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南疆風急 第九節 小人擋道

無意中碰到自己人,而且距離天荒城僅有三百多里的路程,大家的心情都非常輕鬆愉快,秦河生師兄弟一溜煙地跑在前面,相互打打鬧鬧,說說笑笑,時不時回頭瞧瞧師父的臉色,又偷看陳凡手中的黒皮,秦陽子飄動的姿勢還是那麼優雅,不緊不慢地與陳凡走在一起,只是兩人都沉默不語,氣氛有些沉悶。

陳凡知道他們早就對黒皮感到特別的好奇,雖說用道袍緊緊包裹,可是依然能夠看出裡面是一個人。秦陽子修養極佳,不會管別人的私事,陳凡不主動說他絕對不會過問,兩位弟子卻是心中癢得難受,如果不是師父在此,他們肯定是一見面就大聲追問,現在只能帶著滿腹疑惑,將涌到嗓子眼的話強行咽下。

陳凡考慮再三,始終猶豫不決,他當然知道無法隱瞞黒皮的存在,但此事非同小可,赤血門主修為太高,在黒皮清醒之前盡量不能讓更多的人看到其真面目,更不能透露其真實來歷,否則人多嘴雜,一旦事件敗露,所有人都將受到牽連,而且秦陽子等老前輩的經驗極其豐富,見多識廣,眼光銳利,如果見到黒皮的狀況,也許立馬就能判斷出他已經服下續命草,無論怎麼解釋也很難自圓其說。

數十里之後,大家走上了官道,寬達五、六丈的路面使用厚厚的青石板鋪蓋,平緩舒坦,可容數輛大車並排同行,路上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除了商旅之外,還有大量奴隸,他們衣不避體、骨瘦如柴,都被繩索串在一起,奴隸主乘坐豪華馬車在前快速奔跑,一些地位較高的家奴騎著馬匹來回跑動,揮舞長鞭大聲斥責,有一位奴隸因為左腳受傷而影響了速度,家奴毫不猶豫地抽出鋼刀砍下他的腦袋,將屍體拋棄於路旁之後繼續前進,所有人包括秦陽子師徒在內早就司空見慣,對此視而不見、無動於衷,那些奴隸自己也是兩眼空洞無光,似乎已經麻木不仁。

這裡的凡人與其它地方一樣,見到修士異常崇敬,無論是什麼身份都行禮讓道,一些奴隸主甚至於恭恭敬敬地邀請四人上車同行,秦河生師兄弟頗為心動,秦陽子卻婉言拒絕,又擔心兩位弟子惹事生非,傳音讓他倆停下來與自己一起趕路。

官道兩側還是群山聳立,森林茂密,河流眾多,許多河谷、山坳上建立了不少凡人村鎮,大的有上萬人的規模,小的只有幾戶人家,越往北越是密集,規模也越來越大,有些集鎮估計不下於十萬人口,相當於一座中小型城市。

但是,其時正逢百年難遇的乾旱,沿途幾乎所有的中小河流均已見底,大量的農田被拋荒,一些小型村莊只剩殘亘斷壁,雜草叢生,空無一人,村民們早已集體逃荒、遠走他鄉,餘下的平民也是面黃肌瘦、神情憔悴不堪,添著乾裂的嘴唇,有氣無力地盯著天空,祈禱老天開眼,憐憫萬物生靈,趕快下一場及時雨,哪怕是幾滴小雨點也行。

將近正午時份,官道穿越幾座高峰蜿蜒而過,眾人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一座雄偉壯觀的城池遙遙雄矗,城牆如帶,黝黒如鐵,高達一、二十丈,迤邐延伸上百里,城頭箭樓林立,旌旗飄飄,獵獵招展,下面共有一正兩偏三座城門,雖說還有十多里遠,但四人眼力驚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中間正門頂部刻有三個剛勁有力的大字——天荒城,城下是一條百十米寬的護城河,聽說它由一條天然河流改建而成,此城四面八方完全被群山包圍,山峰層層疊疊,連綿不斷,這裡是一座面積龐大的山谷。

陳凡流落厚土這麼長時間,第一次來到鼎鼎有名的大都市,心中充滿了期盼,扭頭看了看秦陽子,他也轉頭正欲說話,兩人對視一笑,秦陽子首先開口說話:「華老弟,前面就是天荒城,萬山客棧坐落於城西的通商大街,在南疆頗有名氣,諸位道友應該正在裡面等候。」

陳凡微微點頭,曾經聽羅秀生介紹過天荒城,此乃南疆第一大雄城,方圓百里、人口百萬,其規模在整個厚土也能排在前三位,出了北面的城門向西北方向七、八十里即為赤荒山,赤荒殿就坐落於其中,周圍千里範圍內又統稱為赤荒嶺。

兩弟子興奮不已,秦河生忍不住得意洋洋地插話:「弟子等十年前一起來過三次天荒城,嘿嘿!真是太熱鬧了,簡直是人山人海,第一次感到特別好奇,咱們花了一整天時間將所有街道逛了一遍,看得眼花繚亂,回去時還差點迷了路,哈哈!華師叔,壽禮結束之後,弟子陪同您在城裡玩幾天。」

陳凡輕笑道:「謝謝兩位賢侄,為叔求之不得,不過,這一次來去倉促,時間太緊,恐怕要等下次了。」兩人大失所望,正欲繼續吹噓從前的經歷,忽見師父瞥了他們一眼,慌忙縮起了脖子一聲不吭。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師徒三人性格截然不同,走在一起相映成趣,兩弟子性格粗獷,野性十足,率意行事,秦陽子卻是極有耐心,循循善誘,但是無論如何教誨,他們表面上唯唯諾諾,骨子裡還是一切照舊,陳凡心中一樂,想了片刻,對秦陽子說道:「小弟初來咋到,進城之後,還得靠老哥哥指點。」

秦陽子卻是滿臉歉意:「老弟,不好意思,老哥哥有要事要辦,進城後必須分開,不能與你一起前往萬山客棧,望老弟見諒。」陳凡一愣,隨即笑道:「無妨,小弟詢問其他人即可。」

說話間,眾人已經來到護城河邊,卻見凡人都是從左側的偏門通行,中間的正門冷冷清清,百十名全身武裝的士兵也分成兩隊,都是頭戴鋼盔,身穿戰甲,一身全黒,刀劍出鞘,左側的一隊正嚴密查問進城的凡人,吆三喝四,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另一隊則無精打采地站在正門外,一位身材矮小的修士懶洋洋地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穿過護城河上的橋樑,秦陽子則帶領大家走向正門,那位修士睜開眼睛,目光混濁陰暗,白多黒少的眼珠不停地轉來轉去,他大模大樣地站起身,漫不經心地拱了拱手,神情倨傲,臉上堆出一絲假笑:「晚輩娰宼元,不知前輩是否前來拜壽?是哪一派宗師?」

秦陽子拱手回禮道:「在下是秦門秦陽子,因門中事務纏身,以至於姍姍來遲,望道友見諒。」接著左手一擺,介紹其他三人:「這位是羅門監事華中生,羅門家主已經在萬山客棧等候,嗯!這兩位是小徒秦河生、秦水生。」

娰寇元眼中精光一閃,尖笑一聲:「桀!桀!原來是秦門主,兩位爺昨夜還在叨念著,到目前為止,南疆幾乎所有門派均已到齊,就差秦門主一人,大爺擔心您事務太忙,也許不能親自到場,因此正考慮是否需要再行派人邀請,二爺卻說您是南疆的老前輩,德高望重,絕對不會缺席如此盛事。哈哈!果然不出所料,秦老前輩確實是日理萬機,不過,來了就好,來了就是客。」

娰寇元有鍊氣中期修為,距離先天相差甚遠,在赤荒殿只是一名不入流的外門弟子,但滿臉驕橫,不可一世,話中滿含諷刺與威脅,根本就不把秦陽子放在眼裡,秦河生師兄弟氣得渾身發抖,怒目圓瞪,如果不是師父抓住他們的肩膀,早就當場發作。

秦陽子面不改色,神態自若,依然彬彬有禮,似乎從來不生氣:「道友說笑了,殿主六甲子大壽是南疆千載難逢的盛會,秦某早就翹首以盼,哪有不參加之理?」

娰寇元陰陰一笑,扭頭叫道:「麻子,快快準備車馬,送秦老前輩師徒進迎賓館。」一名士兵收回大刀,神色極為恭敬:「謹遵寇爺之令!」然後向秦陽子師徒拱手說道:「三位爺,馬車在城門裡面,請跟小人一起過來。」

秦陽子和風細雨,說話非常客氣:「多謝小哥!」當即跟隨此人進入城門,臨走時向陳凡使了個眼色,傳音道:「小人擋道,小鬼難纏,老弟盡量忍耐,千萬不要在此生出事端。」陳凡輕輕地點頭,表示心中有數。

娰寇元上下打量著陳凡,眼中充滿了不屑,態度更是囂張到極點:「你就是那個什麼…羅門監事?叫什麼華…華中生?嗯!你們家主叫羅秀生吧?他好像是昨日到達天荒城,你怎麼今天才來?嗯!對了,空口無憑,你怎麼證明自己的身份?還有,你手裡是什麼人?是不是在咱們赤荒嶺行兇擄人?打開讓寇爺我瞧瞧!」

晃悠悠的轉了片刻,他又扭頭詢問眾士兵:「咱們天荒城乃南疆第一重鎮,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來的,大家說對不對?」眾士兵轟然大笑,份份說道:「寇爺說得極是,這小子來歷不明,行蹤詭異,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寇爺目光如矩,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底細。」

陳凡微微一笑,一掃眾人問道:「你覺得華某應該如何去證明自己的身份?」娰寇元歪著腦袋瞥了他一眼,帶著一絲狡猾的笑意:「很簡單,寇爺我就辛苦一趟,去萬山客棧詢問一下羅秀生即可,嘿嘿!不過,你小子識相一點,出點辛苦費吧!」

陳凡神定氣閑,輕笑道:「好商量,要多少?」娰寇元張開左手,得意洋洋:「不多,五百兩黃金即可,嘿嘿!這麼多兄弟在此,只夠咱們晚上喝一頓酒。」士兵們也昂首挺胸,好不得意。

陳凡暗自一笑:「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六口平民之家一年所得也不過五兩黃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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