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南疆風急 第五節 桑公世家

火辣辣的太陽依然無情地烘烤著大地,一隻老虎風馳電掣地奔到湖邊,悄無聲息地張口血盆大口,向喝水納涼的鹿群猛撲過去,鹿群嚇得四處逃散,很快就消失在密林之中,老虎拖著一隻血淋淋的公鹿,心滿意足地躺在湖畔的陰涼處,兩眼微閉,伸出鮮紅的長舌,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準備享受豐富的午餐。

忽然間,老虎「騰」一下站了起來,怒目圓瞪,全身汗毛倒豎,似乎感應到極大的危險,一條身影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它的眼前,在它的腦袋上輕輕一按,隨著一聲短促的哀鳴,老虎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魏木生暗暗一笑:「嘿嘿!送上門的美味佳肴,一箭雙鵰!」然後大叫道:「師父,各位師叔,這裡是個好地方。」

話音剛落,十幾條身影隨之出現,魏林生歡呼一聲:「二師兄,我最喜歡吃虎肉了,特別是它們的心肝。嘿嘿!我來幫你清理。」

凡武子興奮不已:「哈哈!好涼快!」憑空翻了一個筋斗,躍至湖面上的半空,如同金蟬脫殼似的瞬間脫下衣服,一頭扎進水中,激起了數米高的浪花,衣服搖搖晃晃地飄到岸邊,幾秒鐘後,百十米外冒出一個人頭來,不停地向岸邊眾人招手:「各位兄弟,木賢侄,林賢侄,下來吧,哈哈!爽,真爽!」

魏木生兩人拎起老虎和公鹿向下遊走去,轉頭笑道:「武師叔,如果咱們倆下去,您就吃不到虎肉了!」

凡武子嘻嘻一笑:「說得對,哈哈!給我留一隻大腿。咦!五弟,今天怎麼變成了小姑娘?下來吧,哈哈!爽死了!」擊起一道浪花飛向鐵中子,帶著爽朗的笑聲游向深處。

鐵中子不由為之心動,瞥了瞥魏梅子與秦湖子,顯然想躍躍欲試,胡靈子在旁笑道:「四哥,咱們的內傷只是初步癒合,最忌諱寒暑交替,還需靜養幾日方能完全恢複。嘿嘿!如果不想在床上躺上半年,就老老實實坐在這兒休息吧!」魏梅子兩人也連連點頭稱是。

鐵中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咚」的一聲,直挺挺地躺在湖畔的草地上,手舞足蹈,仰天慘叫:「老天啦!氣死我也!我好可憐啊!」

「叭!」秦湖子使勁拍打他的大腿,冷冷地說道:「可憐?哪一天不是大魚大肉?哼!若是再叫一聲,讓你一口肉也吃不著!」

鐵中子揉了揉大腿,垂頭喪氣,歪著腦袋眼巴巴地看著湖面,聽著凡武子自由自在地嬉水吼叫,喃喃自語道:「等會兒要吃一隻虎腿,不行,還得加一隻鹿腿,否則太吃虧了!」三兄弟先是一愣,繼而轟堂大笑。

陳凡與羅秀生最後趕到,躍上一棵大樹,將筋疲力盡的羅陸元、羅蘇元放在樹杈上,吩咐道:「快快服藥調息。」隨即飄至另一棵樹頂。

羅秀生滿心歡喜:「僅僅幾天的時間,陸師弟不但從前的傷勢痊癒,甚至於功力大有進展,距離先天只有一線之差。」陳凡凝視著他的眼神,似笑非笑:「師弟,你的進步也不小,為兄覺得你好像即將跨入合氣境界,可喜可賀!」

羅秀生老臉一紅,顯得很不好意思,吶吶地說道:「師兄目光如炬,嘿嘿!小弟並非刻意隱瞞,只想給你一個驚喜,他們都是丹師高手,小弟作為羅門家主,若是……」陳凡點頭笑道:「師弟,為兄理解,更是為你高興,不過,平日要多向幾位哥哥請教,有了他們的支持,不管遇到多大的風浪,羅門都會安然無恙。」

羅秀生神色肅然,拱手說道:「小弟明白,師兄深謀遠慮,一切都是為羅門作想。」陳凡看了看湖岸,魏梅子等人正在說笑,隨即將聲音壓得極低:「明白就好!記住,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才能平等相處。無論何時何地,提高自身的實力最為重要,作為一個門派,不可能事事都需要別人的幫助,自強自立方為根本。」

「師兄金玉良言,實乃至理名言,小弟受教。」羅秀生使勁點頭,說道:「小弟現在就去調息。」躍下樹枝就地盤坐。

陳凡抬頭四顧,魏目子懶洋洋地坐在遠處的樹陰下,似乎在閉目養神,立即飄然而去,呵呵一笑:「老哥哥好自在,怎麼一個人在此享受?」魏目子兩眼微睜,卻是答非所問,滿口|交贊:「羅賢侄時刻不忘修行,精神可嘉!」

陳凡一屁股躺在他身邊,頭枕雙手,神情懶散:「羅門傳承三千餘年,但日漸衰落,雖說一統五湖,可壓力更大,處境險惡,舉步維艱,這麼大的重擔壓在他身上,除了要有極大的智慧之外,還需要與之相匹的實力,否則一招不慎就有可能帶來滅頂之災,師弟修為太淺,深感吃力,不得不如此。」

魏目子連連感嘆:「這孩子從小就心懷大志,極為要強,雖說入門較晚,在眾多弟子中只排名第四,但天資聰穎,修鍊刻苦,毅力驚人,修行速度極快,老哥哥一直看好,可惜啊,羅雲子,羅老哥出道比我還早二十年,當年真乃少年英雄,仗劍獨行,意氣風發,朋友遍布南疆,就連老哥哥也受過他的提攜,可是最近百十年來,他的性情越來越古怪,不僅閉門不出,也疏於授徒,羅門始終沒有起色,這些弟子也就進展緩慢,唉!如此良才美玉,被他糟蹋了!南疆形勢險惡,羅門今後更加困難啊!」

陳凡感到非常奇怪,問道:「老哥哥,羅老門主為何變得性情古怪?」魏目子兩眼似閉非閉,精光閃爍,輕笑道:「老弟是羅門監事,幫助羅賢侄一統五湖,難道不了解羅老哥嗎?」

陳凡一陣尷尬,吶吶地說道:「老哥有所不知,小弟……」

魏目子擺了擺手,目光中飽含關心:「羅賢侄早已講述了你們的事件,毫無隱瞞,放心吧!只要老哥在此,老弟無需擔心。但是,咱們明日將要到達赤荒嶺,你必須小心謹慎,這一次的壽辰非同小可,不僅南疆各門各派無一缺席,就連其它三荒也會派遣重要人物前來祝賀。唉!眾多奇人異士聚集在一起,修士界百年難遇,你的這副假面具沒有任何作用,有心人一眼就能看透。」

陳凡滿臉苦澀,輕嘆一聲:「老哥哥,小弟也是被逼無奈,真面目太過驚世駭俗,怎麼能暴露於大庭廣眾之下呢?」

魏目子神色凝重,緩緩地說道:「龍血乃至寒至毒之物,老弟雖說暫時沒有不良反應,但是必須儘快將它根除,否則一旦發作,不僅後悔莫及,更是後患無窮,老哥哥幫你想想辦法,問問其他老弟兄,實在不行,咱們去找百草堂。」

陳凡心中一陣激動,眼睛有些濕潤:「老哥哥,小弟……」魏目子拍拍他的手,表情更加嚴肅:「不要小看娰虎生,老哥哥雖不知道他具體的底細,但憑直覺可以判斷出此人很不簡單,你即便找到他也無可奈何。」

陳凡有些不以為然,不屑地說道:「小弟對他頗為了解,嘿嘿!娰虎生雖說凶名遠播,小弟卻毫無畏懼,心中早有降虎之法。」

魏目子輕噓一聲,搖了搖頭:「記住老哥哥的一句忠告,只要踏入赤荒嶺一步,就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要逞能,更不能惹事生非,赤荒殿領袖南疆十萬年,根深葉茂,藏龍卧虎,深不可測,其實力決不能用尋常門派來衡量,就連老哥哥也不敢過分放肆,若是事不可為,不妨退讓一步再尋良策,否則不僅無法救回你那七位弟子,甚至會搭上自己的性命。」

陳凡說道:「老哥哥敬請放心,小弟並非魯莽之人,知道輕重緩急。」魏目子欣慰地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老哥哥知道你智勇雙全,不會幹出那些愚不可及的事件,不過,咱們也不會任他欺負,幾個哥哥都會不遺餘力地幫你。」說著眼中寒芒一閃,殺機隱現。

陳凡見他鄭重其事,心中立生警惕,連忙點頭受教:「眾位哥哥情意深重,小弟明白。」

魏目子微微一笑,向後一仰,並排躺在一起,閉著眼睛說道:「終日相見或無情,一朝偶遇為知音,情到深處淡如水,心心相印最可貴。唉!梅兒說得太對了,修士界與凡人不同,平日難得一見,最講究一個『緣』字,自古以來,人心最為難測,人心最為可怕,多少同門師兄弟朝夕相伴,同師學藝,最後卻成為平生大敵,百年情誼毀於一旦,到頭來反而是外面的兄弟最為可靠。老哥哥一生閱人無數,修行雖說沒有什麼長進,但這雙老眼識人一向很准,初次見面立即心明如鏡,你是一位重情重義的好漢子,與咱們是真正的同道中人。唉!近三十年來,老哥哥已經隱隱約約感到,南疆乃至整個厚土修士界都在暗流涌動,並不像表面那樣平靜,也許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劫難即將來臨,也許天下很快就會更天換日,無論你是多麼英武神勇,單槍匹馬根本無力自保,咱們必須抱成一團方能躲過此劫。」

陳凡知道他人老成精,應該是所言非虛,不由長嘆一口氣,沉默不語,片刻之後,忽然說道:「老哥哥,小弟有一事有些疑惑,藏在心中,不吐不快,不知能否向老哥哥請教?」

魏目子笑道:「老弟請講,老哥哥知無不言。」

陳凡將嘴巴湊到他耳邊,輕輕地問道:「老哥哥,湯禍是怎麼回事?」

魏目子猛然全身僵硬,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眼中露出恐懼的目光,時間彷彿突然停滯,很久之後方才喘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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