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有道上人。」
老者身材魁梧，濃眉虎目，聲音極其宏亮，震耳欲聾：「你的話聽似頭頭是道，其實是狡辯之詞，哼，身為人類，不譴責妖魔的兇殘，不為死去的仙友報仇，反而竭力維護象魔，其行可疑，其心可誅。」
陳凡臉色一變，射出兩道凌厲的目光，冷冷的說道：「你身為人類，本應通情達理，沒想到出口傷人，蠻橫無理，與禽獸有何區別？哼，其行詭異，其心有鬼，有道名不副實，表裡不一。」
有道上人被他的目光所籠罩，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又被陳凡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冷嘲熱諷，氣得渾身發抖，老臉漲得通紅。
眾仙都愣住了，沒想到陳凡如此膽大包天，毫不退讓，言語比有道上人更加激烈，靈仙雖說互以仙友相稱，以示人人平等，但各個境界之間地位懸殊極大，修至紫靈的都是老前輩，高高在上，其他靈仙不敢有絲毫不敬之意。
有道上人頓時惱羞成怒，暴跳如雷，厲喝道：「大膽狂徒，小小的白靈仙竟敢對老子無禮，去死吧！」右手高舉，掌心冒出一絲紫光，氣流激蕩。
黑劍眼露凶光，殺氣大盛，隨時準備猛撲過去，將有道上人撕得粉身碎骨，血刀掃視其餘人仙，防止他們蠢蠢欲動，陳凡冷笑連連，不屑一顧，心道：「想動手？哼哼，動得好，我正想給你們一個教訓。」
「五弟，不可。」其餘四人驚呼一聲，無道上人眼疾手快，一把按下他的手掌，另一人慌忙將有道上人扯到一邊，他們均經驗老到，兩鳥的厲害不必說了，還有尚未現身的天馬等十八靈，真正打起來，兩百多位人仙也討不了便宜，至多兩敗俱傷。
突如其來的，陳凡全身一松，儘管對除妖會沒有好感，但內心深處並不想與人仙爭鬥，同類相殘，也許將成為心中最大的隱痛，也許這就是人性與獸|性的區別。
有道上人滿目猙獰，雙目赤紅，狂吼道：「無知小兒，你等著，老子一定要宰了你這個敗類，你不是人，勾結象魔，殘殺人類，與妖魔無異。」
陳凡毫不客氣的敬以顏色，厲聲說道：「持大義之名，行齷齪之事，表面堂堂正正，內心自私自利，這就是替天行道？這就是你的天道？這就是幾百萬年的領悟？哼，我看你連禽獸都不如。」
這些話更是言詞鋒利，有道上人被罵得狗血噴頭，也許是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恥辱，反而僵住了，傻愣愣地看著陳凡，很久也沒反應過來，其他人同樣呆了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無道上人面色陰沉，死死的盯著陳凡，緩緩地說道：「華仙友，且不談你是否為黑水林之主，但尊賢敬老的道理應該知道，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不要以為這兩個扁毛畜牲天下無敵，永保你的安全。」話中隱含威脅之意。
「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
陳凡沒有絲毫服軟的跡象，仍然是針鋒相對：「對待講理的，當然要尊敬有加，你敬我一尺，我敬一丈，禮尚往來，但有些人，哼，不知是天生粗暴無禮，還是做賊心虛，再多的道理也講不通，唯有以牙還牙，至於尊賢敬老嘛，哼，我覺得他只有老，沒有賢，老而昏庸罷了。」
一掃眾人鐵青的臉色，繼續說道：「對於除妖會我有所耳聞，顧名思義，應該除的是妖，而不是人類吧，如果各位覺得其他人不順眼，或者意見相左，就可以仗勢欺人，痛下殺手，誅滅異己，哼，我認為直接改個名字，還是叫除人會最為恰當。」
無道上人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湧起一絲無力之感，口舌之爭一敗塗地，越辯越被動，陳凡倚仗強大的實力，態度出奇的強硬，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之勢，使得他進退維谷。
思索良久，話鋒忽然一轉，拱手道：「華仙友，三弟性情魯莽，剛才太過衝動，一時失言，請仙友見諒。」
「二哥，你……」有道上人只說了三個字，立即被他人捂上嘴巴，悄悄耳語一句，有道上人奇蹟般的低下腦袋，沉默不語。
陳凡看也不看他一眼：「仙友的道歉我接收，他確實理虧，我的話卻不想收回，因為那是我的肺腑之言。」暗忖道：「這傢伙心機很深，又在耍什麼花樣。」
不顧無道上人難看的臉色，自顧自的說道：「太玄七靈，各不相同，自古以來就衝突不斷，相互殘殺隨處可見，恩怨糾纏不清，很難分清誰對誰錯，黑象殺害人仙，當然是罪大惡極，這一點勿庸置疑，但是，人仙就完美無缺，問心無愧嗎？不見得吧。」
無道上人畢竟修為高深，使勁咽下一口吐沫，很快冷靜下來，心念急轉，說道：「仙友又有什麼驚人之語？請講。」
陳凡看了看他的姒鳥，再撫摸黑劍血刀，不緊不慢的說道；「黑象祖居黑水林，可是有少人偷偷入境，試圖捕捉小象，禽獸皆有情，象群奮起反擊，保護自己的孩兒理所當然，長此以往，黑象對人類恨之入骨，難道仙友認為它們連自衛的權力也沒有？」
「不，仙友錯了。」無道上人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儘管比較難看，態度卻大為緩和：「在下從不否認，確實有個別仙友擅闖黑水林，但黑水林是有名的魔窟，絕大部分仙友不敢靠近，被象魔成群結隊出林獵殺，慘不忍睹，其中就有我的兩位老友。」
眼中滿是悲切，又隱含一絲得意，言多必失，他自以為陳凡露出了破綻。
「禽獸就是禽獸，一旦失去理智，肯定是瘋狂到極點，連龍風也不例外，歷史上的教訓比比皆是。」陳凡微微一笑，輕飄飄的一帶而過：「在下也不否認黑象的罪行，可那是以前，現如今，它們已經洗心革面，再舊事重提恐怕不妥吧？呵呵，姒鳥王號稱妖王，同樣罪孽深重，如果有人向它發難，為死去的舊友報仇，不知仙友如何處理？」
無道上人眉頭緊鎖，姒鳥是他最大的軟肋，陳凡的話非常明確，象鳥都是妖魔，同樣手沾人仙的鮮血，豈能厚此薄彼？如果要對黑象趕盡殺絕，首先要殺的就是姒鳥。
夜風習習，冥月高懸，灑下億萬道皎潔的光芒，天地間一片蕭瑟、陰冷，眾人一聲不吭，紋絲不動，陳凡也含笑不語，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等待無道上人的反應。
許久，無道上人長嘆一口氣，嘴唇微動，忽然間，臉色一喜，遠處傳來一個更加蒼老的聲音：「二弟，哪位仙友是黑水林之主？」話音剛落，一隻青鶴急馳而至，飄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
黑劍血刀早就感應到老者，當即提升功力，戒備森嚴，陳凡暗自贊道：「好厲害，不知是不是雙心人？嘿，幾個傢伙拖延時間，原來是等待援兵。」此人身具九昧真火、靈水，修為不在虛化上人之下，童顏鶴髮，目光柔和，頗有仙風道骨。
「大哥，你來得正好。」眾人喜不自禁，份份拱手示意，無道上人更是大喜過望，急促的說道：「這位是華中生仙友，自稱收服了黑象。」飛快地講述了事件的經過。
此人很有耐心的傾聽，不停詢問細節，陳凡親自在場，無道上人不敢歪曲事實，基本上實事求是，十分詳盡。
足足過了半刻鐘，無道上人長舒一口氣，抹去額頭的汗水，說道：「小弟不敢輕舉妄動，請大哥前來作主。」
「好，我都清楚了。」此人略一點頭，目光掃視眾人，最後定在陳凡身上，神色肅然，抱拳道：「在下破道上人，鄭重向仙友說明一下，此次行動規模很大，我們經過周密的調查，黑水林之前確實是魔窟，所以才下決心剷除，沒想到仙友搶先一步，居然收服了象群，在下兄弟只有敬佩……」
「大哥……」眾人大驚失色，破道上人分明在認輸，承認陳凡的所有權，陳凡也是深感意外；「他是什麼意思？以退為進？」
破道上人輕咳一下，聲音雖小，卻充滿了威嚴，眾人立馬閉嘴，不敢插話，他眼中精光四射，仔細打量著陳凡，繼續說道：「黑象暴戾，野性十足，嗜血如命，仙友神通廣大，此舉前無古人，絕對是一大功德，遺憾的是，我們兄弟孤陋寡聞，不知情況有變，所以發生了衝突，在下代表所有的弟兄向你道歉。」說著作一長揖。
「仙友不可。」陳凡忙不迭的擺手，說道：「既然是誤會，大家都沒有錯，無需客氣。」
破道上人餘光一瞥無道：「二弟，快將小象還給華仙友。」
無道上人愣了一下，見他的語氣異常嚴厲，不容置疑，連忙拱手道：「小弟遵命。」招呼姒鳥飛身而下，其他人憤憤不平，卻無可奈何，有道上人狠狠的瞪著陳凡，噴出足以殺人的怒火。
破道上人眼中露出笑意，慢悠悠的說道：「華仙友，我年紀大一點，可否稱你一聲老弟？」
陳凡笑著拱手道：「小弟深感榮幸。」
「我老眼昏花，但心裡亮堂得很，老弟不簡單，將來必是真道中人，老哥我遠遠不如。」破道上人哈哈大笑，捋著長須說道：「我乃太玄閑人，居無定所，四處遊歷，本不想過問一切俗事，奈何幾位弟弟參加了除妖會，唉！」
陳凡立有明悟，認真的說道：「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