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五湖風雷 第十一節 血戰羅門(一)

洶湧的湖水翻騰咆哮,猛烈的狂風呼嘯而過,西方的太陽即將落山,身後的森林幽靜深遠,眼前的慶湖禁區透著一股神秘的凄美,更顯詭異無常,不知道裡面到底隱藏著多少秘密。

「唉!」陳凡長嘆一聲,感到有些疲憊,剛才足足花了兩個多時辰,先是從黃石島將三十六名弟子送至白霧島,接著又將他們連同羅秀生與羅蘇元兩人全部帶出慶湖,連續不斷往來數十趟,即便他的功力剛剛大進也大感吃力。

其間令人頭疼的是,那些修為較低的弟子護身真氣太差,幾乎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唯有將真氣外放在體外形成一個保護罩,才能保證他們毫髮無損,即便如此,這些弟子也嚇得魂不附體,到達岸邊時基本上都是軟癱在地,似乎多次往來湖面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們。

此外,空中的那些旋渦飄浮不定,變化無窮,每一次的路線都不相同,每來回一趟必須重新找出它們的規律,剛開始幾次因為不太熟悉,差點被捲入其中,幸虧反應及時方才脫離險境。

深吸一口長氣,龐大的真氣流遍全身,迅速運轉了三個大周天,頓感神清氣爽,滿身的疲倦一掃而空。接著讓兩氣同時運行,一正一反,一陰一陽,一樣的強大,一樣的流暢,猶如一對性格相反的孿生兄弟,互不干涉,和平共處。

許久之後,腦海忽然一震,四周所有的聲音瞬間全部消失,整個禁區彷彿變成了一個完全靜止的世界,慶湖依舊風大浪急,但每一片浪花都清晰可見,每一道波紋都顯露無遺,甚至於每一個水滴都纖毫畢現,它們的運動好像毫無規律,又好像包含了無盡無窮的奧妙,不停地跳躍著、呼喊著、歡叫著,似乎無比興奮,蘊涵著無窮的生命力,又彷彿在招喚自己,陳凡不由痴了,心神開始與它們同舞,與它們共振。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腦海又是一震,所有奇妙的感覺瞬間消失,湖依然還是那個湖,水還是那些水,波浪依然是那些波浪,波紋還是那些波紋,一切都恢複原狀,只是變得親切無比,再也沒有從前的陰森可怕,似乎互通心意,心中好像把握住什麼,可仔細想想卻覺虛無飄渺,毫無蹤跡。

惆悵片刻,心中忽然一動,轉頭注目遠眺,極遠處有一個小黒點正向此處快速奔來,不由滿懷喜悅,羅秀生來了,當他還在二十里之外,自己立即感應那熟悉的氣息,看來這短短的半天時間裡,自己不僅功力大漲,本來就超人的神識也比以前敏銳數倍,估計丁方子這樣的初級虛丹師也不過如此,甚至於有過之而無不及。

收回大部分功力,身形連閃數下,陳凡施展身法迎面而去。

「華兄,弟子們剛剛休息完畢,已經把他們送過義河,在羅蘇元的帶領下先行一步返回羅門!」半途中兩人相遇,羅秀生喜形於色。

「好,咱們一起走,趕快跟上他們!」兩人連袂而行,快如流星。

一日之內全殲叛徒,擊斃慶成生,收服慶門弟子,如今又順利通過慶湖,得勝返回羅門,羅秀生心情愉悅,腳步輕鬆,邊走邊笑道:「慶湖天險,天下一絕,不僅練氣士束手無策,估計就連丹師也是望而卻步,華兄初次進島卻往來自如,勝似閑庭信步,羅某佩服得五體投地,哈哈!慶湖歸於華兄,天意也!若是到了羅某手裡只能無奈放棄,那些弟子也會終身無望踏出黃石島一步。」

「羅兄過獎,華某也是僥倖而已,其實每次都提心弔膽,捏著一把汗才勉強通過,若是一步出錯就會死無葬身之地,至今還是心有餘悸。」陳凡不想過多談論慶湖的秘密,於是轉而問道:「羅兄,他們現在的狀態如何?」

「這些弟子功力太淺,所以過湖時出了大丑,讓華兄見笑了!」羅秀生微微搖了搖頭,但話中依然非常欣慰:「慶成生顯然耗費了不少心血,所以他們的功夫還算比較紮實,經過半個時辰調息後已經基本恢複。」

「羅兄,其實他們最欠缺的還是經驗,因為從來沒出過黃石島,沒有到外界經過任何磨練,所以遇到危險時難免會驚慌失措。」陳凡輕嘆一聲,沉默片刻說道:「就拿打鬥來說吧,他們平時只是師兄弟之間相互切磋,若是在外互以性命相搏,肯定會手忙腳亂,估計連三成功力也無法發揮出來。你看那華英元三人與羅蘇元的搏鬥,不知變通,心中一亂立即毫無章法,儘管羅蘇元的功力高出太多,但若是三人聯手,配合默契,抵擋兩、三招輕而易舉,怎麼可能一招即傷呢?」

「華兄言之有理,百鍊才能成鋼,經歷風雨才能成器成材,慶門弟子一輩子在家閉門造車,不知糟蹋了多少良才美玉。」羅秀生感慨萬分,忽然手指前方說道:「義河到了!」

眼前的義河依然洶湧澎湃,兩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凌晨時的那一番對話,相視一笑後踏波而過。

過了小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座森林,他們同時停下了腳步,然後躍上一棵樹頂。

此時,西下的太陽剛剛落山,火燒雲映紅了大半天空,艷麗而壯觀,蒼茫大地滿眼綠色,成群結隊的小鳥自由翱翔,處處呈現出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卻見北面的兩、三里之外,先行的眾位弟子正在竭盡全力向北奔跑,他們分成三排,養氣境界的弟子比較輕鬆自如,可是大部分弟子境界太低,只有引氣修為,個個汗流浹背,氣喘噓噓,速度稍稍放慢,羅蘇元就在旁嚴厲督促,時不時地踢上一腳,大聲訓斥幾聲。

陳凡暗皺眉頭,回頭說道:「羅兄,眾弟子尚未歸心,羅蘇元此舉太過粗暴,弟子們難免會心生怨氣,甚至於引起眾怒,日後融入羅門的難度恐怕會成倍增加。」

「唉!羅某豈能不知?」羅秀生搖了搖頭,輕嘆道:「羅某再三吩咐,他卻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現在讓他帶隊只是權宜之計,況且初入羅門必須安定人心,否則會橫生異心,當然,日後肯定會將眾弟子與他隔開修行。」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小人得志。」陳凡面帶微笑,看著遠去的眾人說道:「羅蘇元立功心切,肯定是想在天黒之前趕到羅門,在你面前顯示他的精明能幹,以求今後得到重用。」

「現在才滅了一個慶湖,今後還有韋湖、辛湖,五湖一統後,歸順羅門的弟子人數更多,首先要辦的大事就是收服人心。」羅秀生語氣變得嚴肅,一本正經地說道:「以他鍊氣後期修為,羅某肯定會給予重用,否則豈不是寒了眾人之心?」

陳凡一怔,隨後看到他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促狹的壞笑,忍不住大笑一聲。「哈哈!對,說得好,有道理,值得重用,而且必須大大的重用。」

「嘿嘿!羅某思索良久,方才得出『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八個字。」羅秀生話鋒一轉,忽然討教道:「華兄,咱們應該迎頭趕上,還是尾隨而行呢?」

「華某聽從羅兄吩咐。」陳凡搖了搖頭,卻見羅秀生的眼角又是隱含一絲笑意,不由輕笑道:「但華某覺得尾隨比較合適,不知羅兄意下如何?」

「華兄之言正合我意!」羅秀生「噗嗤」一聲咧嘴大笑,隨即說道:「以他們的速度,大黒之前會趕到羅湖禁區,咱們放慢速度,就當遊山玩水,難得清靜一次。」

「好一個遊山玩水,華某求之不得!」陳凡輕喝道:「咱們走!」

一路上說說笑笑,羅秀生途中講述了五湖的輝煌過去、五河地區的風土人情,甚至於五湖與赤荒殿的歷史淵源,甚至於對赤荒殿的情況也是知無不言,讓陳凡大開眼界。

果不其然,天色微暗時眾人就已經接近信河,緊綴其後的陳凡與羅秀生加快速度提前到達南岸。

半刻之後,羅蘇元帶領眾弟子匆匆趕到。卻見大部分弟子都是面無人色、口喘大氣,胸口起伏不定,距岸百米處份份躺倒在地,連一根指頭也動彈不得,顯然是體力消耗過度,即便是養氣境界的弟子也支撐不住,個個臉色蒼白,搖搖晃晃。羅蘇元見狀正欲怒斥眾人起身,忽見兩人在前等候連忙上前行禮請安:「家主,華前輩!」

「羅蘇元,很好,一個時辰連趕二百里路,幹得不錯!」羅秀生連連贊道。

「弟子不敢居功,主要是家主的一番訓導讓弟子們精神振奮,一想到馬上就能趕到羅門,人人歸心似箭,興奮不已,渾身有使不完的勁。」羅蘇元雖然嘴上謙虛,但臉上掩飾不住得意的神色。

陳凡看到眾弟子疲憊不堪,心中有些不忍:「羅兄,是否讓弟子們調息片刻?若是勞累過度,會對他們今後的修行產生不利影響。」

「華兄言之有理。」羅秀生微微點頭,從懷中取出一瓶丹藥扔給羅蘇元:「每人服下一枚,趕快運氣調息,半個時辰後出發。」

「家主如此體恤門下,弟子們都會感恩戴德。」羅蘇元接過丹藥,阿諛之詞脫口而出,卻見羅秀生面有不豫之色,連忙住口轉身而去,很快就聽到他大喊大叫:「起來,大家都快起來,家主賜葯,每人一枚,調息半個時辰,抵得上你們三年苦修。」眾弟子卻是一動不動。

羅秀生與陳凡對望了一眼,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華兄,羅某還得親自前去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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