此次興師動眾,是否專為赤某賤壽而來?還是另有指教?」

藍雲子面色一怔,頓時猶豫不決,吶吶地說道:「藍某一行以拜壽為主,不過,確有須些小事打攪殿主,宴席之後能否單獨會談?」

赤霞子一掃眾人,搖頭說道:「白宮主不動則已,動則驚人,能夠派遣藍門主親自前來,肯定是非同小可,但在座的都是赤某的至親好友,並無不方便之處,也無秘密可言,藍門主無需擔心,但說無妨!」

「殿主說得極是!」右首一名煉丹師嘿嘿一笑,大聲說道:「殿主光明磊落,從來不做鬼鬼祟祟之事,上清宮號稱正人君子,怎麼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呢?似乎是小人行徑吧?藍門主如果覺得無從齒口,咸某認為不說也罷!」此人滿臉兇悍,已有化丹初期修為,遠在藍雲子之上,是南疆的頂尖高手。

藍雲子見赤霞子面帶微笑,並不阻止此人插話,不由沉吟片刻,點頭說道:「竟然如此,藍某就恭敬不如從命,否則大家都覺得藍某心中有鬼。此事乃上清宮家醜,無需大張旗鼓,望各位見諒!」

那人更加得意:「藍門主開什麼玩笑?上清宮家醜關咱們南疆什麼事?難道上清宮準備臣服於赤荒殿了?哈哈!你說說看,咱們且聽一聽。」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地射向藍雲子,若是膽識不夠,早就嚇得軟癱在地。

藍雲子的聲音非常低沉,吐字清晰:「數十年前,宮主偶然路過臨城,忽見一座村莊大火衝天,撲滅大火後發現所有村民早已化成灰燼,唯有一名八歲的男孩尚存一息,全身皮膚均為焦炭,宮主心生憐憫,當即帶回宮治療,使用了無數靈藥,總算挽回他的生命,又收他為徒,賜號『苦』字,但他面目全非,性格孤僻,不願意與別人相處,只想遠離人群,宮主便安排他在白雲峰獨自修行,並對外界嚴格保密,就連三清宮內部知道此事的人也是極少。苦師侄修行刻苦,天資極高,心無旁鷲,前年已跨入合氣,本以為他會在白雲峰呆上一輩子,沒想到還是出事了,唉!苦師侄命苦啊!」

那人拍手笑道:「好啊!藍門主不僅口才了得,故事也編得不錯,上清宮竟然將一位內門弟子隱藏數十年,呵呵!難怪這麼厲害。如果有人告訴我,有十名金丹師在白雲峰隱居了三百年,哈哈!咸某認為不足為奇。」

藍雲子兩眼微紅,不理會他的諷刺,停下來低頭擦乾眼淚,喝口水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一年前,黃師侄到白雲峰送飯,兩人發生了幾句口角,黃師侄性情暴躁,口不責言,戳到了他的傷心之處,苦師侄一氣之下當夜離山,宮主聞訊趕來已經晚矣,當即派人四處尋找,可是搜索了半個厚土卻不見蹤影,唉!宮主日思夜想,心急如焚,不知道苦師侄躲在何處,所以向殿主求援…」

「停!停!停!」那人連連冷笑,目光犀利:「藍門主這是何意?那個子虛烏有的道苦生關南疆什麼屁事?難道是咱們藏起了?哼!上清宮滿嘴假仁假義,最善於無中生有,哪一次不是編造借口惹事生非?咱們南疆不吃這一套,想打就打,咸某第一個奉陪,誰不服氣?宴席之後咱們倆比一比,他奶奶的,不死不休,藍門主如果想當縮頭烏龜,就從赤荒山爬回去。」

眾人轟堂大笑,只有桑公千虹那一批人不動聲色。

一人叫道:「咸老哥說得對,上清宮的狗雜種竟然打咱們的主意,他媽的,南疆不是小昆崙山,想來就來,想去就去。嘿嘿!竟然跑到這裡撒野,打死了活該,放心吧,咱們也慈悲為懷,肯定會把你們的屍體送回去,大家說對不對?」

「對!」眾人齊聲吼叫,另一人嘻笑道:「不過,無法保證完好無損,也許腦袋沒了,也許不小心摔斷了手腳,也許被野狗吃得只剩一根骨頭。呵呵!南疆野蠻之地,咱們都是粗人,沒那麼多臭講究,死就是死。嗯!仝爺爺替你燒成灰燼算了,攜帶也方便,藍門主覺得如何?」

藍雲子毫不理睬,只盯著赤霞子,一人說道:「幾位老哥哥,這傢伙膽子不小,竟然不怕死,好漢子!不過,他為什麼不怕死?哈哈!莫非是白雲子的姘頭?那小子是你們的私生子?唉!好一個為情而死的痴情漢!好一對為子奔波的有情人!太感人了!」說到最後故作感慨,滿臉敬意,眾人一愣,又是轟堂大笑。

丁方子臉色雪白,緊咬牙關,天師兄兩手緊握,怒目圓瞪,藍雲子目無表情,置若罔聞,無動於衷。赤霞子輕咳一聲,現場立即鴉雀無聲,他厲聲說道:「放肆!上清宮雖說是咱們的敵人,可藍門主等人今天是赤某的客人,怎麼能如此無禮呢?」

那些桀驁不遜的高手立即閉上了嘴巴,心裡雖不以為然,但還是恭恭敬敬地說道:「小弟等知罪了,望殿主…」

赤霞子一擺手,怒氣未消:「赤某閉關多年,未能好好管束手下,藍門主莫怪!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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