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西行 第十節 度劫

陳凡一躍而起,直奔洞外,眾靈緊緊跟上。

神牛嶺上空風起雲湧,大片大片的烏雲在劇烈翻滾,如同一口沸騰的油鍋,濃黑如墨,變幻無窮。

一道道閃電如樹杈一般,密密麻麻,好像一張天羅地網,鮮血刺目,觸目驚心。

雷聲隆隆,起初聲音非常低沉嘶啞,很快就變得極為高亢,震耳欲聾,而且是眾雷同出,彷彿千軍萬馬奔騰而至,萬鼓齊擊,千鑼齊鳴,殺氣騰騰。

仰望天空,烏雲猶如一座龐大的高山,帶著雷電緩緩下降,感到心情極其沉悶壓抑,彷彿世界未日正在降臨,令人不寒而慄,心生無限恐懼。

三王不約而同地退後數丈,避開陳凡與黑毛。

灰毛叫道:「主人,快去山谷東側,大哥,你到西面去,不要靠在一起,最好離得遠一點。」

陳凡知道它經驗豐富,迅速向東奔去,在距離大山萬米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黑毛更是不用提醒,自己飛到西面,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一切準備工作。

黑毛沒有法寶,但是它曾經度過八十多次百年劫,自有應對之策,只見它盤坐在地上,在體外形成一道真氣罩,神態自若,平靜地等待天劫的降臨。

除了初劫之外,百年劫是威力最小的天劫,十之八、九都會安然無恙,況且有陳凡承擔一半,它當然是胸有成竹。

陳凡也是早有計畫,先在頭頂布下三層虛空罩,緊接著是三層金光罩,接著又是三重虛空罩,最裡面是青光罩,最後盤坐於地。

秦城上人曾經介紹過,初劫有三,百年劫有九,千年劫增加到十八道,萬年劫為三十六道,紫靈劫更是多達七十二道,據說最厲害的龍鳳紫靈劫竟有一百零八道。

雖說只有九道,但陳凡是第一次度劫,心中略有緊張,他深吸一口氣,很快平靜下來,不慌不忙地將三枚療傷丹含在嘴裡,以防萬一。

牛魔王奔向東面的山頂,飛天王與金毛王來到北面山頂,黃毛與灰毛站在山洞外,所有目光都聚集陳凡身上,它們內心中比陳凡本人還要緊張。

毫無疑問,眾靈希望陳凡無法度劫,這樣它們就得到徹底解放。

當它們看到陳凡手勢連動,法寶齊出,渾身金青兩光繚繞,眾靈都長嘆一口氣,滿臉失望。

二毛的目光最為複雜,心裡湧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它們相互對望了一眼,看到對方的苦澀與無奈,還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欣喜。

三王更是度劫老手,百年劫如同家常便飯,見識當然不凡,牛魔王注目凝視,若有所思,飛天王眉頭緊皺,小聲說道:「猿老弟,他的來歷應該不簡單,似乎與其它人類有所不同。」

金毛王點頭嘆息:「可惜小弟功力未復,否能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底細。唉,是禍是福現在很難說清。」

烏雲開始以逆時針方向轉動,速度越來越快,隱約形成一個碩大的陰陽圖,如同一個鍋蓋將神牛谷上空全部遮蔽,兩隻魚眼一片鮮紅,似乎在俯瞰靈界的一切。

陳凡心中十分壓抑,渾身很不自在,不由其來的感到非常煩躁,心神不安,就連神識感應也受到極大的限制,如同進入了黑辰一般。

突然間,雷電消失,所有的喧鬧嘎然而止,天地間死一般地寂靜,時間好像已經停滯不前,空間已經凝固。

僅僅過了半秒鐘,陰魚眼爆發出一道耀眼的強光,一個前所未有的驚雷在神牛谷上空炸響,緊接著是陽魚眼射出一道紅色的閃電。

驚雷太過響亮,整個山谷在微微顫動,陳凡渾身氣血翻湧,三王也是一陣難受,二毛慌忙退到洞口。

閃電在下落時迅速膨脹,瞬間化成一把巨大的利劍,劍柄依然藏在魚眼之中,劍體向下無限伸長變粗,通體鮮紅,鋒芒直指黑毛,其威力足以開山劈地。

到達山谷半空時,劍尖突然一分為二,原先的一半依然劈向黑毛,另一半轉向陳凡。

「轟!轟!」

幾乎在同一時間,東西兩地發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巨響。

黑毛稍一搖晃,真氣罩顫抖了幾下又恢複正常,閃電化為烏有。

閃電劈向陳凡頭頂時,與最外層的虛空罩相撞,一矛一盾,火花四濺,覆蓋了方圓百米範圍,虛空罩裂開一道縫隙然後消之無形,閃電也隨之消失,陳凡紋絲不動。

第一道天劫剛結束,第二道與第三道接踵而至。

黑毛面不改色,輕而易舉的化解,幾乎不費吹灰之力,陳凡的每一層虛空罩也成功的擋住了一次衝擊。

又是短暫的平靜,陰陽圖轉動的速度突然加快,千雷齊鳴,萬電齊閃,天空好像裂開了無數縫隙。

陳凡不敢有絲毫大意,前三道天劫只是試探性質,許多法寶都能抵擋,真正的考驗在後面六道,威力一道比一道強大,特別是最後三道,據說很難抵禦。

經過半分鐘的醞釀,陰陽兩眼同時射出強光,伴隨著一記更響的驚雷,一道白色閃電從陽魚眼中急射而出,緊接著又是連續兩道。

閃電在空中化為一道利箭,細長而尖利,陸續到達兩人的頭頂。

箭尖直鑽金光罩,一聲巨響過後,金光罩劇烈震動,爆出億萬道金光,其中幾道順著閃電向上蔓延,利箭閃出耀眼的強光,發出一陣陣「劈劈叭叭」的脆響,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金光罩表面毫髮無損,只是變得稍稍暗淡。

說時遲,那時快,又是一聲巨響,第五道閃電來了,瞬間擊破第一層金光罩,但是被第二層金光罩死死地擋住。

第六道閃電緊跟其後,與第二層金光罩同歸與盡。

這三道非同小可,黑毛的真氣罩也被連續擊散,幸好它反應極快,每一次都極時補上。

六劫已過,陰陽圖開始慢慢收縮,最後只剩下原先的一半,而且變得越來越清晰,兩隻魚眼卻大了一倍有餘,陰森可怕。

三王現有的功力較低,不由心驚肉跳,開山斧、紫電錘、狼牙棒份份罩在頭頂,二毛目不轉睛的盯著天空,手心冒汗。

陳凡卻是信心倍增,運氣靜心,穩如泰山,不管外界天翻地覆,心志堅如磐石,巍然不動。

足足平靜了一刻鐘,陽魚眼精光一閃,猛的衝出一股黑氣,瞬間凝聚成一柄碩大無比的重鎚,以泰山壓頂之勢狠狠地向兩人砸去,從外表看,好像人類的拳頭擊中一隻小螞蟻。

「轟!」

一錘之下,最後一層金光罩包括三層虛空罩煙飛灰滅,下面的青光罩微微一顫,黑毛的真氣罩當然也是不堪一擊,它張開大嘴,一道綠光脫口而出,擊散殘餘的黑錘,隨即又布下一層真氣罩。

僅僅眨眼功夫,第二錘、第三錘連襟而來,一錘重於一錘。

青光罩劇烈顫抖,先是爆出強烈的青光,隨後亮度變得略微暗淡,擊散最後一錘後消失在體內。

三錘的威力確實恐怖,儘管被逐次擋住,但是餘波未消,一股強大的壓力從頭頂洶湧而至,渾身每一個角落都在劇烈疼痛,氣血翻湧,心丹也在晃動。

陳凡並沒有驚慌,因為他早已經進入空靈狀態,只是下意識地咽下療傷丹。

九劫結束,黑毛也耗盡了一半功力,立即閉目調息。

陰陽圖仍然在快速轉動,不過它在漸漸縮小,又像在向高空上升,幾分鐘之後消失不見,晨日依舊高懸,天空晴朗萬里,一片湛藍,神牛谷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三王面面相覷,情不自禁地長嘆一口氣,二毛既搖頭又點頭,有失望也有高興。

不多久,眾靈張大嘴巴,卻見陳凡全身金光四射,越來越盛,很快就變成一個耀眼的光團,完全看不清他的身影,似乎已經光質化了,黃毛喃喃自語:「他……主人跨入了金靈後期。」

最後第一錘落下時,陳凡突然感應到地面的顫動,朦朦朧朧地與其建立了聯繫。

心神沿著地表向下深入,向四周擴散,迅速蔓延至整個神牛谷、周圍百里範圍內的所有高峰。

陳凡感應到大山的脈動,漸漸與大山融為一體,他就是大山,大山就是他,不分彼此,不可分隔。

感應到大山是如此高大,向上直衝萬米,俯視眾生,向下與大地之母連為一體,深不可測。

大山的胸懷是那麼寬廣,它是無數生靈賴以生存的家園,每一個都在此安居樂業,生生死死,一代接一代。

大山是那麼的厚重與堅強,歷經無數滄桑,承受了數不盡的磨難,甚至於經歷了數次天翻地覆的變化,遍體鱗傷,依舊傲然屹立。

許久,一個沉重的嘆息聲傳入他的心靈。

大山居然有了生命,有了自我意識,正在緩緩地蘇醒。

一段段畫面憑空出現在陳凡的心靈,開始是支離破碎,模模糊糊,慢慢地變得非常完整,那是大山在敘說自己的歷史。

最初的記憶中,這裡是一片海洋,經過億萬年後的變遷,從海底變成高山,在從高山又陷入海底,如此循環往複,滄海桑田,就連大山也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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