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南疆風急 第一節 赤荒隱秘

火辣辣的太陽不知疲倦地噴薄出億萬光芒,雖說還沒到正午,但大地似乎已經被烤焦,枯黃的樹葉打著捲兒,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也是無精打采,空氣中的水分好像完全被蒸發,微風吹過,卻是陣陣熱浪,吸一口頓覺灼熱難當,一股煩躁之氣從心頭升起,恨不得一頭扎入冰窖之中爽個痛快。

這是一條崎嶇小道,四周是高聳的群山,兩側是大片的原始森林,兩尺寬的路面坑窪不平,不僅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石塊,而且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顯然是荒蕪已久,方圓數百里範圍內杳無人煙,這裡就是南疆小有名氣的萬嶺山,也是從五湖前往赤荒嶺最偏僻、最難走的一條路。

此時,遠處居然出現四條身影,頭頂著烈日、腳踏蒿草向南方奔去,速度極為快捷,炎熱的天氣似乎對他們毫無影響,正是趕往赤荒殿拜壽的陳凡一行。

四人只顧埋頭趕路,沉默不語,忽然間,陳凡說道:「師弟,天氣太熱了,就連為兄也有些受不了,咱們必須找個地方休息片刻。」羅秀生看了看身後,羅陸元與羅蘇元臉色蒼白、氣喘噓噓、汗流浹背、精疲力竭,雖然緊閉著嘴唇,咬緊牙關堅持,但速度越來越慢,不禁輕笑道:「師兄說笑了,您怎麼會受不了呢?應該擔心兩位師弟中暑吧?」

陳凡點了點頭,瞥了瞥他們企盼的目光,說道:「從昨晚到現在,已經馬不停蹄地跑了六、七個時辰,咱們倆到沒什麼,但他們還是後天境界,修為尚淺,現在已經到了極限,況且陸師弟傷勢並未痊癒,應該找個地方調息一番。」

羅秀生沉吟片刻,斂然一笑:「翻過前面那個小山頭再說,嘿嘿!那兒有一座小湖,咱們好好休息半日。」羅陸元兩人眼睛一亮,精神大振,腳步也似乎變得輕鬆了許多。

陳凡笑道:「師弟,咱們先走一步,在湖邊等候兩位師弟,如何?」羅秀生一愣,隨即大笑道:「好!陸師弟,蘇師弟,你們加快點速度。哈哈!師兄,咱們走也!」身形一閃,兩人連襟而去。

幾分鐘後,他們已經站在山頂,山腳下的叢林中果然隱現一座湖泊,只看到數十畝大小水面閃閃發光,似乎還有一條小溪從東向西貫通其中,陳凡連連贊道:「好一個清涼之所,師弟好像對萬嶺山非常熟悉?」

羅秀生點了點頭,說道:「十年之前,先師曾帶小弟前去赤荒殿朝貢,當時也是從萬嶺山經過,所以印象非常深刻。」陳凡想了想,隨後問道:「咱們已經走了六天六夜,距離赤荒殿還有幾天的路程?」

羅秀生不加思索地說道:「從五湖到赤荒嶺共有八千五百里,現在只走了一半,按此速度,還需六天六夜,到了赤荒殿交接完壽禮後,小弟正好有三天時間拜會幾位先師的老友,師兄可前去尋找娰虎生。」陳凡微微搖了搖頭,說道:「這一路全是山間小道,天氣又這麼熱,為兄擔心他們兩人能否堅持到底。」

羅秀生回頭一笑:「給他們一次鍛煉的機會,嘿嘿!苦修、苦修,不苦哪能修得真功夫?如果只有你我兩人,最多五、六天就能到達,若是師兄單槍匹馬也許用不了兩、三天。」陳凡瞥了瞥天上的太陽,感到有些奇怪:「南疆的天氣似乎與其它地方不同,為兄來到五湖已有三個多月,可是從來沒見過雨天,一直都是這麼熱。」

羅秀生沉默片刻,輕嘆道:「南疆今年是百年難遇的大旱,已經有大半年沒有下雨了,為了籌辦壽禮,我一個月前曾經到凡間走了幾趟,唉!聽說每天有很多凡人被熱死了,就連五湖的幾個集鎮也不例外,農田歉收,米價成倍上漲,許多平民家裡已經揭不開鍋。」

陳凡心中一驚,吶吶地說道:「五湖號稱魚米之鄉,河網密布,他們尚且如此,其餘地區更是慘不忍睹。」羅秀生神色肅然,連連點頭:「南面的許多地區已經赤地千里、河流乾涸,先是出現了大面積的饑荒,緊接著出現了難民潮,大批的災民份份向北方逃難,那些王公貴族、富商老爺們卻不聞不問,仍然整天花天酒地,五湖王甚至於開始在民間大規模搜捕難民,一旦被抓,立即貶為奴隸。」

陳凡愣了半天,默默地說道:「雖說是天災,但人禍更盛,師弟,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天下也許就要大亂了。」羅秀生長嘆一聲,接著說道:「凡人界的事,咱們修士界管不著,況且南疆有赤荒殿在,再多的流民也掀不了什麼大浪,那些諸侯王只要向赤荒殿求援,天下馬上就會天平。」

陳凡閉上眼睛,彷彿看到了那血流成河的悲慘場面,無數顆人頭落地,億萬生靈在哀嚎,心中有些不解,問道:「師弟,赤荒殿乃修士界領袖門派,為什麼還熱衷於凡間事務?」

羅秀生凝視著遠處的湖水,緩緩地說道:「師兄有所不知,南疆自古以來就是蠻荒之地,基本上都是山民,民風極其強悍,當年神武大帝統一厚土時,三次南征都大敗而歸,始終無法平定,萬般無奈之下就派人聯繫赤荒殿,懇求它出面,並許下了分封南疆的諾言,一直延續至今。」

陳凡頗感慶幸,說道:「幸虧赤荒殿沒有太大的野心,否則天下早就大亂了。」羅秀生臉聲露出一絲怪異的神情,猶疑了一會,還是說道:「師兄,現在的殿主赤霞子雖說老奸巨猾,心機極深,但他已有數十年不過問南疆的具體事務,常年醉心於修鍊,以求更進一步,成為厚土的第三個金丹師。先師曾經說過,赤霞子深藏不露,已經有百年之久沒有人見過他出手,雖說在十大高手中排名於白雲子與玄道子之後,其實際修為卻不在兩人之下,甚至於有可能還在白雲子之上,他早就修至化丹後期,距離金丹境界只有一線之差,也許是厚土真正的第三高手。」

陳凡更加吃驚,連忙問道:「如此說來,赤霞子算得上是一代高人,可是整個南疆事務交給誰管理呢?難道是那幾個內門弟子?不會吧?議事堂娰騰生只是一名鍊氣士,監事堂娰龍子雖說已修至丹道,可修為尚淺,凡人界還能應付過去,那數十名丹師卻是非同小可,怎麼可能服從兩個晚輩的命令?」

羅秀生苦笑連連,聲音變得更低:「一個多月前小弟曾去南林山拜訪魏門,見到了先師的老友魏目子魏老前輩,他老人家比赤霞子還長十歲,雖然只是一名虛丹師,卻是南疆資格最老的前輩高人,一輩子古熱心腸,一向對小弟非常疼愛,臨別前暗中指點了赤荒殿的一些隱密,並再三叮囑,千萬不要向其他人說起,否則將會面臨殺身之禍,赤霞子最擔心別人知道這些事件。」

陳凡見他神神秘秘,知道事關重大,也不好追問,轉頭一看,羅陸元兩人還在十里外的山腳,速度非常緩慢,不由說道:「師弟,咱們先下去,喝點水解解渴。」隨即奔向密林。

剛一到達湖畔,立覺通體清涼,此湖的面積足有三、四百畝,四周都是茂密的參天大樹,大部分湖面被樹蔭所遮掩,湖水碧波蕩漾,成群的水鳥在淺水區覓食嬉戲,湖岸綠草成蔭,數十隻野鹿與山羊躺在樹下納涼,它們看到兩位闖入者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繼續啃著地上青草,悠然自得,毫不在意,好像從來沒見過人類,所有的一切顯得異常寧靜安詳。

輕掬一口湖水,一股涼氣直達肺腑,每一個毛孔都透出說不出的舒暢,陳凡看著水中的倒影,一個四十多歲中年人出現在眼前,濃眉大眼,皮膚微黒,面目粗獷,一股豪邁氣勢油然而生,不禁回頭笑道:「師弟,五師兄的面具有點意思,與他自己的氣質有些相似。」羅秀生邊喝水,邊說道:「確實如此,也許就是他老人家親自製作。」

陳凡又連喝數口湖水,大聲呼叫道:「爽!真爽!」羅秀生坐在湖畔,拍拍地面說道:「師兄,咱們坐著聊。」

陳凡坐在他身邊,嘻嘻一笑:「師弟,如果不方便講的話,不要勉強。」羅秀生看了看四周,臉色變得極為嚴肅:「師兄不是外人,小弟沒有任何事件可以隱瞞,不過,確實是事關重大,今後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否則立馬會遭來赤荒殿的追殺。」

陳凡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師弟儘管放心,為兄知道輕重。」羅秀生的聲音變得很低:「其實我們這一次的赤荒殿之行,成功與否並不完全取決於赤霞子,還有極其兩個關鍵人物,無論是羅門之事,還是七位師侄的安危,如有一位從中作梗,肯定是大事不妙,反過來講,只要取得他們的支持,即便是天大的麻煩也會消之無形,他們的話就代表赤荒殿,比赤霞子本人還管用。」

陳凡奇道:「赤霞子是一殿之主,應該是一言九鼎,難道還有人敢於違抗他的命令?他的話難道在南疆還不算數?」羅秀生神色略顯緊張,聲音忽然壓得更低:「娰騰生表面上掌管了議事堂,但他的背後還有一人,那就是赤蓮子,她在修士界默默無聞,表面上客居赤荒殿,卻在幕後指揮娰騰生,從不親自出面,所以說,她與娰龍子才是最關鍵的人物,娰虎生最害怕的就是他們兩人。」

陳凡仍然迷惑不解,說道:「如此說來,赤荒殿現有三名丹師。不過,那個赤蓮子似乎是一個女人,難道是赤霞子的師妹?她與娰龍子既然都是丹師,為什麼不出去開山立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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