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氣息啊……」
葉扶搖眯起眼,使勁兒用鼻子吸氣。
「你看上去很享受。」
葉撫瞥了她一眼。小紅安分守己地做了一匹馬,並沒有因為進入武道碑就躁動起來。
葉扶搖看向葉撫,笑著說:
「這意味著要發生很多事。一定會很精彩。」
「當個看客,的確會覺得精彩,登上舞台就未必如此了。」
葉扶搖踩在草高普遍沒過膝蓋的草地里,絲毫不以為然:
「從一開始,就決定好演戲的人了。每一場戲都是如此。」
葉撫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說,而是問:
「你就不打算做點什麼嗎?在武道碑里。」
「能做什麼呢?」
「比方說,那本源道機。」
「那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再說了,我要那東西也沒用。」
「悟道一事,可不是想當然的。你還沒尋著大道,還沒成聖。」
「聖?」
葉扶搖挑了挑嘴角說:
「公子覺得聖是什麼?境界,還是修為,亦或者一個稱呼?」
「天地下只有人,沒有聖。聖是人創造的,不是天地創造的。」
「是這個理。」
葉扶搖笑得很開。她絲毫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只不過大多數的時間裡都很開心就是了。
武道碑的二重世界很大,大到明明那麼多人進來了,卻這一大片草地里,只有他們二人。風吹過,掀起草浪。他們就在草浪里前行,也沒有確切的方向,像是走到哪兒算哪兒。
葉撫問:
「如果我告訴你,這裡是個陷阱,你會離開嗎?」
「你會嗎?」
「不會。」
「我也不會。」
「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公子隨便窺探我的意識就能知道吧。為什麼不這樣做呢?」
葉撫搖頭:
「我選擇尊重你。」
「公子可一點都不像個前輩。你見過尊重後輩的前輩嗎?」
葉撫笑了笑:
「說來,你也是奇怪。倒是希望我像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前輩一樣。」
葉扶搖吸了口氣,輕輕說:
「那樣就能說明,公子也只是一個俗人而已。我就能自我安慰,你也不過如此了。可你,明明比誰都神秘,比誰都讓人感到無力,卻又比誰都讓人願意靠近。」
「這樣啊。你眼裡的我是這樣的啊。」
「你該有個弱點吧!我不相信,人會是無懈可擊的!一定,一定,每個人都有弱點!」
葉扶搖瞪大眼睛看著葉撫。
「我有弱點啊。」
「不,自己說出來的不是弱點!」
「那你就慢慢去發現吧。」
葉扶搖泄了氣,一下子變得很沒精神,像是霜打過後的茄子,焉答答的。
「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啊。是規則的漏網之魚嗎?」
葉撫笑而不語。
葉扶搖無奈地說:
「我就不該來這一趟的。」
「既來之,則安之。」
「不行,我得冷靜一下了。」
葉撫笑問:
「怎麼,要一個人走走?」
葉扶搖點頭:
「一直跟在你旁邊,我思考問題都思考不進。」
「那,我們就分開吧。」
「你先留給我一個找到你的方式,萬一我想通了一些事,好跟你說。」
「有這個必要嗎?」
葉扶搖瞪大眼:
「我很要強的啊,可不會真的就聽天由命了。」
「那,這個給你。」
葉撫甩給葉扶搖一枚銅幣。
葉扶搖愣了愣,氣道:
「給我錢幹嘛!打發人嗎?」
「你好好看看啊,葉小姐。怎麼人都魔怔了。」
葉扶搖細細看了看手中的銅幣,發現銅幣的確是銅幣,但上面附著了一股玄機。她稍稍一感應,立馬就看到了葉撫的位置。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忘了剛才發生的,忘了,忘了。」
「你太緊張了。」
葉扶搖睡醒過後,一直都不在狀態,心弦緊繃,過分敏感。
葉撫也覺得,她需要好好冷靜一下。
「會好起來的。」
「我相信你。」
「不要隨便相信我。我自己都說不準了。」葉扶搖轉向另一個方向,「就這樣,我走了,回見!」
她一點不墨跡,道個別,咻的一下就消失在草浪之中。像是被草浪淹沒了一般。
葉撫神情漸漸變得冷清。心裡念叨,我也得做點什麼了。
他下了馬,對著小紅說:
「你可以先休息休息了。」
說完,就將小紅受到跟小白同一個生命空間里。
接著,他一步跨出,陡然消失於此。
下一刻,他閃身出現在一座雪山上。
武道碑小世界很大,大到雪山、草地、沙漠、海洋、森林等等都有,且進入武道碑小世界,除了同行以外,會被隨機送到各個地方。這也是為什麼之前那片草地里,就葉撫和葉扶搖二人。
雪山的天空灰沉沉的,雖然現在沒有大雪紛飛,但冰寒氣息凍徹了整片天空。這裡的一切都慘白一片,毫無生機。
葉撫不是為了雪山而來,而是為了雪山裡的人而來。
在雪山最高處的一座巨大冰塔上,孤傲地站著一個人。一席黑衣,一頭黑髮在慘白世界裡格外顯眼。
葉撫站在冰塔下說:
「上面風很大吧。」
師染回過頭,看到下面的葉撫,立馬笑了起來:
「你第一次主動找我。」
「這未必值得開心。」
師染如同黑色的葉子,輕飄飄落在葉撫面前:
「我很開心就是了。」
葉撫呼出口氣,立馬結成水霧消散。他問:
「你是為了本源道機嗎?」
「嗯。我要開天門。」
「你不用本源道機,也可以。」
「但是我不想別人也能。」
葉撫看著她的雙眼,笑道:
「很符合你的性格啊。」
「找我做什麼?」
「幫忙。」
師染挑起好看的眉毛,笑吟吟道:
「那麼代價呢?」
「不先聽聽要你幫什麼?」
師染搖頭:
「聽了代價,我就大概知道要我幫多大的忙了。」
「這也能猜?」
「當然。」
師染高傲地揚起下巴。
葉撫眯起眼看著師染。
師染第一次在葉撫眼神里感受到危險的氣息。但危險正是她閑余日常里的調味品。幾乎是眼神相對的瞬間,他們達成了詭異的共識。
葉撫不輕不重地說:
「我可以幫你打開雲獸一族的文明枷鎖。」
師染搖頭:
「不,我不需要。這是我身為王的職責,不應當受饋於人。」
她是個驕傲的人,不想在自己本來的職責上得到別人的饋贈。葉撫提出這個代價時,也沒抱著她會答應的想法。
「果然,你是真的師染。」
葉撫笑了笑。
師染挑眉:
「這還需要試探嗎?我你還不懂啊。」
葉撫莞爾:
「還是你提代價吧。我一個找你幫忙的,又不是在跟你做交易,理應你要求我才是。」
「也是哦。我應該佔據主動權的!」
師染說著,眼神里遊盪著濃郁的興趣。
「我要擁有你一整天的時間。」
「我的時間不值錢,不再考慮考慮?」
師染展顏一笑:
「葉撫,你找我幫我,就算什麼代價都沒用,我也會儘力幫你的。」
「這可不平等。」
「什麼平等不平等的!朋友啊!幫朋友一個忙而已。」
葉撫笑了起來:
「是哦,也是。」
師染攏了攏衣袖,走到懸崖邊上,輕聲說:
「有時候啊,你就是太理性。許多事都照著規矩來。有因有果,一是一,二是二,一件一件事理得很順。但實際上,我們可不都是遵循本能的簡單生命,思想表達、情感傾訴往往是我們更加需要的。我呢,身為一個王,大多數時間裡,考慮的時關乎著整個族群,要合乎理性。但是,我也並不只是一個王,對吧。」
葉撫眉目低垂。師染現在變得比以前更加包容了。他知道,這是她為自己做出的改變。
他偏頭看著師染。
師染本身就是那種柔美的長相,露情至深